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塵封十八年的真相上

房間中，一個戴着半臉貓面具的女人坐在搖椅上閉眼等候。一個穿着性感的年輕女子跪在搖椅旁點燃水煙雙手奉上，輕喚一聲「蘭姑」

蘭姑睜眼看去，接過水煙淺吸一口，隨即咳嗽起來。

為蘭姑點燃水煙的年輕女子被蘭姑如此反應嚇到，一個勁磕頭道：「蘭姑饒命，蘭姑饒命……」

蘭姑喘勻氣息道：「是我自己身子不好，與你何干？」

年輕女子聞言鬆了口氣，蘭姑接着道：「不過你看到了我的醜態，確實該死。」

年輕女子驚愕抬眸，蘭姑一把掐住她的喉嚨。

「蘭……姑……」

鮮血順着年輕女子嘴角流出，蘭姑並未因此罷手。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蘭姑手上用力，年輕女子瞬間斷了氣。

走進房間的人看到地上年輕女子的屍體，面容並未起任何波瀾。彷彿他以見慣了這種場面。

「黑鷹？你怎麼來了？可是主公有事吩咐？」蘭姑看向進門的黑鷹問話，只聽黑鷹冷冷道：「錦繡要見你。」

「她？回來了？」蘭姑眼底突現一抹殺意，似乎她並不想見到錦繡。

經太醫診治，發燒的錦繡已經退燒清醒。倚靠床頭而坐的她喝着金玉樓餵給她的葯湯，心裏想着跟蕭安經歷的點點滴滴。

房門口，蘭馨看着眼中只有錦繡的金玉樓，在心中道：憑什麼！究竟憑什麼！我費盡心機也無法得到主公一抹笑容，而你卻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主公無盡寵愛！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心生妒意的蘭馨拳頭緊握，一捶房門泄憤。屋內二人聞聲看去，金玉樓警惕道：「誰？誰在外面！」

「是我。」說話間蘭馨面帶笑容走向二人。

「蘭馨。」

看見蘭馨，錦繡無比歡喜。金玉樓識趣起身，退讓一旁。蘭馨走到床前更咽道：「姐姐。蘭馨好想你。」

錦繡拉起蘭馨的手回道：「姐姐也很想你。」

蘭馨撲到錦繡懷裏，金玉樓冷漠看去並未表現出一絲感動之意。

「姐姐，妹妹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蘭馨眼神示意錦繡支開金玉樓。錦繡會意開口「金玉樓，我……」

「等你喝完葯，我就走。」金玉樓似乎猜到錦繡要說什麼搶先答話，錦繡搶過金玉樓手中藥碗，將碗中藥湯一飲而盡道：「葯我已經喝完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看着錦繡倔強的模樣，金玉樓寵溺一笑溫柔囑咐「別聊太久。」

錦繡目光躲避，沒有回話，金玉樓冷漠的眸光掃向蘭馨，略帶威脅道：「照顧好她。」

蘭馨臉掛笑意，雙眸流露出一抹挑釁之意，回話道：「主公請放心，蘭馨定會好好照顧姐姐。」

金玉樓轉身離去，蘭馨起身看向他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移眸。

「蘭馨，蘭馨。」

不知蘭馨在看什麼的錦繡，忍不住喚她，蘭馨回過神兒看向錦繡道：「姐姐怎麼捨得拋下對你情深義重的蕭安回千歲府來看妹妹？」

「我……」想到蕭安對她的背叛，錦繡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蘭馨搭坐床邊接着道：「其實姐姐不必記掛妹妹，妹妹在千歲府一切都好。姐姐什麼時候回去？妹妹送你。」

「我……」

蘭馨的熱情讓錦繡越發覺得難堪，看出錦繡似乎有事隱瞞，蘭馨緊接着道：「姐姐，你跟蕭安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何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決口不提蕭安？難道你們吵架了？」

「我……」錦繡再次想要開口，又再次將話咽下。蘭馨強壓心中不滿接着道：「我們兩姐妹向來無話不談。有什麼話姐姐大可跟妹妹直說。不必如此猶豫。」

「蕭安他……他背叛了我。」錦繡終於鼓足勇氣開口，蘭馨略顯驚愕緊接着道：「他背叛了你？怎麼可能？莫不是姐姐對他有什麼誤會？你跟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妨細細說與妹妹聽。」

