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黔州亂之殺人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很顯然，對方也是頗為顧忌唐進手中的弩箭的，任誰也不想白白的送掉性命，而唐進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一個新手。這也給對方一個錯覺，唐進是斥候中的精銳，躲在馬屍後面，是為了伺機而動，幹掉他們。唐進依然在注意著呼吸聲，黃三一如既往的平穩悠長，還是趴在那裏動也不動，那兩人卻有些毛躁，不時地動一下，碰著乾枯掉落的樹枝樹葉偶爾發出一些聲響。只是唐進完全能感到，對方的弓箭一直指向自己，從未放鬆過。真他娘的見鬼，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這種事情，說實話，唐進有些躲不住了，不為別的，實在是有點兒內急。人有三急，這誰也免不了的。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可不是能讓他痛痛快快解決的地兒。忍忍，等天黑，對方沒有那麼好的視線時，就是自己的機會了。咬着牙齒，唐進不停地提醒自己。只是這感覺，實在是難受的要死。眼見得太陽已然昏沉沉地要落下去了，山丘樹木的影子也被拉得分外的長，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了。此時，對手似乎也有點兒着急了，只聽得啾啾幾聲鳥叫，顯然是聯絡的訊號，只是唐進卻是一點兒也不懂，只是躲在原地乾瞪眼。真奇怪，會鳥叫幹嘛不早點聯絡？唐進想着，變態的耳力告訴他，發出鳥叫的那個人同時移動了一些距離。略一思索，唐進恍然，對方該不會以為自己能聽風辨位，順着聲音能用弩矢殺人吧。緊跟着，彷彿印證了他的判斷，另外那個人的回應也來了，回應的同時也是不停滴移動着自己的方位。尼瑪啊，哥是新手，是菜鳥，好不，用的著這樣小心謹慎么？心中暗罵的同時，唐進更加地謹慎起來，自己遇到的絕對是精銳。而就在這時，唐進忽然覺得黃三的呼吸聲急促了些，急忙看過去，只見黃三的身子在緩慢的移動，目的卻是他那匹已然死去的馬，馬背上有他的弓箭。唐進覺得自己有點兒心跳加速，這要是被對方發現了，估計黃三就死定了。定定心，還是仔細地分辨對方的呼吸聲。近了，對方在移動，往自己這邊，兩路包抄，唐進很快的從對方的呼吸聲判斷出來，而此時，黃三忽然又不動了，似乎也在聆聽着什麼。深呼吸，再一次的深呼吸，唐進迅速地做着判斷，自己除了這匹馬屍，也算是無遮無攔了。而黃三，沒有弓箭在手，估計是指望不上了。那麼，現在自己應該做個抉擇，究竟要對付哪一個？倉促間，唐進作出了決定，對付右手邊的，很簡單，弩箭就在自己的右手上，而自己右手射擊時的穩定性和精準度比左手要高。至於左手邊的那個，希望自己能躲開對方的羽箭吧。再次深呼吸，唐進穩穩地將弩箭上弦，端在右手，指向了那個呼吸傳來的方向。又是啾啾幾聲鳥鳴，天色已然快黑了，最起碼林子那邊已然是模糊一片了，也就是在這路中間還有一絲光亮。只是現在的唐進反而更為放鬆了，很簡單，他被變異的目力使得他佔據了絕對優勢。雖然沒有先知待遇，但是這變態的身體素質也算的上是金手指了。盯着右手邊的那個小樹林，就在一個身影突然閃現的一瞬間，唐進扣動了扳機，咻地一聲，在這寂靜的山林道中顯得是那麼的刺耳。而與此同時，唐進就地來了個懶驢十八滾。剛滾了一圈兒，就聽見右手邊的那位發出一聲悶哼，而自己原來躺着的地方已經插上了一根箭矢。另有一根箭矢隨着咻地一聲響，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暗道一聲好險，唐進卻絲毫不敢在原地停留，仗着自己力大，順手將弩弦拉開，安上一根弩矢，欲要翻身指向左手邊的那個敵人。恰在此時，就聽得一聲弦響，咻地一聲，就聽得左邊敵人那原本急促的呼吸聲，已然嗬嗬嗚咽起來，似乎是喘不過來氣了。唐進已然轉過頭，一眼看明了那邊的情況，只見那個敵人咽喉中釘著一根羽箭，雙手死死捂住，滿眼的不可置信，眼見得活不了了。再往黃三那一看，卻見黃三半跪在那裏，手中的弓弦依然有些顫動。「快去料理了那一個。」黃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亦是夾雜着劫後餘生的慶幸。答應了一聲，唐進轉身往右手邊的敵人看去，只見那人半倚在樹上，左肩膀插著一根弩矢，滿眼皆是怨毒，狠狠地瞪着這邊，亦是沒有絲毫的逃跑打算，早棄了弓箭，右手握著一把彎刀。「炎族人，黑苗王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你們全都要死。」半生不熟地官話讓唐進聽着皺起了眉頭。「要留活口么？」用弩矢指向那人，唐進卻問黃三道。「活口？」黃三有些驚愕，隨即嘶啞地笑道，「自從太平關兵變之後，兩軍的斥候廝殺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也從未留下一個活口。」「不需要口供么？」唐進有點兒不太理解，情報難道不重要麼？「你覺得這些人說出的情報有多少是真的？」黃三冷冷地答道，「人只要想死，沒人能阻止的了，便是佛祖也不能。」唐進詫異了一下，隨即默然，黃三說的對，自己電視看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口供的。舉起弩箭，遙遙指向那個蠻族，剛要扣動扳機，黃三忽道：「用刀近戰，不準用弓箭。」對面的蠻族亦是不屑地冷笑聲：「膽小的炎族人，不敢面對我的彎刀么？」唐進愣了下，看了一眼黃三，只見他滿臉的堅持，不由搖搖頭，將弩箭放下，去死馬背上取了把馬刀，徑直往那人走去，約有三五步遠時，那蠻族忽地大吼一聲，跳將起來，徑往唐進身上撲來，刀光如練，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似要將他一刀兩段。只是這一系列的動作在唐進眼裏好像慢動作一樣，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唐進毫不猶豫地搶進一步，將刀往前一送，正中對手門戶大開的前胸，對穿。一股鮮血滋地彪了出來，將唐進噴的一頭一臉都是。不知過了多久，唐進聽到了黃三的問話：「你還要將他挑到什麼時候？」唐進這才醒悟過來，發現自己單手舉著馬刀，將那蠻人挑在刀上，動也不動，而此時，那人的傷口處已然不再流血了。再往臉上看去，只見那人雙目圓睜，配合著臨死前的痙攣，顯得十分猙獰。「我殺人了？」唐進喃喃道，「我殺人了！」手中一松，蠻人的屍體和馬刀一起跌落，正磕着落在地上蠻人彎刀，叮地一聲響，十分悠長。唐進亦是一個哆嗦，隨即自失地搖頭，彎腰拔出自己的馬刀，隨即看向黃三。只見黃三正牽着兩匹馬，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和黃三馬背上的東西，都已經被轉移到了牽來的兩匹馬上。看着唐進看過來，黃三忽地露出滿嘴大黃牙，哈哈一笑：「小進，做的不錯。你救了咱一命，咱記着呢。」唐進也是一笑，正要找些話自謙，就見得黃三臉一本，道：「還不快點兒把死屍剝乾淨。」啊，唐進有些驚愕，還有這些事兒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