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暈倒了

一百二十八 暈倒了

「師兄,東亭有禮了。」

「原來是楊家東亭,你近來在修文館的名聲很是不錯,今日一見,確實很好。」陳夷之讚賞的說着,能在官府面前挺身而出,不管如何,就這份勇氣,便令人欣賞。

陳夷之忽然想到,他不用打架,便將人攔在了院外,說明這一屆的學子,都是知書達禮的,他斟酌了一番,說道:「大理寺卿有要事與先生相商,你們無事,便回去學習吧。」

眾學子心中一痛。

楊東亭和周時節亦是如此,再美好的學習,成日裏只剩下學習的時候,還是會有些累的,好容易趁著館里來了人了,趁機偷溜出來放放風。

大業還未成,就被陳夷之無情扼殺了。

眾學子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最後被來尋學子的先生,一抓一個準,全給拎了回去。

修籬館外的學子來去匆匆。

陳夷之銀槍沒得用武之地。

對着長空一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也不知安道他們與先生談得怎麼樣了。

周館主早過了知天命,再有兩年就到耳順的年紀了。

平日在館中,他一月也只講一堂課。

無論在哪個院子講課,院裏院外都趴滿了人,不管是否能聽懂,周館主的課是一堂都不能錯過的,錯過一堂再見往昔的同窗,好似兩人中間隔了一條銀河。

無事時便待在修籬院中。

見院外哪個學子順心了,也會好心的指點一二。

這也是今日修籬院外,一會兒便有學子聚集的原因之一。

累了、倦了。

便在後院裏,躺在逍遙椅上,暢遊幻海人生。

王玄之他們到的時候。

頭髮發白的周館主,眯着眼躺在逍遙上,隨着逍遙前後輕搖,院子裏分外安靜。

周竹韻看得分明,他的頭上已是雪白。

記憶中的阿翁,頭上是何時爬了霜雪的。

是為了修文館的學子,還是為了家中的她。

周竹韻突然不敢上前,去叫醒睡夢中的老人,正要轉身離開,老人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方,春寒料峭,這麼睡一覺,鐵定會受風寒的。

她踱著步貓著腰走過去,將地上的毯子撿起來。一點點的為老人蓋好。

毯子蓋好了,老人都沒醒的跡象。

周竹韻方鬆口氣。

身上起了變化,使得老人的雙眼豁然睜開。

周館主先是一驚,后又一喜,「韻娘你終於捨得來看我了,在夢中也好,都怪阿翁沒用,生了不孝子,竟不許你來看阿翁。」

「阿翁都一年多未見過你了,就算是在夢裏也好,快過來讓阿翁瞧瞧你。」

周竹韻再也沒能忍住,撲進了老人的懷裏,哭了出來。

道一小聲的問,「安道我們現在是否要出去?」

王玄之搖了搖頭,「他們很快就會好的。」

他相信教導過自己的先生,以及先生看着長大的後輩。

「阿翁,這不是夢,我是韻娘。」

周竹韻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珠,舉止不復從前的溫婉。

周館主驚得想要立刻起身,奈何方才睡夢中醒來,全身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手撐了一下椅子,又軟軟的跌了回去,可嚇壞了三人。

人年紀大了摔一下還真不是小事。

周館主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也不要周竹韻去扶他,「你小胳膊小腿兒的,哪能扶得動我,安道還不趕緊過來。」他朝王玄之吹鬍子瞪眼的。

周竹韻一反從前的規矩,抱着他的一隻胳膊不鬆手,「阿翁不喜歡韻娘了么,韻娘扶一扶你還是可以的。」說着就要把人從逍遙椅上扶起。

老人無力,

女娥嬌弱。

王玄之快步上前,扶住了周館主的另一隻胳膊。

周館主起身之後,半眯着眼盯着道一瞧了好半天,「這不是太一山上那個,和夷之只顧吃胡餅的小子嗎,你怎麼跑我修文館來了,還是安道這小子送你來入學的?」

說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特別的嚴肅,和剛才見到孫女時的溫和完全不同,「旁人我管不著,但我這裏是沒有捷徑可以走的。」

道一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兒,她可沒這種受虐的愛好,真想體驗一下學院的生活,她寧願跟着那日的趙先生,也比跟着這位兩副面孔的先生好太多了。

正享受春日浴的趙先生,突然打了個寒顫,緊了緊領口,認命的抱上了趙夫人準備的手爐。

「阿翁,你想什麼呢,小郎君是大理寺的仵作,怎麼會來修文館上學的,況且,修文館里的學———」周竹韻拉着周館主撒嬌。

周館主很是享受孫女的親近,雖然一年不見,好像變了許多,但還是記憶里那個可愛的孫女。

「好好好,韻娘說了算。」

周竹韻見他開心,也跟着咧嘴一笑,又怕心憂了他似的,輕聲說道:「阿翁,今日師兄與小一師父是特意送我回來的,你可別想太多了。」

周館主這才察覺出不對,周竹韻身上穿的衣裳,平日裏只有家中灑掃的僕婦才會穿,身上連點珠翠都沒有,整個人乾淨得比修文館學子衣裳還白。

「你這是被我那不孝子攆出家門了?」周館主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走路都有些抖,他在後院裏找了個木棍,就要出修籬院。

看樣子是要回家收拾不孝子了。

周竹韻一把拉住他,「阿翁,韻娘有事想和你說。」

「嗯?」

王玄之提醒道一,「一會兒你看着些,我瞧見先生好似有些不對。」見她有些不解,又說,「先生將師妹放在心尖上,因為師叔的謊言就真的不見孫女,即使這樣也氣得不行。

但他印象中的孫女過得還是不錯的,一會兒聽了師妹的遭遇,只怕會氣出病來。」

道一連連點頭。

兩人守在一旁,聽着周竹韻一年來的經歷。

周館主聽完之後一言不發。

他的牙關緊閉,手裏捏著的棍子咯咯直響,手背上青筋直冒,胸膛快速的起伏。三人瞧得是心驚膽顫,想伸出手去扶他,又被氣勢給逼得不敢伸手。

暴怒的儒生,有時比武生更可怕。

周館主方要站起身來,便聽修籬院外有人聲喧嘩。

「館主,館主,清竹院的李學兄出事了,現在昏迷不醒,正要去大夫正在救治,先生們等你拿個主意。」隔着陳夷之橫亘的長槍,一個學子,伸著脖子喊完話又立刻縮了回去。

陳夷之:......

「阿翁!」

周館主再也沒撐住。

一口鮮血噴出,接着倒在了王玄之的懷中。

人陷入了昏迷。

王玄之出了後院,與陳夷之說,「先生在後院暈倒了,夷之你先過去瞧瞧怎麼回事,我和道一晚點兒便過去,別讓學子們『驚慌』中,壞了痕迹。」

陳夷之應下,帶着那個傳信的學子,一塊兒離開。

那個來傳信的學子尚處在震驚中。

原來館主這麼喜愛他們呀。聽說學子受了傷,就氣得昏迷了。

對他們這麼好的館主。他得為館主澄清。以後可不能再想着捉弄館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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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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