「他……他跟薛闌珊……」

錦繡將她看到的一幕描述於蘭馨，蘭馨聽后道：「姐姐難道不覺得此事另有蹊蹺嗎？」錦繡看向蘭馨等候她說下去，只聽蘭馨道：「先不說蕭安對姐姐一往情深，甘願捨命相護。就說那薛闌珊，平庸姿色如何能與姐姐相比。但凡眼睛不瞎的男人都不會選擇薛闌珊而棄姐姐。更何況生在王府見慣美色的蕭安。就算蕭安一時鬼迷心竅被薛闌珊魅惑又怎麼會明知姐姐會去見他而跟薛闌珊行苟且之事？除非……」蘭馨欲言又止，錦繡心急催促「除非什麼？」

「除非他想給姐姐難堪，逼姐姐離開王府。若真如此，那他當初又為何不顧安危來千歲府帶走姐姐？難道說他得到了姐姐又厭棄了姐姐？可依我對蕭安的了解，他並不是一個喜新厭舊薄情寡義的男人。所以我猜此事定是那個薛闌珊從中搞鬼，是她想破壞姐姐跟蕭安之間的關係，是她想逼姐姐離開。如今姐姐跟蕭安決裂離開王府豈不是正中薛闌珊的圈套。所以姐姐定要回去，與那薛闌珊好好討個公道。」

蘭馨拉錦繡下床，欲帶她回王府。錦繡甩開她道：「我不回去。」

「為什麼？」蘭馨有了怒意，錦繡坐回床上道：「若真如你所說一切都是薛闌珊的詭計與蕭安無關，那為何他見我生氣離開卻不追來跟我解釋。明明我以放慢腳步給他跟過來的機會。可他為何要錯過？若是他被薛闌珊牽絆無法立刻抽身，那為何過了一夜也不見他來尋我？除非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他厭倦了我，他背叛了我。他捨棄了我。」

錦繡傷心落淚，蘭馨卻未表現出半分憐憫。

「然後呢？」蘭馨冷冷問話，錦繡不解蘭馨所言何意，轉頭看向她。只聽蘭馨道：「若是蕭安真的拋棄了姐姐。姐姐要怎麼辦？回到主公身邊，再做主公的殺手？」

「我……」錦繡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蘭馨冷笑一聲道：「姐姐總是這樣。每每離開主公都會有充足的借口再回來。以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現在又說因為蕭安。說到底姐姐就是不肯離開主公，離開千歲府。」

「我沒有。」錦繡滿臉委屈盡顯無助，蘭馨卻不以為然繼續咄咄逼人。「沒有？你沒有？」蘭馨譏笑兩聲接着轉換兇狠面容怒吼一聲「你有！」

錦繡被蘭馨從未在她面前表現過的兇狠驚到，一時間愣住，蘭馨指着她接着道：「你對主公根本就是欲擒故縱。你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他對你越陷越深，越來越無法自拔，以至於除你之外的任何女子都無法再入他的眼。」

蘭馨言語更咽，盡顯委屈，錦繡心疼道：「蘭馨，你？你對金玉樓……」

「沒錯。我愛他。從我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已經深深愛上了他。」蘭馨直言不諱，錦繡恍然大悟。「難怪我每一次帶你逃走，無論多麼小心謹慎都無法躲過金玉樓的耳目。原來不是金玉樓有多神通廣大而是他的眼線從未在我防範中？」

「沒錯，是我。一直都是我。要不是為了回到主公身邊，我豈會忍痛充當他的眼線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回到他身邊？有時我真想不明白。跟你成為姐妹到底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因為你，我遇到了主公。因為你，我才可以留在主公身邊。因為你，我才能得到主公的關注。也是因為你，改變了我的一生。你可還記得幾年前你問娘的那個問題？你問她為何你我身為孿生姐妹，容貌卻大為不同？當時娘告訴你說雙生子容貌不同的大有人在。並不是孿生姐妹就一定長得一模一樣。然後你又問娘，為什麼我長得像她，而你長得卻不像她。娘告訴你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像爹，我長的像娘。可是爹究竟長什麼樣?誰又知道。明明體弱的是我，可家裏所有的補品卻都熬給了你。同是宅子裏的小姐，你自小有丫鬟服侍，而我只能靠自己。若是一個娘生的差別怎麼會這麼大？曾經我一度以為我並非娘親生才會得此待遇。可是直到三年前娘帶你我上京我才知道真相。原來不是娘親生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

「不！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不是娘親生的？這不可能！絕不可能！」錦繡不願相信，叫嚷抗議，蘭馨苦笑一聲道：「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當從娘口中得知真相那一刻我多麼希望你是娘的孩子，而我才是那個被人臨終託付給娘照顧的孤兒。」蘭馨傷感落淚，錦繡心疼道：「妹妹。」

