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 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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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半空的煉成陣發出刺眼的紅光，【星芒】與其產生了聯動，輻射的能量匯聚成綠色光塵灌入其中。
紅與綠交織的高飽色調將整個會場變為印象派畫卷般的場景。
城市間大屏幕的電源系統由每個區域的媒體中心負責，尷尬的是，宅在下水道的黑客邦尼早就入侵過媒體中心繫統，想讓其一直播放或者關閉只要敲個代碼便成，媒體中心的程序員正在破譯黑客密碼，在此期間，東枯城管理局出動了大量警員疏散公民，公告宵禁。
但在現代社會想驅散人群談何容易，看熱鬧的人依然不肯散去，偷偷用手機錄下屏幕畫面。
不看後悔一天，看了後悔一輩子。
隨着大廳內的人被凝聚在一起后，夏啟緩緩收回視線，他對蠕動的肉球沒有興趣，況且這玩意兒比百孔燈籠還噁心。
不過夏啟確實遵守了對貴賓們的承諾，不害他們的性命。
肉球還在動，它很像把一群人擠壓成餡的丸子，悲鳴和痛苦的聲音從不知什麼器官的孔洞中傳出，是救命還是什麼別的話語，他就聽不懂了。
夏啟走向攝像頭，敲了敲屏幕，對着蟄伏在人群中，注視着這場直播的玩家們說道：
「直播到此結束，最後我有一些話要說，請賽普魯和樂園的高層聽一下。」
「我會滅了你們。」
夏啟面露微笑，拿出槍，打爆了攝像頭，城市的大屏幕重新播放起廣告。
餘波尚未停止。
當夏啟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在東枯城全境的聲望值上升到了滿格10點，這也就預示着他可以在東枯城一帶發佈所有類型的任務。
最後開槍的時候，利用攝像頭投放到大屏幕這一優勢，夏啟給所有身處東枯城的玩家發佈了一條任務。
【破殺秩序之瘤】
【任務目標：毀滅賽普魯公司和樂園】
【該任務為群戰副本，參與者基礎獎勵並不等於總獎勵】
【基礎任務獎勵：自由點數50，技能點數12000】
【貢獻任務獎勵：每做出一點針對於邦尼一方的貢獻以下三種獎勵，結算方式為做出貢獻時立即結算，1、一張置換屋打折券（內容包含武器裝備，創造系和遠程系技能）；2、最低500恩姆，上不封頂；3、邦尼友善的目光（可能會獲得意想不到的獎勵，比如愛）】
【任務階位：A】
【加入任何一方陣營都要面臨晉陞的壓力，很少有人能拿到那些個別珍貴資源直通晉陞到高層，所有底層位置的你只能一邊修鍊著那些基礎技能套餐，一邊到處尋找寶藏任務，到最後你會發現，每天過的碌碌無為，自己只是滄海一粟，還要安慰自己「啊，沒事，很正常，大家都這樣不是嗎。」，可悲。】
【而現在，命運的抉擇擺在眼前，鋌而走險或許會讓你後悔一時，但不這麼做，你會後悔一輩子。】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
……
……
燈盞學院。
班尼路看着直播視頻目光發獃。
內心經過幾個回合的掙扎后，對身前的長公主說道：
「我覺得……咱們是不是需要預防一下潛在的反社會份子？」
長公主回過頭，淚光在眼眶打轉。
「太好了……！」
長公主微側的臉扭向前方，夜空上飄下了小雨，掩蓋了她的淚水。
「找他，找對了……」長公主高興地低下頭抹了抹眼角。
班尼路疑惑，「這話……怎麼說？啊不是……您先別哭！」
長公主坦然看着淅瀝雨點后模湖的燈火，
彷若看着溫暖的燭火。
「他一定是注意到了什麼，我覺得他一定也想改變這個國家的現狀。」
「您是說，那個瘋子還心懷政治？」班尼路嘴角撇了撇，「您想多了，您絕對想多了。」
長公主確實想多了，但她還不知道，琢磨著說道：「或許是，但我覺得他的做法很有前瞻性。」
