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校服（4）
李知恩因為生氣雙目瞪圓，銀牙緊咬。
「你多大了，還這麼幼稚。」
她怒吼了出來，在這空曠的山上，驚起鳥叫，仔細聽來似乎有迴音傳過。
安生意識到自己玩笑真的開大了，李知恩也是實打實的生氣了。
他還記得前幾天，自己偷吃他巧克力的時候被她發現，當時她坐在沙發上，用着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然後非常委屈的說出一些討伐安生的話，只不過那些話是說給鏡頭聽得，她也沒有真的生氣。
與上次相比，這次的情況要糟糕許多。
安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李知恩，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叫人不敢靠近，就連道歉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像是賭氣，李知恩用力推了一下安生。
安生往後踉蹌幾步，在抬頭李知恩已經沿着下山路走了。他趕忙追了上去，卻也不敢與她持平，只能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
夜晚的月光隔着層層樹木如流水般傾瀉下來，如同給大地披上了一件銀衣，銀色的大衣附在李知恩的黑髮上連同她的背影一起，安生一時晃了眼，不知是月光美還是知恩美。
「知恩。」
想了很久安生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被月光賞賜的李知恩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冷漠的說道：「怎麼了？」
安生想要道歉，用着他最誠懇的語言，說道：「對不起啊。」
走在前面的李知恩停了下來，轉過頭，月光同樣的也賞賜了安生，他站在月光下，表情誠懇，眼神真誠。
也不知道是看到這樣的安生心軟了，還是氣已消，她無所謂的說道：「沒事。」
彷彿之前沒事發生一樣。
「你不生氣了？」安生問道。
「剛才是挺氣的，現在好了。」
安生摸不清她的脾氣，可是好在她已消氣，他也不在多問什麼。
李知恩突然彎下腰，單腳撐地，脫下了鞋子嫩白的腳踝看的安生冷汗直流，她把鞋頭朝下，輕輕的磕了磕，有一顆小石子掉了出來。
「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生氣嗎？」李知恩在穿鞋，只不過單腳撐地的關係她有些搖搖晃晃的，安生立馬走了上去，輕輕的扶住她的胳膊。「因為剛才你嚇我的時候，有一顆小石子掉進我鞋裏了，我跑步的時候咯到腳了，很疼。」
安生獃滯住，這麼個清奇的理由，屬實給他整不會了。
她穿好了鞋，輕輕的踹了踹地，滿意的拍了拍手。
「走吧。」
安生聽了她的話，走在了前面，這次他沒有在自以為是加速，用着勻速，下山的路有些陡峭，不好走，到處都是碎石坑窪不平。
忽然，安生的衣角被李知恩抓住，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衣服的懸空感。
「路不好走，我抓着你的衣服，就抓一會，沒事吧？」
李知恩在他的背後問道。
「沒事，你想抓多久就抓多久。」
得到安生的同意后，李知恩抓得更緊了，他的背很寬，跟他整個人有了一個對比，平常安生看起來身材比較勻稱，不胖不瘦，但他的骨架很大，所以他的背有些寬厚。
走了一段路后，安生有些話憋在心裏很久，趁著這個時候他倆單獨相處，他決定說出來。
「知恩啊。」
安生叫了一下他。
「恩。」
李知恩應了他一聲。
安生想到他們這幾個月的相處點點點滴滴，以及李知恩的那些明目張膽的偏袒。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我知道剛才你肯定生氣了，鞋裏進了石子只是你給我找的一個台階。」
李知恩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又或者她什麼也不想說。
安生接着說道：「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你為什麼讓我來你的公司工作，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裴宥正的，我猜你應該頂了很大壓力吧。」
「我承認我有幾分帥氣，可是我還沒有自戀到覺得你是貪圖我的顏值才會把我招進來的。」
前幾天安生開玩笑的跟李知恩說她是不是看上自己的了，然後被她一頓白眼嘲諷，他也就不在往那個方面想。
「而且我還是個黑粉，我覺得我是一個聰明的人，可是啊，我想破腦袋都想不通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招我進來，又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狠一個人，這些都是需要理由的，可你的理由是什麼呢？」
「我曾經一度荒繆的以為，你是想把我安到你身邊工作，收集我的黑粉證據，然後把我送進去。」
「嗤。」李知恩不著痕迹的笑了一聲。
「可是啊，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我發現是我想的太多了，你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所以啊，知恩，到底是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
李知恩看着他的背影，自從剛才她抓住安生的衣角后，他就沒有回過頭，她也看不見安生臉上的表情。
「我……沒有對你多好，你想多了，而且剛才我真的是鞋裏進石子了，你也看見了，我剛才還拖鞋了呢。」
「知恩啊。」安生轉過頭。
李知恩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白，沒有了之前剛從桑拿房裏出來時候的紅，反倒是在月光的加持下熠熠生輝。
「可是，你那天為了我跟裴宥正吵了起來，這怎麼解釋啊。」安生盯着他。
「我沒有啊。」李知恩還想解釋，可是安生先一步打斷她。
「不要解釋了，我都聽小源說了，她是親耳聽到的。」
李知恩在心裏埋怨了一下小源，怎麼這麼愛聽牆角呢？
「……」
李知恩沒有說為什麼，或者是她一句話也不說。
安生忽然轉身，前面的路漆黑一片，迎面而來的風吹在他的臉上，有點涼。
「算了，你要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
「抓緊我的衣服，該下山了。」
李知恩摸著安生外套上的面料，絲絲滑滑。
周圍有風吹過，但全都繞着李知恩走，是因為前面的安生。
心裏突然湧上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小聲的說。
「我就是想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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