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威武鏢趟(2)

【5】威武鏢趟(2)

戴問雄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馬上的人先跳了下來。然後齊齊抱拳道:「戴老鏢頭辛苦!我等等候多時!」

見後邊一人扯著一條「純正不曲」的彩旗,戴問雄明白了,這是瑞昌號留守在外,幫着大鏢隊探路的那一支人馬了。

戴問雄自然十分歡喜,買明倫上前道:「戴老鏢頭這一路可曾見過一隊揚著鐮刀,拖着馬車的捻子?」

戴問雄道:「確實見過,不過未近鏢隊,遠遠的繞過去了。」

尚燕虎也算沉着,始終沒有忘記自己領隊鏢師的身份,上前道:「買先生也來了!」

買明倫一抱拳。

「買先生是跟那隊人馬交過手了?難不成鏢車被搶了?」

「呵!」買明倫卻看着戴問雄道,「那一隊,是咱家支援賒旗鎮武器的馬車,因為行走得慢,所以遲了些。這一路不曾聽到槍響,便是平安無事了。」

戴問雄笑笑道:「沒想到扎一方紅頭巾,竟然有這等奇效。」

買明倫哈哈一笑:「這附近許多是八卦旗的人馬,最是迂腐,你但凡扎一方頭巾,而後一通裝神弄鬼,就說是祖師下凡,而後開個磚、破塊石的,但凡弄點稀奇,讓他們替你扛馱子都行。」

戴問雄被買明倫這一陣爽朗的談笑惹得輕鬆了不少。其實他並不認得買明倫,跟袁鳳儀也沒什麼來往。當初為了避諱師門,戴問雄都不接豫東的業務,但今日見了買明倫,卻並沒感覺那麼生分。

買明倫商議說,就讓這一支輕騎做探子就好了,再往南追下一段,看看有無尾隨的捻子。

戴問雄說這當然好,就怕那些小股的捻子合起伙來。買明倫又囑咐了袁鏡儀幾句,聽說袁鏡儀跟那拉駱駝的聊得很投機,也放下心來,打馬望南馳去。

買明倫就沒搭理尚燕虎,直到馬隊都跑得成了幾個小黑點,尚燕虎這才反過勁來。剛才那一陣招搖,就好比是打火石生火,剛剛冒起點煙來,就給買明倫一泡尿給澆滅了。

只因為買明倫向袁鏡儀耳語了幾句,人堆里就是一陣議論,「瑞昌鏢局怎麼怎麼樣,瑞昌少東家怎麼怎麼樣」,聽得尚燕虎渾身不爽。回了幾次頭,卻沒有尋見袁鏡儀。

「尚師傅,開路吧?」戴問雄提醒了一句。

尚燕虎「哦」了一聲,又喝了聲「駕!」鏢隊再次啟動起來,繼續朝着西南進發。

袁鏡儀又回到了王乃謙身邊。他也看出了,買明倫並不想守着鏢隊行走。但此時他已經見到了更大的世界。

袁鏡儀又請教了馴駝的辦法,張乃謙告訴他,開始駱駝有野性,但也很膽小,通過撫摸接近,逐漸熟悉,差不多了就穿上柳木棍鼻弓子,牽着繩兒,慢慢就訓練出來了。主要是訓練跪、卧、起,然後是走路不發聲。

袁鏡儀記起來,梁牙紀走路就不發聲,不過他那是打獵時養出來的習慣。

「……只要拽著韁繩喊一聲『卧特』,駱駝就會慢慢降下身子,前腿一折跪下,後腿在蹲下,靜靜卧住。通常訓練好了不讓起來它就會原地卧著,不過遇到驚嚇就說不準了,跟人一樣。」

袁鏡儀眺望着,從那些駝夫身上對應着。

「起來時只要牽着韁繩一揚手,也不用拽,喚一聲『啾』,或者輕輕碰下駱駝屁股它就明白了。它是先支後腿,再伸直前腿,忽閃一晃站起來,所以頭一遭騎的時候得注意點別嚇著。人驚了沒事,再驚了駱駝,可就不好收拾了。」

王老漢又指引著袁鏡儀分辨各家的區別。「頭駝的垛子不一樣,插著一條掛旗的槍,身上掛的是鍋碗瓢盆灶上燒水吃飯用的家什。」這個袁鏡儀倒是留意了,那大箱子的捆紮方式也不似同尋常垛子十字扣一搭,而是捆着橫七豎八一匝匝的繩子。

