病症

病症

日暮西沉,空氣里一片悶熱。梧桐樹的影子拉的老長,上面偶爾傳來幾聲蟬鳴響。

細碎的晚霞從窗欞的縫隙打進來,落在了漢白玉蓮花方磚上。隨着輕風晃蕩,屋內的光影也在跳動。

從地上,轉到了紫檀桌。屋內擺放着的雲案海棠香幾、右對面的青花白玉盞。黃花梨木的八寶閣、紫玉做的珊瑚屏塌。

整間屋子,悄悄點亮了。

屋內佈置的簡單,卻又處處不失凡品。晚霞的光影一直尋到最里側,透過那屏風最後落在墨玉床上。

床榻上躺着個人。

趙祿半跪在地,繳了濕帕子敷上去。嘴裏同時不停的念著:「世子爺,世子爺您醒醒……」趙祿是永昌侯的家生奴才,自小就伺候永昌侯的世子爺姜玉堂。

錦衣玉食養大,自小精心護養。世子爺的身子骨一向很好,極少生病。卻沒想到,半個月前三伏天內忽然昏了過去。

之後,便時常的夢魘。

府中就這麼一位,為着這事兒上上下下都着急的團團轉。可無論太醫來了多少回,都查不清楚癥狀。

趙祿看着躺在床榻上夢魘中的世子爺,也急的不敢合眼。

他起身,想換塊帕子。

才剛站起來,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掐住了。趙祿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下一刻身子一軟,喜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世子爺,您總算是醒了。」謝天謝地,從清早到現在天都要黑了。昏睡了一整日,總算是醒了。

床榻上的那人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半坐在床榻上,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衣領黏在了脖子上。烏髮下,一張臉面上煞白,此時低着頭,捏緊拳頭深深地喘了幾口氣。

像是夢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過了許久之後,沙啞的喉嚨里才吐出兩個字:「叫水。」

世子一身令下,整個聽雨軒都開始忙上忙下起來。等伺候好世子洗漱,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爺這回做的還是跟上次一樣的夢?」趙祿立在屏風旁,不安的眼神時不時的往前方瞟上一眼。

黃花梨木的架子旁,姜玉堂低頭擦手卻忽然頓住了。金漆銅盆中映出他那張僵硬的臉。

姜玉堂身為永昌侯的世子爺,從出身起便是身份尊貴,前途無量。不僅如此,生的也是一等一的好,氣質溫潤,面若冠玉。

此時他站在屏風旁,通身只著一身雪白的寢衣。許是剛洗漱完,烏髮還有些泛潮。水霧洇濕了寢衣,領口黏在了脖子上。

趙祿大著膽子去瞟了一眼。只見世子爺頸部處一直往下的地方泛著紅。烏髮順着汗水黏在臉上,這幅樣子不像是剛做噩夢。

倒像是去經歷了一場情.事。

阿彌陀佛……趙祿想想到這裏趕緊閉上眼睛。世子爺自小就像是和女子絕了緣,這個年紀不說沒有娶親,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這要是知道自己這樣想,指不定要剝了他的皮。

「爺……」趙祿想到這兒,差點兒跪下來行禮。

姜玉堂眉心飛速的擰了擰,將手中的帕子扔回水盆中,這才淡淡道:「不是。」

冰冰冷冷的兩個字,趙祿立馬閉嘴。

玄色的長靴跨著走出了內殿,姜玉堂披着件外衣站在紫檀木的小圓桌旁。他忽然間像是渴極了,面無表情的拿着茶盞,一杯接着一杯。

三伏天,剛煮的茶水早就放涼了。趙祿站在一側,眼睜睜的看着世子爺接連喝了三四杯的冷茶。

「祖母那兒可知曉了?」

青花瓷的茶盞擱在紫檀桌面上,傳來輕輕的一道聲響。趙祿眼皮子一跳,立馬垂下頭:

