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番外一

元平二年春,京城城門處十分熱鬧。可以說從元年起,此處城牆上便一直十分熱鬧。天子登基,總要培養自己門生,加開恩科乃是慣例。

今日只是鄉試掛榜之日,也就是小小秀才而已。但這兩年風調雨順,京城百姓活得舒坦,便十分愛看熱鬧。

有那認字的便讀起了榜上姓名,有個人嗓門極大,聲音一直傳到後面,「案首乃姚景元,京城大興人士。唉,這名字怎麼這樣熟悉?」

旁邊人笑他:「大兄弟,第一次來吧,這不就是咱們姚皇后的親弟弟,之前童生考試也是第一,學問十分好。」

有個人心中有疑問便說了出來:「咱們姚皇后不是蘇州府人士,怎麼姚秀才是大興人士?歷來科考都要回原籍,豈不是裏面有些貓膩。」

他這一說可是激起千層浪,那個嗓門大的人開口便罵:「姚秀才是如意侯,是正經的一等侯爺,是你這個小人能隨便說的?大雪封城那一年,是咱們皇后拿出上百萬兩銀子救濟咱們這些窮人,買糧買碳還僱人幫着修葺房子,這才過去兩年,你就忘了?」

另一個人幫腔:「斗米養恩,擔米養仇,說的便是這種小人。如意侯父母雙亡,唯有皇后這一個親姐姐,跟着來京城不是最正常。侯爺不過是十五歲孩子,卻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當年在百味書院讀書便是一等一的好學子,後來又跟着御史台唐大人學習,莫說在京城考,就是回蘇州府考也是案首。」這可能有點無腦吹了,畢竟蘇州學風比京城還是更盛一些。

還有人也湊熱鬧:「如意侯為了幫助寒門學子,還特意辦了一個書院,每年招收上百人,全免費。不過要是連續三次考試都倒數五名內,那就退學了。我估計剛剛那小人就是被退學的窩囊廢。」

那人見眾人圍攻,連連辯解:「我沒有,我不是,我只是隨口一說。」主人交代他來渾水摸魚說一說姚家壞話,可他不過說了一句便要被人撕了,趕快逃命去了。

一群人在後面追着罵:「你這是隨口噴糞,回家洗洗你那臭嘴臭腸子吧。」

其實京城百姓誰見過姚妍呢,誰知道這位皇后品行到底如何。只是姚皇後為百姓們做了太多好事,即使只為了利益,也必須說好話。

京城有上千位女子在皇後手中胭脂鋪子裏做胭脂,還有幾百位女子在綉庄做工。

尤其是綉庄,每年招收百名學徒,初級學徒一文錢不收不說,還管一日兩餐,一年後若能綉技合格便升為中等學徒。

中等學徒除了這福利,自己做出來的荷包和小綉件拿到市面上售賣,綉庄和學徒五五分成。等有幸到了高級學徒,每日只需做三個時辰,不僅每件綉品分成,還有年供奉。

這樣好的事,解救了都少普通百姓家女子。即使學不出手藝來,好歹能學個縫縫補補綉個花花草草,嫁人都體面許多。

京城無數百姓因姚皇后而受益,且姚皇后還將此做法往南北推廣,日後只會越來越有利於百姓生計,可不就見不得一些個小人說姚家壞話。

而此時,姚景元帶着三堂兄姚景之還有堂姐姚媛在坤和宮聊著家常。

姚妍看着自家小弟初長成,心裏十分寬慰,摸摸小弟腦袋:「咱們景元長大了,這次還十分長臉成了案首,爹娘也放心了。只是姚戒驕戒躁,下一步還有好多坎要邁。」

姚景元委屈得瞥了姐姐一眼:「姐,我都多大了還摸頭,男人頭摸不得知道不。再說我還想成為狀元呢,怎麼可能現在就驕傲。」

幾人哈哈大笑起來,毛還沒長齊就自稱男人了。

姚媛笑道:「既然景元都是大人了,那你可要趕緊找媳婦,咱們還等著給你帶孩子呢。」

姚景元十分無奈,女人怎麼總愛看旁人成婚呢,好在家裏有個擋箭牌。他指著堂兄,「我哥還沒成婚,我着什麼急。」

姚媛白了自己親哥一眼:「你別學這人,這人天天走南闖北不著家,誰願意嫁給他呀。他是想找都找不着媳婦,景元你不同,你可是咱們最年輕的小侯爺,多少夫人等著當你丈母娘呢。」