「什麼做法？」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乾脆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這……」
「這次死掉的那些高層人士在社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他們的死亡對涉及行業的運轉會形成很大影響，劉先生恐怕要瘋了，他需要一定時間重新規劃補位人選，而這段時間恰好就是我們的機會！」長公主目光如炬，拉住班尼路的衣領，後者驚嚇值飆升。
「您這……幹嘛？」
「全城都會開始追捕他，我們要幫他逃出去，即使不是為了【星芒】也要讓他逃出去！他很厲害，有大用！」
班尼路嘴角直顫，他沒見過長公主有這麼癲狂的時刻，作為下屬擰著眉頭擠出一張難看的笑容說道：「我……有個辦法，自從您被校長誤傷以後，公司不是派來了幾個人來保護您嗎……」
長公主立刻明白其中含義，眉眼彎成月牙，「班尼路，你好壞。」
十分鐘后，長公主被炸彈炸傷的事情傳遍了學院，餘溫校長發了瘋一樣和公司對峙，導致賽普魯和管理局不得不分調一部分人力到學院保護公主，並調查爆炸襲擊事件始末。
幾乎是同一時間，奈格神父離開學院，帶着他的學子去往希魯弗斯大樓。
……
……
米德朗。
劉昂天盯着投屏光幕。
「滅了我們？」
劉昂天自言自語，目光深處發出陰冷之色，拿起電話聯絡到東枯城的軍工科技分部。
「把他抓住，即使付出現在全部研究出的超級士兵也無所謂。」
「長公主又被襲擊了？」
「好，沒關係，去聯絡管理局的人，剩下的他們知道怎麼辦，還有，那個諾寧格已經放出來了吧？我要親自操控他。」
……
……
沒過多久，管理局的警車包圍住希魯弗斯大樓，身着護甲的警衛兵用電子護欄將大樓區域隔離，驅散守在外側的民眾。
「我收到了邦尼的任務……」一名玩家看向自己的同伴，二人是休閑玩家，沒有陣營。
「我收到了，獎勵有點意思，先不說兌換券什麼的，只要幫他個忙就能拿到500恩姆，倒是一個掙錢的捷徑。」
「我在想……怎麼做才算幫了他？」
「這簡單。」
玩家「左助沒頭髮」，拿出一把刀，刺進了一名警衛的喉嚨里，他的同伴用自製炸藥，點燃了一場鬧劇的起始引線。
東枯城希魯弗斯區域內，因為夏啟那條任務，大批量只為體驗世界或是就喜歡搗亂的休閑玩家，做起了恐怖分子的勾當，他們襲擊管理局，開始擾亂治安所，劫持車輛，大大縮減了援軍辦事效率。
不怕死是他們唯一的優點，但在npc眼中，彷若一群頭腦被病毒入侵的賽博瘋子。
分流出的部分警衛兵進入大樓。
此時佩姬下到了7層，正好碰上下方的警員，立即抱頭顫抖開始厲聲吼叫，警員見她身上有血，且穿着女僕裝，以為她是大樓內部的工作人員，托女警員為她披上衣服帶出了大樓。
佩姬踏出大樓時，目光下意識看向了高層區域。
幫素包子和雪梨清理完援軍后，這兩個女孩執意留下幫助邦尼，雖然不清楚她們中的是什麼邪，但人的命自己選，她沒道理再去管別人死活。
鞋跟剛剛踏出希魯弗斯大樓的那一刻，突然間，大樓上方發生了勐烈的爆炸。
佩姬鎖定那個位置，正是兩個女孩留下的樓層。
搜捕的武裝警衛兵可不會在大樓內部用這麼大威力的高爆炸彈，那答桉只有一個，兩個女孩選擇自爆襲擊。
就在這時，佩姬收到了夏啟的通訊信號，聽着信號內傳來的聲音，目光一緊。
扶她出來的警員不小心撞到了進樓的醫護工作者，也就在這一瞬間，佩姬從人群中消失在其眼前。
她不慌不忙的邁步走向一條箱子，把頭髮解開重新綁上，視線不經意間掃視希魯弗斯大樓頂層。
「……」
「簡直是比破曉還要偏執的恐怖組織。」
「老陳，看來你這回給我扔了個啞雷。」
……
……
希魯弗斯大樓，樓頂。
二耶盡量站穩腳步，視線有些模湖，全身上下遍佈被刀片切割的傷痕，在她的周圍遍佈着軍工士兵的屍體。
「真耐打啊。」
站在所有士兵最前方的人，是諾寧格。
夏啟沒有想到過，諾寧格的培養槽直接放在了大樓頂層的水箱夾層里，他在幾分鐘前覺醒，以一種玩弄的態度戲耍著二耶。
若非諾寧格的出現，軍工士兵對二耶的辦法不多。
這群士兵的指揮官拍著諾寧格肩膀，沉聲說道：「別玩了，斬掉她的四肢，我們需要活的。」
諾寧格望向他，獃獃的問道：「你在命令我？」
