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 妖怪啊!

二百四十 妖怪啊!

「我的兒子呢,道仵作快抱出來給我看看。」婦人的丈夫連聲催促,也不見人出來。

王玄之輕聲問,「道一可是出了什麼事?」

道一深吸一氣,「無事,你等我將小孩子清理一下,我需要乾淨的布——」

王玄之早有準備,在她解剖之時,便命人尋來了,「這就差人給你。」

又過了一刻鐘。

道一才抱着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出來,她將小孩子遞過去,「這便是你們的兒子——」

青年男子欣喜若狂的伸手接過,下一瞬他的尖叫,響徹汾水河岸,輕風拂過水麵的,似乎連汾水都被他給嚇壞了,需要輕風來安撫。

「妖怪啊,這不是我的兒子。」青年男子果斷將嬰兒擲出,一屁股跌從在地,連連後腿,直到碰到陳夷之的腿,他抱着不放,這才有了安全感。

嬰兒被拋入空中,嗷嗷直叫,道一飛身上去,接住了高空中的它。

道一輕輕拍著襁褓,她的氣息溫和,嬰孩兒啼哭漸歇。

她目光如電,直刺青年男子,「此嬰孩確是你與死者的後嗣,即便它不是,你也不應該將一個孩子扔出去,稚子何其無辜,它還那麼小,與這個世界,連面都沒見過——」

青年男子直搖頭,「不可能的,我與娘子都是人,生出來的怎麼可能是這麼個妖怪——」他抱着頭捂著耳朵,什麼也不想聽,忽然他放下雙手,右手食指指向了道一,「是你,方才只有你給同我娘子在裏面,是不是你把我的兒子換了,你還我的兒子來。」

道一微微側身,青年男子直接衝到了她身後,呃,吳四的刀柄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的頭腦瞬間清醒,聲音也比先前小了不少,「官爺你們一定要替我作主,找回我失去的兒子,定是那個什麼道仵作,換了我的兒子,我聽說很多道士、和尚,他們都喜歡拿活人來獻祭,修鍊的,這個仵作肯定也是拿我的兒子,做他們仵作的勾當了。」

江長史也被這連番變故震驚了,先是親父不認子,又是仵作功夫奇高,他走過去看那嬰兒,究竟長什麼樣,竟然連親父都不願意認,不過倒是可以當成大理寺卿的把柄。

小小嬰孩兒,長著白色的腦袋,似人似人,似猿非非猿,難怪那男子被嚇得不輕,江長史心有餘悸,故作淡定的說,「道仵作孩兒生得——」

嬰孩兒的感知最為敏銳,似乎察覺到了惡意,張嘴又哭了起來,道一心知這點,但她卻是問王玄之,「寺卿,附近可有人家,這小孩子怕是餓了。」

王玄之四下打量,指著不遠處的炊煙,「那裏有村落。」

「許六,你帶這孩子去討些吃的,注意別讓村子裏的人嚇到它了。」許六聽懂了言下之意,接過臉都漲紅了的嬰兒,饒是心有準備,他還是被震了一下。

許六帶走了剛出生的嬰孩兒,邊走邊哄著,直到身影融入黑夜中。

王玄之一指旁邊被白布蓋好,放在架子上的死者,「此婦人死者,肚腹鼓漲,裏頭確有嬰孩兒無疑,我司道仵作為保護死者私隱,卻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替死者接了生,嬰孩兒出生,眾人都聽見了哭聲,再到方才如出一轍的哭聲,確系同一嬰孩兒無疑。」

「江長史與死者的丈夫蘇清河,均認為是道仵作換了嬰孩兒,她是從哪裏換出一個相同時辰的嬰孩兒來,莫非此處有一位眾人看不見摸不著的妖怪孕婦,同時生產,與人類的做了交換——」

眾人不由自主的抱了一下手臂,夜晚的江邊總是格外的涼爽。

「又或是道仵作將方出生的嬰孩兒扔進了汾水裏,

不水說驗屍地,遠離汾水河岸,即便就在岸邊,諸位試想,她如何在層層包圍下,完成這件事——」

道一默了默沒開口,人家在幫她,這麼拆台可不好。

不過她不能說話,總有人可以的。

道一盯着死者身上,經久不散的黑氣。

她說:「既然江長史不信的話,那麼只有讓死者開口,或許才是最有力的證據——」

「嘶——」這比方才王玄之說的還令人毛骨悚然,江長史也後悔出門前,沒有聽夫的話,多穿兩件衣裳,今夜歸去,定然是要被凍壞了。

他嘴都被凍得不太聽話了,像是被汾水河岸的風給吹的,講起來話來斷斷續續的,「你想如何讓死者開口說話,在場的具是官府中人,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

江長史這話若是白日裏,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出來,眾人興許還會信一二,尤其是以王玄之為首的人,沒有一個信他的,陳夷之更是輕嗤了一聲,嘲笑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知是那桿銀槍太過鋒利,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江長史並未在意這事兒,只盯着道一等她答話。

道一用實際形動,來告訴江長史及眾人答案。

她先是問了蘇清河,死者的生辰八字。再從布袋裏拿出一張黃符,嘴裏有念念有詞,人在原地旋轉、躒跳,手還不停的比劃着,宛如村中老婦跳大神一般,就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最後大喝一聲,接下來的,眾人都聽清了她念的什麼,「汾水東北,蘇家朱氏,魂兮魄兮,速歸來兮——」

道一做完便停了下來。

汾水河中的水漸寒,拂過來的風微涼。

江長史其中一個下屬,他吞咽了幾次,顫抖着手指著白布蓋信的人,「動了,卻了,死人動了!」

「詐屍了!」有人心神不穩,沒忍住吼叫了起來。

汾水河岸瞬間變得熱鬧了。

你推我,我擠你,像是遇着了鬼打牆似的,就是轉不出這一片地。

死者的丈夫蘇清河趁著無人看管,悄悄的在地上爬走,赫然對上一雙黑色長靴,他抬起便見到一張比女子還俊美的臉,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蘇郎君不去見見,你即將復活的娘子嗎。」

蘇清河麵皮一僵,隨即氣憤的說,「我才不相信這樣的事,未曾想現在的衙門,竟信這鬼神之說,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此案內情如何,撞上本帥那一刻起,你我便心知肚明。現在先來聽聽你兒子的事,咱們等兒再說其他。」陳夷之將長槍一擲,槍頭盡數沒地,蘇清河跌坐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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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理寺捉妖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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