袁鏡儀也料到,若不是事情緊急湊在了一起,戴問雄也不會選擇合鏢的。合鏢一路雖然氣勢磅礴,但是船大難掉頭,內情也複雜。

尚燕虎倒轉馬頭,查看隊尾,走到駝隊的隊尾才見着袁鏡儀。袁鏡儀不知向什麼人借了峰駱駝騎着,在隊伍邊上跑前跑后很是出眼。尚燕虎是口內的鏢師,也沒拉過駱駝,見袁鏡儀坐在駱駝上比他高出半個身子,心裏就更不順暢了。

袁鏡儀還不會駕馭,但心裏很是驚喜,情不自禁模仿了一聲「卧特」,那高大的身軀真就停了下來,忽悠一下,那磨得沒了毛的肘子「梆梆」就跪了下去。袁鏡儀本來不想停下,喊著「啾啾」一提,那駱駝又一忽閃立起後腿。

這一落一起動作不小,袁鏡儀只感覺這抱着的山峰倒了,趕忙推住駝峰,身子還是猛地往前一闖,還沒等反映過來,又一忽閃就高高在上了。

王乃謙跟在下邊沖着袁鏡儀道:「你不用怕,只管坐正了。」

袁鏡儀騎着駱駝打着轉,對王乃謙就更是佩服了。他是騎在駝峰間,但一直沒敢坐正,硬是歪著屁股扭著腰,勉勉強強堅持着駕馭行走。但就是這一絲的不妥,都沒逃過王老漢的眼睛。

駱駝的脊椎一擰一轉的,跟馬的節奏很不一樣,只有尋着擰晃的規律跟着擰晃,騎得才會舒服,袁鏡儀在短時間內根本摸不著要領。卡在駝峰中間,想下來卻下不來,一扯韁繩這龐然大物就原地打轉,袁鏡儀抱緊攀著軟骨一般的駝峰,駱駝感知著袁鏡儀手上的力道,忽閃一下跪下,又忽閃一下站起來,袁鏡儀就隨着駱駝的起落,推著駝峰護著襠,搞得渾身是汗,臉色都變了。

尚燕虎見着大夥都緊張兮兮地護著鏢隊,袁鏡儀在這騎着駱駝找樂子,只感覺氣血上沖,沖袁鏡儀沒頭沒尾地喝道:「你是急着死了嗎!」

袁鏡儀索性拽住了駱駝,低頭看着尚燕虎。

尚燕虎乍著胳膊挺著胸脯,在馬上一起一坐的。他的眼睛不大,但是向外鼓著,配上一張煞白而陰狠麵皮,顯得蛇蠍一般。但再怎麼起,袁鏡儀也是高高在上。見袁鏡儀不搭話,就圍着駱駝跑起圈來,把那駱駝驚得顫抖著亂沖。

袁鏡儀卡在駝峰之間,跳也跳不下來,腿上還沒了着落,一着急將背上的**哨子拉了出來。

**哨子又叫盤龍棍,是心意門的獨門兵器。實際就是大二截棍,為兩節帶着鐵箍的粗大白蠟桿用鐵鏈連結而成。傳說這物件是太祖趙匡胤所創,傳說趙太祖擅長使棒,「一條桿棒等身齊,打下四百座軍州都姓趙」,征戰中桿棒折斷,連結起來后,發現威力更強。也有說做,就是連枷演化。不過**門中的哨子棍,起初是為了練功之用,激發中節發力,打出顫勁。而後參合心意勁力,逐漸衍生出了完善的技法。**拳是以槍勁化拳,**哨子可以看做是折了大槍,一分為二。如此剛柔並濟,可長可短,兼備槍、棍、刀、鞭等多種特性,卻更合心意**理法。張鋌芳後來還從河西處求得了參合槍法的破槍訣、破刀訣等精妙殺法。

都道心意毒,這一毒主要是下手下死把,出手不空回,老本都砸進去。就說手上的拿,別家一拿多是扣住脈門擰住關節,心意的拿是合著周身之力,一捉就往地上墜。那鷹捉力都是千錘百鍊出來的整體沉墜勁,回手時可以將人一扯墜翻。若用在打上,順手一劈卻能將人定在當場,半面身子都震得不管用了。即便功力不到,只要控住這一瞬間,對方也起不來手腳了,同時另一手就打進去了。

