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亡命 第十八章 一出好戲
「夠了，子晉，饒過這小子吧。」離天祿長出一口氣，往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出，天地變色，子晉的身體周圍出現熊熊烈火將他包圍，司鴻的身體被扭曲的空間抬起，遞到離天祿面前，，離天祿蹲下身子，看着司鴻有些渙散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離老，我有分寸，這小子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自然也是沒有違背的理由。」子晉聲音慵懶冰冷，變指為掌，一記掌刀斜劃過周身的火焰，那種孤寂感再次席捲全場，讓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子晉，收手吧，已到了這一步，難道還不放心嗎？」宮裝婦人眉目中佈滿了焦急，眼下也只能暗中傳音勸說，見子晉不為所動，也只能暗自嘆息一聲，扶起司鴻正欲療傷，卻感受到他體內的磅礴生機，連忙將司鴻放平探查他的傷勢，「這是……」
胡淶在場下看得並不清楚，只見到離天祿攔下了子晉，宮裝婦人施以援手，又聽到那句驚疑不定的話語，頓時覺得司鴻危在旦夕，卻又不知道詳細情形，正好按着墨良的手微微一松，墨良一下子就竄上了台，戰戰兢兢地看着大口喘氣的司鴻。
「他沒事，他的肉體真是強悍，早前第一指造成的傷勢已經在開始癒合，而且速度很是驚人。」瞥見墨良上台，還以為這小傢伙是擔心司鴻的傷勢，也不去怪罪他的僭越之行，只是好生寬慰，卻不曾想墨良站在了子晉的面前，攔住了去路，一雙眼睛通紅無比，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從嘴裏蹦出來，「我以為第二仙門的人都會和洛紅塵一樣，是我錯了。」
子晉被他弄得一愣，隨後也不言語，黑著臉將墨良掃出場外，被胡淶穩穩地接住，檢查到墨良沒有任何傷勢，心下大定，再看着台上被兩位考官成掎角之勢護住的司鴻搖了搖頭，心底暗道一聲，又是一出好戲。
「好了，你也休息夠了，何時起身接我第三指？」子晉往前再踏出一步，氣勢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嶽高聳入雲、刺破天際，離天祿目光一凝，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斬去了那些崩壞的碎石，只是讓過這山嶽的氣勢，全部壓在司鴻身上。
墨良看見司鴻氣息又從平穩到急促，又看着一旁微笑的胡淶，勃然大怒，問道：「你就一點不關心？」
早料到墨良會是這副反應，胡淶手掌一翻一枚印信順手就遞給了墨良，墨良很是奇怪不斷端詳，最後才在印鑒底部看見「一出好戲」這工整的字樣，再度看了看台上，其他幾位考官神態自若，和這三人的做派完全不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
墨良的話語說了一半，急忙被胡淶捂住嘴巴，拖到一邊，狠狠地在腦門上一敲，食指在他的額頭連點三下，怒道：「你師父就沒教過你，別亂說話嗎？！」
自知有錯，墨良也不敢再辯解什麼，只能抱頭蹲下聽着胡淶的訓斥，注視着台上，他倒要看看接下來的劇情應當如何走。
另一邊，司鴻憑藉着強悍的肉體正在努力地恢復著，前面又有兩座大山遮風擋雨，看那子晉的樣子應該也進不來吧，剛剛婦人查探自己狀況的時候默默送入了一股靈力，滋養著自己的全身，此刻的自己除了那胸前的肋骨還沒複位，其他的傷勢都已好得差不多了，自然是有着信心再去接他一指。
站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走到坑外，司鴻先是謝過兩位的好意，然後直面子晉，他平靜的目光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掃過場中眾人，有驚疑、有興奮、有忐忑、有敬畏，種種情緒交織，如同人生百態，司鴻也明白了自己的作用，這樣的場景自己似乎也見過不少，有時候自己扮演的就是子晉的角色。
心中瞭然，司鴻望了眼衣衫上的灰塵，還有那指頭大小的破洞，暗自一笑，學着以前聽戲瞧見的把式，上前單膝跪地抱拳，一副決絕的模樣，悲憤說道：「晚輩自知不是前輩的敵手，衝撞前輩已是該死，這具殘軀也已傷痕纍纍，然，晚輩與前輩之賭約事關榮辱，絕不會後退半分，還望前輩見諒。若是前輩手下留情，晚輩幸進，必然任憑前輩使喚，不敢有半點推辭。」
胡淶的胖臉上掛不住笑，只能捧著肚子微微抬起，扯著筋就不好了，看得墨良不明所以，「有趣有趣，司鴻這人不同尋常啊，註定不會是碌碌無為之人。」
台上的幾位考官也是臉色變化，尤其是離天祿，愣愣地看着司鴻的嘴，想要看看多無恥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就憑這一句話子晉的惡人是當定了，任憑他怎麼解釋也沒用了。宮裝婦人退到一旁，搖搖頭支起了靈力防護，免得被波及。子晉也是被氣愣了，這下倒好，幾人的把戲被一個後生晚輩當面拆穿，還坐實了自己欺壓後輩的名頭。
「哼」，這一聲是離天祿拂袖離去，「去」，這一聲是子晉含怒一擊，後面還有幾個字沒人聽見。
最引人矚目的二人，一個面帶笑容等待着結果，一個怒髮衝冠還得控制力道，結果不言而喻，司鴻雖然被重重地打飛出去，撞在防護罩上，還在空中吐了好幾口鮮血，但還是飛速地爬起，顧不得嘴角的血漬，大聲說道：「多謝前輩成全，鞍前馬後必不敢忘。」
胡淶耳朵一動，略一思忖，快速閃過幾個名字，取出紙筆記下。子晉身形一個踉蹌，又恢復了那幅邋遢模樣，無神地看向幾位考官，也只能得到他們同情的目光，身子愈發地佝僂了。場下眾人的歡呼聲越來越烈，他們見證了司鴻受住了前輩三指的悲壯故事，自然會飛快地傳播出去，至於子晉，妥妥的反派，阻擾優秀弟子進入宗門還會弄得聲名狼藉。
「前十者，向前一步。」宮裝婦人玉手一拂，看台便完好如初，看着台下熱切的目光，點點頭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