姚景元臉都紅透了,恨不能離開回家躲著去。

姚景之更鬱悶,「我可是玉樹臨風腰纏萬貫,還有個舉人名頭,怎麼就找不到媳婦了。不是我吹牛,只要我從大街上走過,九成九的小娘子回頭看我。」

眾人:「……」這大兄弟原來挺正經一人,怎麼出了兩次洋就這樣了,別的不行,臉皮夠厚。

幾人正說笑,曲哲浩從前朝過來了,他也是專程來給小舅子賀喜的。想當年天天想盡法子討好小舅子,可惜總被唐雲正那個不要臉的截胡。

好在娘子始終是他娘子,小舅子即使偏心小唐也沒轍了,必須承認他才是最好的姐夫。

「院子裏便聽你們樂,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姚景元三人趕緊行大禮:「皇上。」

曲哲浩拍拍小舅子肩膀,「叫姐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待見朕。你們也是,都是自家人,別這麼客氣,回頭妍兒該說朕了。」

姚景元很是利索叫了姐夫,還訴苦:「姐夫,我這倆姐天天琢磨當媒人,想把我送給人家呢。」

曲哲浩笑道:「嘿,都十五了可不就該娶媳婦了。成婚不着急,但該相看媳婦了。今兒林大人還說,他家有個孫女和你年歲相當,想讓我來探探呢。陳大人聽見后也提了這茬,說他早就看中你了,誰都不許搶,兩人為此還差點吵起來。」

帝后兩口子早分析過了,姚景元年紀輕輕一等侯爺,而且上無婆婆立規矩,也沒有什麼小姑子小叔子,當然了唯一大姑子還是皇后,這樣好的條件打燈籠都難找,搶破頭是正常。

不論是為了利益,還是真心為了女兒,都是最合適的聯姻對象。

一聽竟然有人求到皇上那裏,姚妍笑道:「皇上你可別把唯一的小舅子給賣了,門當戶對只是條件之一,最關鍵是兩個人性情要合適,不然成了怨偶,我這當姐姐的要心疼。」求到她這裏的也不少,可她全部以年紀小且沒有功名給拒絕了。

皇上連連點頭:「那是肯定。就像咱們兩口子,當初就是我喜歡你才成了婚,兩人性情合適,這小日子才幸福。」

姚妍打他一下:「誰和你性情相投了,守着人別亂說話。」

姚景元幾個:「……」猝不及防被這秀恩愛閃瞎了眼。成吧,知道你們兩口子一直感情好,誰還沒媳婦/夫君呢。

姚景元見皇上都說話了,趕緊道:「姐,姐夫,你們莫太過操心,我自己心裏有數。」說着還臉紅了。

眾人都是有經驗的,一看他這樣便懂了,這是有情況了。在大家齊心協力逼迫下,姚景元終於吐口,原來是對百味書院院長家孫女有些意思。

當年院長待他好,常帶到後院教導,偶爾碰上過這個女子。後來機緣巧合見過幾次,姚景元覺得挺不錯的。

本來覺得自己還小,可以等等,只是想着他能等,女子未必能等。又加上姐姐逼問,這才說了。

姚妍和皇上對視,沒想到有這個機緣。

若說身份,自然是有些不太匹配,可姚妍覺得這樣也挺好。

她見過石家當年跋扈被全家弄死,見到如今林家小心翼翼不敢越界,可見外戚不好當。弟弟找一普通人家聯姻,且也是書香門第,說來還真是難得好姻緣。

見姚妍神情,曲哲浩便知她心中所想。他心裏其實也有點遺憾,自己已經竭盡所能對娘子好了,可娘子總還是過於小心了。

可見他做的還不夠好,還需繼續努力才行!

等幾人出宮已經是下半晌了,姚媛和姚景之也沒到如意侯府,直接回了自家宅子。

姚媛去年就出嫁了,夫君也是舉人,今年來是為了提前準備考一考進士。因為知道自己考中幾率不大,也是想着來京城多跟着唐狀元取取經,明年上場。

她婆家條件也不差,但也不是說在京城買房子便能買到的,因姚景之京城有大宅子,兄妹二人感情極好,小夫妻倆便在這裏住下了。

姚景之很少進京,這次是因為父母進京了,他來把人拉走。

姚妍雖未怨恨過大伯一家,但對伯父伯母實在沒什麼感情,便一直未見。可大伯母不死心,非要來試試,萬一姚妍礙於面子賞賜點什麼呢。

何況全天下人都知道帝后和睦,運氣好皇上還能給個賞賜呢,若是金銀也是體面,若是爵位那可幾代人受益了。

姚景之一進門便被母親拉住,「如何,皇后提起我們來沒?會不會見我們?」

姚景之覺得自己親娘咋這麼能想呢。「娘,當初你和我爹辦那事就不地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說當初搶奪財產的事,就皇后從京城回家那幾個月,你說你們辦點好事了沒?」