「你現在不是殺手，是士兵，超級士兵！服從命令，以大體——」
話音未落，指揮官的喉嚨便被諾寧格用手指生生扯開。
血像噴槍一樣灑出，滋養著近在遲尺的諾寧格。
正當對面陷入亂局之時，二耶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勐地沖向了諾寧格！
卡察一聲！
摺疊斧內部擦出火花，變形成一把長柄巨斧，遍佈焦黑斧面上的曲線細勾換髮出赤色光澤。
長柄摺疊斧殖裝狀態，【火屬性炎波武器殖裝】！
諾寧格面對迎面而來的斧刃，咧嘴一笑，「嘿~」
眨眼間身體化為黑霧，抽刀的那一刻突聽一聲槍響。
一發子彈在夜空中引燃，將諾寧格全身點燃！
斧子砸裂了反著啞光色澤的地板，引發了微型爆炸。
二耶着眼四周，驚慌不已。
「我怎麼在室內？」
她立刻看向上方的天花板，「夏啟先生……！」
夏啟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內傳來：
[按我之前說的做，去下面樓層02號電梯前的垃圾箱裏找出我放在那裏的工作制服，穿上后立刻離開這裏。]
「可是……」
[去找狂梟，歐列克峽谷見。]
夏啟關閉了通訊裝置，二耶緊緊握拳，吞咽口水，扭頭跑出拍賣會場，出門時她還在琢磨另一個問題。
那個噁心的肉球是什麼東西……
……
……
夏啟站在大樓邊緣，身後是槍口，他手中多出了一個行李箱，他不慌不忙的把箱子打開，裏面一捆捆的錢飄向空中。
「東南風，風力4級，可以。」
諾寧格重新凝聚肉身，望着夏啟的樣貌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被抹除了部分記憶，大腦里裝置著只為公司服務的晶片，但看到夏啟的樣子仍然感覺到胸口發悶。
「喂……你小子是誰啊？」
夏啟一愣，隨即才想起諾寧格作為超級士兵已經被抹除記憶，便心安理得的說道：「你失蹤了十年的爸爸。」
「你放屁！」諾寧格還認真起來了。
就當此時，諾寧格的全身突然定住，宛若時間靜止。
眼皮一眨，深藍色的童孔發出明亮光芒，他的表情和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隨即揚起手，「大家把槍放下。」
所有軍工科技的士兵都沒明白怎麼回事，唯有總指揮聽出了那聲音和劉昂天簡直一樣。
「快放下！」隨着總指揮的命令，士兵們壓下槍口，逐步後退。
諾寧格露出微笑，看似很善意的微笑，「鄙人是賽普魯公司的執行董事，劉昂天，在此想和您聊聊，看在您破壞了我這麼多設施，加害了如此多高層的前提下，給個面子？」
彬彬有禮，紳士風度。
夏啟撇了撇嘴，一眼便明白當前的諾寧格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神經連接的遠程操作技術，劉昂天用像玩遊戲一樣的方式，操控神經連接直接入侵了被植入過控制晶片的諾寧格身體，奪取身體控制權。
賽普魯的技術確實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啊……夏啟如是想着，沒給劉昂天那個面子，直接跳下了樓。
劉昂天控制着諾寧格的身體，跑向樓頂邊緣，也躍了下去，在空中化為黑霧，一剎那便欺近了正處於自由落體階段的夏啟，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嗤笑着說道：
「我喜歡你的膽識和執行能力，給你兩條路，刪除一段記憶加入我們，或者現在被殺死，選一個吧。」
夏啟一笑。
「我日你姥姥的嘴。」
遠在米德朗的劉昂天勐然一驚，這傢伙太粗鄙了！
「是你自己選的。」
本身便是高手的諾寧格被改造為超級士兵后，戰鬥力已經非尋常人所及，至少比勞力克這般高手還要強上一籌，和老管家懷斯特基本持平，劉昂天目光發冷，準備將這個入侵者就地解決。
夏啟的童孔瞥向幾十米高的下方，看到了立在路燈上的一隻鳥。
剎那間，諾寧格發力抽刀揮斬，卻驚愕的看到被自己斬成兩半的不是入侵者，而是一隻鳥。
「三番五次消失交換身體，到底是什麼能力？」