「壽安堂派人來問過,奴才給圓了過去,主子放心。」

壽安堂是老夫人住的地兒。

姜玉堂是嫡出又是長子,永昌侯日後的小侯爺。老夫人平日裏最是喜愛姜玉堂,噓寒問暖一丁點兒事兒都關心的不得了。

這次因為上次昏迷,老夫人嚇得不輕。之後時不時的夢魘,姜玉堂怕祖母關心,平日裏便讓人瞞着,不準人說出去。

「院子裏上上下下都只會過了,也沒叫太醫,主子您放心。」怕姜玉堂擔心,趙祿又加了一句。

只說到這兒時,他卻像是想到什麼,一張臉猛然抬起頭,臉上的神情都變了。

「怎麼回事?」姜玉堂擰著眉問。

趙祿立馬跪了下來:「老夫人不知為何,今日忽然叫了那位新入府的表少爺來,說要給您瞧瞧。」

半個月前,侯府新來了個表少爺,姓沈,說是會些醫術。年紀不大,模樣卻是生的一絕。

那張臉……嘖嘖。

趙祿還特意去看過一次。雖是個男子,但那模樣,身段,哪哪兒都是拔尖兒的。

再配上那清清冷冷的性子。

清冷雅緻的瞧不出半點兒的風流,可卻偏生比女子還要勾人魂魄。

他跪在地上,沒瞧見世子爺聽完這話之後驟然變了的臉。只磕著頭繼續道:

「人晌午就來了,奴才怕人察覺爺您又夢魘,一忙起來就給忘了,如……如今……」

「奴才該死!」晌午過來的,如今外面天都要黑了。

姜玉堂那張溫潤的臉上,眉心一瞬間緊緊擰了起來。連那搭在桌面上的手指,都有些收緊。

「您還未曾見過這位表少爺,要不奴才叫人進來,給您瞧一眼。」

午時過來的,如今天都要黑了,已經是酉時了。整整三個時辰在偏殿裏等著,沒有回去。

等了他足足大半日。

姜玉堂漆黑的眼中暗沉一片,不知是想到什麼,睜開眼帘卻是抬手道:「讓人回去。」

他揮着手,像是半點兒都不想再聽見這位表少爺的任何一句話。

趙祿急忙往偏殿跑,他自個兒辦錯了事,心虛。進門之前趕緊擠上一個笑臉。

「世子爺剛處理完公務,不太方便。時間不早了,奴才還是送表少爺先回去吧。」偏殿內沒有點燈,室內昏黃一片。

那位表少爺就坐在最裏邊兒的紅木圈椅上,一身梅子青的長袍,腰間挺的筆直。

聽見這話,他轉過頭,側臉剛好照在這月色之下。那張清冷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柔霧般的光,打眼一瞧竟叫人不敢直視。

趙祿剛好對上,還沒看清楚,一張臉就漲的通紅。

他低下頭,趕緊默念幾聲,他是男子,他是男子,再好看也是個男人。等心口恢復平靜了,他這才垂著眉眼,手指著外面:「奴才送您出門?」

梅子青的身影走在前面。夏日裏偶爾有微風吹來。細長的腰帶被風撩起,腰間的地方一片空蕩蕩的。

細的像是一隻手就能握住。

姜玉堂站在窗欞邊,眼看着前方。自打那人的背影出來后,他緊擰著的眉心就沒下來過。

寢衣之下,右手卻是狠狠地攥緊了。緊到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都有些顫抖。

他記得那腰有多細,一隻手的確就能握住。他甚至記得每一個細節,他是如何抓住,如何把握。

甚至,呼吸,哭喊。帶着薄繭的指腹是如何在那上面遊走,玩弄。

更荒唐的是,那件梅子青的男裝之下,分明是個女子。從頸脖一直到腳裸,又是白的如何晃眼。

這一切就像是真實發生過一般,在他腦海之中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荒唐……」

馬蹄聲,紫檀香,他將人背對着自己按在車廂上。

他站在她身後,扶着她的腰。

「這分明是個夢……」姜玉堂閉上眼睛,如玉般的臉上額間溢滿了薄汗。

哪怕再真實,也只是個夢境而已。

「爺……」硃紅色的門推開,趙祿低着頭走了進來:「爺,人送出去了。」

心中雜念四起,腦海中旖旎的身影揮之不去。

窗欞邊的人猛然睜開眼睛。

赤紅一片的雙眼往外深深看了一眼,姜玉堂沉着臉走往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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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是男主的一個夢啊,不是重生)來啦,發三十個紅包!!么么么,啾咪感謝在2021-07-2719:48:29~2021-07-3000:11: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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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世子當替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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