同捉同打,不費二手,即便這樣也不讓步,膝肘滾翻著接連上去,打得對方不得翻身。緣於這個打法,雖是以槍化拳,但門人更喜歡用連環一氣的**哨子。

**哨子帶條鐵鏈,一調后把,前一截就能打出破門的圈勁,這就省了腕子去耍花,如此以長用短,留着后把繼續攻擊。而後把雙手把持,又能劈出朴刀的勁力,扎出槍的勢頭,又是以短用長。一擊之中便能長短並用。因為是軟兵器,耍起來必然得急上加奇,當場便不讓步了,這又是一毒。久盤棍法,便能練得心意也快猛狠毒。

袁鏡儀拉出了兵器,尚燕虎也抽出了長刀。

二人還不待出手,那駱駝卻一張嘴,朝尚燕虎這邊噴了一團白沫,驚得那馬人立而起。駱駝沒頭沒臉地往外沖,兩個大物撞在一起,尚燕虎那馬落腳未穩,身子一栽,把背上的尚燕虎給摔了下來。

另一邊王乃謙也趕緊拉住駱駝,袁鏡儀兩腿一縮,跪夾在駝背上把自己架了起來,這就準備隨時跳下了。

幾個鏢師趕上來,牽住馬匹將尚燕虎扶起,尚燕虎掙脫攙扶,用刀攥朝袁鏡儀大罵:「二傻!有本事咱刀子說話!」

袁鏡儀提着哨子棍也不搭話,棍梢那頭垂向地面,隨着駱駝的晃動也一晃一晃地擺着,毒蛇、虎尾一般警覺,單等著尚燕虎出刀。

尚燕虎的人圍了過來,鐵背龜、雙頭蛇等人也圍了過來。戴問雄很無奈地看了看二人,對眾人道:「各自把你們當家扶回去吧!」

雙方的人互相對視着撤了開來,雖然各自退了,卻都感覺自己的當家更強。

袁鏡儀騎着駱駝繼續玩,相比起來,尚燕虎就遜色了一色。於是就佔着鏢頭不往外讓,讓長虹、玉政就等在一旁。結果二人一商議,不帶倒也省心了。

「嘚!嘚!」戴問雄催馬上前,提醒道:「尚師傅,起輪子吧。」

按說以戴問雄的身份,完全沒必要稱這個晚輩「師傅」,他跟尚燕虎客氣,一是尚燕虎代表的是盛昌鏢局尚雲表,自己跟尚雲表並不熟,但越是不熟越得給人面子。再是此地為河南地界,往前也算是尚家地盤,怎麼說他也是坐地虎,自己就不壓這個主了。

尚燕虎重新上馬,沖眾人道:「歸隊!起輪子。」

然後扯開喉嚨喊了一聲「合吾——」經他一喊,盛昌鏢局的人也跟着喊起來。顯然這就是在向瑞昌示威,華北鏢已經有了華北第一鏢局,尚燕虎也很想爭一爭中原第一鏢局。

趟子手問袁鏡儀道:「少東家,咱喊不喊?」長虹、玉政搶答道:「喊!喊『瑞字鏢』。」

袁鏡儀道:「讓他們喊去,又不是橋頭、路口。」

王乃謙一豎大拇指,「袁公子,你若跟着喊了,你就落在人後頭了。」

實際袁鏡儀也知道,盛昌號、瑞昌號都沒這個資格報門戶。盛昌脫離了瑞昌,這才剛剛起步,而瑞昌鏢局的實質資源又都歸了盛昌,周口的大鏢局還是萬勝鏢局。當地的民眾已經自覺形成了風氣,打萬勝鏢局門過,騎馬的下馬,坐車的下車。

江湖地位是很講究的事情,現在萬勝的買明倫就在自己的隊伍里,因為鬥氣壞了規矩,反而讓外地鏢局看笑話。

駱駝繼續頭前趕路,順着柳木鼻兒,一峰一峰扯起了隊伍,馬馱子緊隨其後,再往後是馬車咕嚕咕嚕、知悠知悠地跟着,由於牲口都是人拉着的,牲口的行進速度也就是人的步行速度,因而推小車、挑挑子的也都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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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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