聽到妹妹兩個字，蘭馨一擦眼角淚水喊話道：「不要再叫我妹妹。我根本就不是你妹妹。你也不是我姐姐。我的親姐姐早就死了。她是為你而死。為了讓你活下來而死。一個害死我親姐姐的兇手，豈配叫我妹妹。」

「你說我害了你的親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錦繡越聽越糊塗，越聽越想知道真相。蘭馨冷笑一聲接着道：「你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那好，我就將當年發生的一切完完全全的告訴你。十八年前的一個雨天，前國舅汪直的夫人誕下一女。因那女嬰產於雨天，生來左肩長有蝴蝶形胎記所以汪直為其取名，汪雨蝶……」

提到蝴蝶形胎記，錦繡瞬間想到自己肩上胎記的形狀。猜出蘭馨口中女嬰身份，錦繡下意識摸向自己左肩胎記處。

「……同一時間不同地方，在一間陰冷的牢房裏一個親手殺死自己丈夫等候處決的婦人也迎來了她的兩個孩子。那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的降生並沒有為這位婦人帶來喜悅，相反卻帶給她無盡的愁苦。她不是愁苦這對姐妹的到來，而是愁苦這對姐妹到來的不是時候。就在這婦人為兩個女兒未來擔憂時，皇帝突然下令，大赦天下。那獲罪婦人被放出牢房，她的兩個女兒也因此有了未來。而帶給這母女三人新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個汪雨蝶。十八年前的汪氏在大幽是比肩皇室的姓氏。汪氏男兒手握大幽半壁兵力，在朝中一呼百應。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汪氏的女兒生來便是皇家的媳婦。那是比公主還要尊貴的身份。汪雨蝶降生，先皇為慶賀未來兒媳的到來，大赦天下。開倉放糧。一時間全國百姓無不感激這位大幽未來的皇后。為了彰顯皇恩浩蕩，汪直帶着夫人及剛出生的汪雨蝶現身街頭為百姓發放糧食。在等候發糧過程中，那位剛剛產下一對雙生姐妹的可憐婦人因虛弱倒在街上。汪直因可憐那婦人讓其住進府中當了汪雨蝶的奶娘。得汪直恩惠，婦人對汪雨蝶比對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還要好。有時那婦人為了有充足的奶水給汪雨蝶吃，甚至讓自己的兩個女兒只喝米湯。汪直的夫人為感激那婦人對汪雨蝶過分的偏愛於是收了那夫人的一對女兒為義女。並下令將那對孿生姐妹的吃穿用度改為跟汪雨蝶一樣。得汪家如此恩惠，那可憐婦人感激涕零併發誓一生效忠汪家。就在那婦人以為好日子終將到來的時候，先皇后汪蓉產下白髮皇子。一直覬覦汪皇后后位的金貴妃趁機聯合金氏一族上奏，直指汪皇後為妖妃，所生皇子為妖孽。先皇聽信金氏一族所言下令將汪皇后打入冷宮，將汪皇后所生白髮皇子活活燒死。並下令收回汪氏一族兵權，將整個汪氏滿門抄斬。官兵包圍汪家，那可憐婦人為了救汪雨蝶將其與自己的大女兒掉了包。假的汪雨蝶代替真的汪雨蝶被活活摔死。而那真的汪雨蝶則跟着那婦人逃出了汪家。十五年後，那婦人從百姓口中得知曾為汪皇后家馬奴的施朗立下顯赫戰功被封為定北侯。於是帶着汪雨蝶和她的女兒進京投靠，可是在他們上京途中，卻遇到了搶匪。搶匪搶走了他們所有的財物。還用刀刺傷了那可憐婦人。汪雨蝶為了給那婦人找大夫錯過了聆聽真相的機會，而那婦人的小女兒則從她母親口中聽完了整個故事。我想說到這，你也該知道那婦人是誰了吧！汪，雨，蝶。」

蘭馨一字一頓說出錦繡真正的名字。錦繡不敢相通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蘭馨冷笑一聲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說謊嗎？汪雨蝶。」

汪雨蝶三個字再次從蘭馨口中說出時，錦繡以心亂如麻。

「還有一件事你可能更想不到。」蘭馨再次開口，錦繡無助看去。只聽她道：「你可知當年帶兵包圍你們汪家，殺了你們汪家滿門的人是誰？」

錦繡一言不發等候蘭馨說下去，蘭馨脫口而出三個字

「金，玉，樓。」

復仇的怒火在錦繡心中燃燒，她緊握拳頭，目露凶光。一副想要殺了金玉樓的架勢。看到這樣的錦繡，蘭馨竊喜。似乎這才是她說出真相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