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談判(上)

散會之後，黎明讓秘書紅斌聯繫了騰達採運總公司，定下了續約談判日期，在三天後上午。

紅斌單獨找過黎明，勸黎明找個借口推脫掉這次談判。紅斌實在不認為黎明有能力拿下這場談判，騰達採運總公司的老闆是個多麼難纏的傢伙，紅斌跟隨老李時就已見識過。

「騰達的老總，性格十分古怪，是個極難纏的人。李董當時，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跟騰達老總相處好關係，之後也是過了很久，才同意跟我們達成合作夥伴關係。黎董，這件事，你一定要三思後行啊！」紅斌這樣跟黎明說。

「騰達的老總姓什麼？你曾經跟隨老李跟這個人打過交道，你一定比我了解他。關於他，能跟我簡單說說么？」黎明沒有表示退出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趣地問紅斌。

紅斌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騰達老總姓吳，喜歡別人稱呼他吳老闆，跟李董一樣是東北人。我也只見過他幾面而已，都是李董跟他交涉的。據我的了解，吳老闆這個人，有着東北人普遍的直爽、豪邁的性格，但同時，也兼具著東北人的一些缺點。」

「缺點？」

「往好里說，是粗枝大葉，不修邊幅。說不好聽些，就是粗魯，魯莽。」

「這倒不奇怪。」黎明說：「通常性格豪爽的人，都是不拘小節之人。」

「另外，吳老闆這個人，特別喜歡挑毛病。這也是他最難纏的一點。」紅斌說：「吳老闆做運輸這一行，比李董還早。他眼光非常毒辣，而且老奸巨猾。一般人，根本很難說動他。」

黎明笑道：「這種人，估計只有他自己認定的東西，才會真心對待。否則，就算別人吹得天花亂墜，他也不會動心。的確，這樣的人，最難說服。看來，這還真是場困難的談判！」

「所以，李董，您找個借口退出吧，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畢竟您是大股東，有最高控股權，道理站在我們這一邊。」紅斌勸說着。

「那倒不用。」黎明笑着搖頭：「我會有辦法的。」

「可是……唉……」紅斌還想說什麼，看見黎明堅定的眼神，卻是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黎明了，只能無奈地放棄。心說：「這個黎明，跟吳老闆一個樣，都是認準死理不撒手的類型！這可怎麼辦？」

三天時間轉眼即過。

這段時間，黎明都是自己獨處度過，很少見人。他要麼呆在房間里研究信仰商店，要麼去酆都轉轉，向馬臉判官查詢不明白的信息。

第三天，黎明上午簡單吃點東西，便開車載着紅斌，在紅斌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家東北菜館。據說這是那位吳老闆定下的會面地點，每次老李跟吳老闆商談都在這裏。

走進飯店，一股濃重的東北鄉土氣息迎面而來，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牆上掛着紅辣椒串，下面貼著一張大大的「福」字。飯店不大，但裝修擺設都十分細緻，桌椅都採用木質，隔間卻是用草席相隔，經營者顯然在環境佈置上花費了一番苦心。

「兩位好，請問有預訂嗎？」服務小姐穿着大紅旗袍，窈窕的身段很是惹眼，她見黎明和紅斌二人均是一副有錢人打扮，自是不敢怠慢，俏臉上帶着熱情的微笑。

「嗯，45號，還有客人到么？」紅斌對服務小姐問。

服務小姐查了查登記，然後對紅斌搖頭：「45號包間暫時還沒有客人。」

「那先帶我們過去吧。」紅斌說着，扭頭對黎明說道：「看樣子吳老闆還沒來，我們先坐下來等會吧。」

黎明點頭同意：「我還以為我們來晚了。」

紅斌笑道：「吳老闆向來不守時，我見識過很多次了。不對，應該說，每一次，都是我和李董等他。」

「真是個有趣的人。」黎明不禁搖頭苦笑。

二人被旗袍小姐領到45號桌，一路上，幾乎每一桌都坐着人，即便空桌，也掛着「有預訂」的牌子，顯示出這家東北菜館生意十分的好。

「這裏的大廚是東北人，做的一手地道的東北菜，味道十分好。平時李董不在，我也經常自己跑來打打牙祭。」紅斌笑着對黎明說。

「那我倒真要嘗嘗那傳說中的『殺豬菜』了！」黎明對吃很感興趣，尤其喜歡各色風味小吃。黎明認為，真正的美食，並不是海參鮑魚。融合了千百年飲食文化的地區風味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所謂『殺豬菜』，是東北菜系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一道菜，屬於家常菜。在舊時期，人們的生活水平不高，那時候的人，尤以農村人，逢年過節才能好好吃上一頓肉食。那時，每當過年，家家戶戶都會殺一頭豬，配上東北人的菜中主食——蘿蔔，輔以用豬血特製的血腸，在農村特有的大鐵鍋中細細地燉制一鍋「蘿蔔血腸五花肉」，再搭配香噴噴的米飯，可謂是神仙也不換。

那種獨特的香味兒，帶着年的味道，已經深入每一個東北人的心。黎明上大學那時在學校食堂曾有幸嘗過一次正宗殺豬菜，但自那以後，別的飯館里就再也沒見過地道的殺豬菜了。

紅斌也是喜歡吃的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經常跑出來打牙祭。二人在這方面倒是聊得起勁，坐在那裏一邊品茶，一邊看着服務小姐來回穿梭著上菜。

他們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他們桌上菜都上齊了，吳老闆才彷彿有靈感似的姍姍來遲。

起初黎明只聽門口方向進來一個大嗓門男人，聲音洪亮地跟那名大紅旗袍服務小姐攀談，不知說什麼惹得服務小姐一陣咯咯嬌笑。過了會，大嗓門男人不用服務小姐領路，就一個人徑自朝黎明他們這邊走過來。

這是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粗壯中年人，續著絡腮鬍子，穿着灰色西裝，沒有領帶。走了一半，這人腳步忽然一頓，待到看見坐在這邊的紅斌，才又繼續走過來，臉上卻帶上了疑惑，目光朝黎明打量著。

紅斌先站了起來，迎上去：「吳老闆！我們可是又等了你好久啊！」

吳老闆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有如洪鐘：「哪裏哪裏，路上耽擱了。老李在哪？」

紅斌就知道對方會問這個，他微笑着解釋：「李董沒有來。我給吳老闆介紹，這是我們的……」

吳老闆一抬手，不客氣地打斷紅斌：「叫你們董事長來談，老規矩。」

「我就是董事長。」黎明站起來，目視着吳老闆，道：「老李退休了，我接替他。我是北臣集團董事長。」

「什麼？」吳老闆顯然有些驚訝，轉頭看向紅斌，惡狠狠地問：「怎麼回事？」

紅斌苦笑一下，道：「這是我們黎董。就像黎董說的，李董事長已經把所有股權都轉交給黎董了。現在北臣的話事人，是這位黎董。」

吳老闆還是很驚訝，他張著嘴，目光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黎明，他驚訝黎明居然這麼年輕，更驚訝老李竟會一聲不響就退休了。過了好一會，吳老闆目光中露出明顯的輕視之意，他忽然說道：「這樣的話，就不必談了！」

說罷，吳老闆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