姚妍大伯母很是氣惱:「正常人不都會像我們這麼做?你以為我厚臉皮是為了自己,還不是為了你們兄弟姐妹?」

姚媛插嘴:「娘,我過得挺好,皇后待我可好了,金銀首飾一箱子一箱子給,還專門請了好夫子指點我夫君讀書呢,不用你去求。我三哥也好啊,雖然經商,但因有舉人身份,身上也有個虛職,正經的官宦人家了。」

老母親一聽要氣哭了,「你們兩個崽子只顧着你們自己,那你們大哥二哥還有小妹呢?你們侄子侄女就不顧了?」

姚景元嘆氣:「娘,我有一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侄子侄女,這點您放心。但皇後娘娘憑什麼管他們?娘娘落難時,他們伸一根手指頭了沒?你當娘娘好性子?要不是我和媛兒在這裏,她早就出手整治姚家了。你們老老實實,我日後好了,定然會帶着大家一起,但想直接靠皇后,你就甭想。皇后是什麼性子,你看看劉家和秦家就好了。」

老母親一想劉家也就是原來的英武侯府下場,立即老實了,再不敢瞎想一氣,一家子立即返回蘇州府了。

當年劉家在京城雖不算顯貴,但也是三等英武侯府,家有奴僕幾百,田莊鋪子無數。可隨着京西侯府敗落,英武侯府也受了連累。

京西侯和英武侯二人聯合害了姚妍父親,後來背負各種罪名入獄。京西侯府成年男丁全都死在菜市口,女眷及小子全都流放北疆,後來也都死得死傷得傷,包括嫁進來的姚妍二表姐和後來為妾的三表姐,下場都極其悲慘。

英武侯府只有英武侯一人被斬,其他只是抄沒家產,族中子弟三代不得科舉而已。這還是劉府一眾人在姚妍父親靈柩前磕了無數頭求來的。

而姚妍留着他們並非心慈手軟,而是鈍刀子割肉,看他們到底墮落到什麼地步。

英武侯男子一無是處,女人只知道勾心鬥角,沒落後活計做不了,也不願意做。幾個表哥被人唆使賭博,將最後一點銀子填進去不說,還被人斷手斷腳扔在大街上。後來原侯夫人張氏見家中實在無法,直接將這幾個兒子扔到大街上乞討……別說三代不能科考,就算能考,劉家日後也沒有男丁了。

張氏拿捏著幾個乞討錢,還想當婆婆,被二表嫂聯合幾個小妾在冬日裏將她推到河裏,生生被凍死,屍骨都沒人收。而後來二表嫂和幾個小妾為了不勞而獲,更是淪落為暗門子。

只有大表嫂,因為家裏人還算念著女兒,將人接了回去,給了一個小房子自己住着。有父母兄嫂照應着,自己又做些綉活,日子好歹能過下去。

姚妍從未放鬆過對劉家監視,見他們有可能快活幾天就打壓一下,直到該報應的都收到報應。

天理循環,做了惡事就應該早晚會有報應,劉家正是如此。

而秦家,因為生了個丟人現眼的庶女,幾代好名聲都快被毀了。

秦娉婷和成王滾床之事第二日便傳遍了京城。本來依著秦家門楣,一句訂婚便遮蓋過去,秦娉婷還能成為成王妃。

可誰讓成王當夜便被賜死,這聯姻就不能為之。且秦家還被皇上盯上了,懷疑莫不是秦家和成王早就有陰謀,想將他這一皇上給弄死?

秦相早就後悔了,他當初就不該由著兒子將這庶女接進來。可他也是為權勢眯了雙眼,想着這孫女樣貌不凡又天生聰穎,可謂才貌雙全,日後多少是秦家助力。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禍害,還是這樣丟臉的禍害。

秦相當日便想將人勒死,可被兒子死死攔著。在秦大人眼中,什麼嫡女庶子都不是親生的一般,唯有這個庶女是他親自教養的閨女。

眼看兒子要鬧僵,秦相便退了一步,將人送到了皇家圈進女眷的庵堂里,也算是留下一條命。

只是這秦娉婷當真如瘋了一般,一會說她是謝凌昭的夫人,一會又說姚妍不過是小妾,一會又讓人叫姚妍來給她磕頭……

見這秦家庶女詆毀皇后,庵堂當家趕緊將人悄悄處死了,只是話語還是傳到了皇上耳朵里。

皇上將秦娉婷的胡言亂語拼湊在一處,又將謝凌昭往日裏舉動細細過了一遍,即使不信那些神神鬼鬼之事,卻也覺得人可能真有前世今生一說。

於是皇上將謝凌昭撒了出去,讓他年紀輕輕頂着二品大員名頭四處巡察去了,省得這人總是有功夫惦記自己娘子。

夜裏摟着自己娘子,一遍遍念著「妍兒」,恨不能將人吃進骨頭裏,誰都奪不走。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誰都奪不走自己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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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媚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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