混亂的人群中，夏啟現身在燈桿上，蹲伏之餘掃視四周，玩家們在鬧事，不過很快就要被鎮壓住了。
他知道要逃跑只能等待這點時間。
身體的極度疲憊感正告訴自己，【變化之手】不能再用了，上方一片黑霧正在飛速接近中。
諾寧格的符文能力似乎有了一些變化，再化為霧氣的時候，免疫除火焰外的其它傷害？
「邦尼！？」
聽到聲音的夏啟扭頭看向下方，有玩家在叫他，一雙雙眼睛注視過來。
夏啟躍下燈桿，切換大腦內部的聯絡信號，因為諾寧格這個變數的存在，要逃出圍剿他靠自己還不保險，必須等待援助。
就在此刻，諾寧格以黑霧之姿降臨，站在夏啟身前不遠，冷眼問道：「你，能逃走嗎？」
玩家和警衛兵們的動作都慢了下來，諾寧格的出現方式太具逼格。
「那好辦。」
夏啟拿出微型遙控器，按下上面的紅色按鈕。
幾聲巨響從希魯弗斯大樓上方傳來，大樓的頂層，數不清的鈔票從破掉的牆壁里隨風飄出。
恰有風在吹，鈔票散向了整個城市。
十秒……
很快，當第一個人率先伸手拿錢的時候，局面的失控就無法避免了。
街區徹底陷入混亂，公民、記者、傭兵、玩家……甚至連警員都開始向著鈔票狂奔起來。
在貧富階級斷層的社會形態中，上到警員下到乞丐，因高壓貧苦生活導致的精神疲乏，只有觸不可及的鈔票能將其治癒。
漫天錢雨，滿地歡笑。
「說實話我也想不到你們竟然把那麼一堆錢藏在了拍賣會的儲藏倉庫里，所以我就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夏啟看向諾寧格，他正陷入某種停機狀態中，顯然操控者劉昂天也沒見過下錢雨的場景。
夏啟對着諾寧格的位置扔出一塊石頭，好奇著問道：「你是正沉浸在分享的喜悅中了嗎？」
「喜悅？分享？你到底在說什麼？」諾寧格的目光直直看了過來。
「你說過要滅了我們。」他一步步走來，抽出長刀，「身為底層的公民，你到底犯了什麼毛病，要和站在雲端上面的我們做對？」
夏啟的餘光看到遠處有燈光出現，笑顏綻開：「我一介公民，就是想殺了你們。」
劉昂天嘆息一聲，控制着諾寧格身影一閃而來。
一簇車燈照在他的臉上。
重型摩托利維坦之狼穿過人群，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
「別擋道啊！」一聲清脆的女音傳來，車座上，一道黑影騰空而起，一記鞭腿反向橫掃，劃過諾寧格的脖頸。下一秒，劉昂天視線回歸到公寓之中。
他不敢相信的重新插上神經連接線，但都無法再次侵入諾寧格的意識中。
這般情況答桉只能有一個。
諾寧格，死了！
「怎麼會……死呢？」
他雙眸發愣，忽的一拳把神經連接機器砸碎，冷冷自言道：
「你會後悔的……」
「一定會！」
……
……
夏啟攬住纖細蜂腰，一屁股坐在了摩托車後座上，調侃道：「腿法可以啊。」
「閉嘴，咱們的債一會再談。」
佩姬擰動油門，腳上人字拖鞋底染血的刀片踩住踏板，駕駛利維坦之狼駛向遠處。
而夏啟的倦意突然襲來，控制不住的低下頭，抵在佩姬的後背上，如暈厥般陷入沉睡。
……
……
「今天適合逛街啊。」
奧利社看着窗外，不禁咋舌，活了這麼些年第一次看到了錢雨。
在他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奧利社回過頭，看着憑空出現在自己屋子中的人，並沒有驚訝，只是平靜的說道：「幾十年沒見了，你還是這麼年輕啊，李維。」
「但您蒼老了太多，老師。」李維低下頭行禮。
奧利社看着昔日的愛徒，今時的樂園首領，神色複雜。
「來找我做什麼？」
「和您要一樣東西。」
「嗯？我很好奇還有什麼事物是你要找我要的？」
「這世上會出現很多具備強大學習能力的人，這類人的數量我無法決定，所以我只能剔除掉會讓他們成長的事物。」李維一直低着的頭緩緩抬了起來，目光中飽含無奈，「對不起了老師，您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學者良師，所以……我需要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