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死了?

一百二十九 死了?

「周館主只是氣急攻心,安心靜養即可。」

道一拿出銀針在周館主身上扎了幾針,又說:「我這是為他排解鬱氣,只能治標,真正的心病,還需要周娘子才行。」

周竹韻紅着眼睛點頭,「謝過小一師父。」

「我們現在要去竹清院,師妹便在此守候先生吧。」

王玄之見她還是懵懵懂懂的,又提點了兩句,「先生此舉不只為你的事,還有師叔他們瞞着他的事,興許是怕先生露了痕迹,在修文館里不好行事。」

周竹韻驚愕的抬頭,她伸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再哭了出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淚珠,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還有被家人傷到的難過。

水氣氤氳的眸子,看着還真讓人難過呀。

道一抿著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道一。」

「嗯?」

道一心裏還記掛着淚眼朦朧的周竹韻,覺得心裏非常的不舒服,又說不清楚是什麼緣故。

悶着頭走路的她一心想弄明白這鬧心的緣故,聞言抬起頭來。才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王玄之在兩人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轉身看着她。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將師妹她們從暗無天日的地方拯救出來,再也不會有比這更令她們絕望的日子了,經歷過苦難,將來的她們會更加的堅強。」

道一嘴抿得更厲害了,「可她們明明就不用受這些罪,在未來的歲月里,總是會成長起來的。」

王玄之一時有些恍惚,他曾經第一次見到案子的時候,好幾日都吃不下飯,把家裏人都急壞了,正在上值的阿耶都從衙門匆匆趕了回來。

那是一個滅門慘案,事後查清來龍去脈,不過是鄰居臨時起意偷盜,被家裏的人發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家全給滅殺了,又拿走了家裏值錢的東西。

鄰居拿着值錢東西去典當,才被他們抓了個正著。

東西有找回來的一日,但死去的一家五口,沒有一個人能活過來。

是他們倒霉,不應該活着嗎?

是他們不配,應該自動拿出東西給犯人嗎?

都不是。

他們倒霉在,不知道鄰居是個潛藏的犯人,還會對他們家的錢財起意,那是一家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聽村裏的人說,那是為了小兒輩識字用的。

他們生活得好好的,錯的是犯人。

「你說的是對的,但這個世上就是有些人,或者說妖怪,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的獸行,犯下種種罪行,但他們沒犯罪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犯罪。」

「等他們犯罪了,又為時已晚。」

「我們只能盡全力阻止一切罪惡,但你我二人之力終有不達之處。

師妹家中因為名聲而瞞情不報的,名不舉官不究。還有種種原因,興許就在眼皮子底下,我們也不可能一一知曉。」

道一回望了一眼屋裏的祖孫,「可這樣一來,不是讓那些壞人、壞妖怪的氣焰更囂張嗎?他們會覺得即便是做了什麼,這些人也只能爛在肚子裏。行事更加的無所顧忌。」

王玄之循着她的視線望去,「你說得也沒錯,但只要有我們在,他們行事總會有所顧忌,如今的我們力量仍不足,但我相信有總一日,一定能讓所有罪惡都消失。」

「一旦產生念頭,總會有一念之差的吧。」

王玄之目光滿是堅定,「那就讓他們明白,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只有明白罪惡,以及罪惡帶來的無窮後患,那些人與妖怪才不敢再犯。」

道一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但總覺得還有問題。」

王玄之:「很多事都不可能在當時做到面面俱到,

我們只能不斷的去完善,去摸索,因為時光並不是一層不變,歲月在流走,事物也在變化。」

「萬變不離其宗。」

「我們先做好當下,再從目前的處境中,摸索出一條路來。」

「安道言之有理。」

王玄之嘴角輕勾,「知曉我說得有理,不如現在隨我去看一下,那位李學子究竟出了何事?」

道一渾身一下子就來了勁,大跨步就離開了修籬院,還有些懊悔的說,「你看都是因為我,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真出事可就是我的過錯了。」

說完人就不見了影。

王玄之暗中用了驚鴻,然後就在院外的長廊里見着人了。

道一萬分窘迫,「那個,怎麼去清竹居。」

王玄之目瞪口呆,很想說循着這一條長廊便能到了,長廊就一個七彎八繞的特性,尤為符合文人的喜好,你在上一個轉彎處,都不能瞧見下一段長廊。

但並不妨礙長廊,它就是一條完整的長廊,中間並無斷絕。

道一問完就見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有點兒為難的說,「我見這長廊兩邊的景緻瞧起來都差不多,只有進得院中,見了院名才曉得到了哪裏。」

「周館主的院落除外,我已經記住了。」

王玄之愕然,周館主院落就在長廊盡頭,還有不同於其他院子的籬笆,來個一兩歲的孩提,走上一兩遍,也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像他就可以的。

可接觸到道一的神色,王玄之聰明的沒把這話說出來。

「咳——修文館里的路是複雜了些。」王玄之走在前面為她引路,都有功夫在身,二人走得極快,很快就消失在一段又一段長廊中,又在另一段中出現。

道一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王玄之忍俊不禁,「到了。」

方才路過清竹居時,裏頭朗朗讀書聲,

一身正氣的學子,高聲朗誦的是《大學》。

咳,道一心虛,她是問了王玄之才知的。

別問,問就是凌虛子沒認真教。

此時不復讀書聲,在先生們的主持下,才勉強沒有亂象。

整個清竹居,卻是沒人有心思讀書了。

其他院子裏的學子,也都跟着跑出來看熱——情況。

道一還看到了一張熟面孔,在太一山、胡家、甚至平康坊都見過的人,但是叫什麼來着,忘記了。

「大理寺卿過來了,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他。」

陳夷之第一個發現他們,遂快步迎了過來。

王玄之掃了一眼整個學堂,地上躺着一個人,據他目力來看,已經沒了呼吸。

「道一。」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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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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