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角往事

第一章:下角往事

墒定大陸,桑合國,下角鎮,下角郡,林家。

張燈結綵燈火通明。

五天前,林家少爺喜得龍鳳,作為當地富甲,林家家主林公允大宴四方,喜宴整整舉辦了三天。

直至今天傍晚,宴席的喜慶才大致散去。

只留下林家本族人歡頌到半夜,林家大院才逐漸入夜。

「記住,主要目的,是要拿到祠堂供奉的骨頭碎片,不要留下一個活口。」

蒙面男子趴在大門邊上,透過門縫看着大院內巡邏的家丁遠去。

對着身邊的同夥冷酷的說到。

「等等老大,財寶呢。」

一個同夥問道,頭目看着這個傢伙,後者被他冰冷的眼神看的渾身不知在。

剛想說話,頭目甩手拍了拍他腦袋。

「你傻啊,當然是全部帶着啊。」

「嗚呼,老大萬歲。」

頓時,周圍參差不一的聲音回答起來,看樣子,黑夜中隱匿了不少人。

蒙面頭目抓住門環,輕輕敲了敲大門。

林家教頭,林富貴看着身後遠去的夜巡家丁,再看了看大門口,心裏有些瘮得慌。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打開了大門。

看着門外十數個黑衣蒙面人,林富貴只覺得雙腿打顫。

他盯着門口的蒙面人頭目,眼神有些閃避。

後者一步上前走到林富貴面前,右手抽出背上的大刀緊緊地握在手裏,冷冷的看着他。

林富貴內心的恐懼再次放大,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死去。

頭目伸出左手,在林富貴的肩頭拍了拍。

「幹得不錯!」

說完,領着一路同夥,來勢洶洶的潛入到了林家大院各處。

林富貴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無聲的大哭起來。

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賭,為什麼要沉迷於賭博。

林家待自己不薄,自己快餓死在街頭的時候,是林家家主林公允將自己帶到林家,給吃給穿給住,每個月還能領工錢。

三十歲不到,都已經做了林家實權教頭,統領林家數十號武丁。

老爺還說,下個月給自己談一門親事呢。

自己這麼久這麼混賬呢,為了幾個賭錢,勾結鎮上惡霸殘害林家,良心被狗吃了嗎,還是在林家喜宴后,這不是遭天譴嗎。

林富貴那個恨啊。

他想一頭撞死在林家的大門上,可是他又不敢。

眼淚鼻涕口水敷了一臉,林富貴狼狽的在內心裏,將自己的主上十八代都問候個遍。

正當他快要崩潰到失心瘋時,他突然回過神來。

「對了,喜宴,林家還有後代。死也要保住林家的根。」

「對,就這樣。」

林富貴捏起衣袖,在自己污穢不堪的面上擦了擦,站了起來。

有了信念,他壓制住了內心的恐懼,衝進了少爺的卧房。

剛衝進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蒙面男子將刀從床上抽出來,一股鮮血噴在了他面部,黑頭巾和黑萌布見,沾滿鮮血的鼻樑,加上充滿殺氣的雙眼顯得十分猙獰。

林富貴強撐住意念看着這一幕,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很顯然,少爺少奶奶是在睡夢中就被殺害了。

他回過神來,餘光落在一旁的大號搖搖床,慶幸剛出生的一對龍鳳小寶寶還沒遇害。

殺手似乎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朝着搖搖床凶神惡煞的走了過去。

他看着這對龍鳳胎,眼神里沒有流露出一絲憐憫,甚至沒有一絲感情。

正要舉刀砍下去時,林富貴叫住了他。

「等等,等等,我來,我來。」

殺手頓了一下,邪惡的笑了笑。

「嘿嘿嘿嘿,林富貴,你他媽真是個沒良心的狗奴才。林家待你不薄啊!」

雖然嘴上毫不留情的不削謾罵,殺手還是將手中沾滿鮮血的刀遞了過去。

聽着殺手的謾罵,林富貴神情有些彌散,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

接過刀,他看了一眼門口小聲點喊了一聲。

「老大,你怎麼來了。」

殺手不疑有詐,隨着林富貴的聲音朝着門口望去。

林富貴手中鋼刀寒光一閃。

一顆黑不溜秋的黑布球滾落到地上。

殺手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眼睛轉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房樑上的紅彩燈籠上。

林富貴功夫不弱,至少性格太過柔弱。

這一刻,有了信仰的加持,他恢復到了一個教頭該有的氣質。

他趴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看着大院各處。

時不時傳來的噗噗聲和夾雜的慘叫聲、邪笑聲,讓他感覺心臟被刀扎一般,一百多號活人啊。

瞅准一個時機,林富貴背着兩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小心翼翼的踏出了少爺的卧房。

憑藉着熟悉地形的優勢,林富貴逃出了林家大院。

馬背上,林富貴抬眼望了一眼天際。

天快亮了!

見身後不見火光,林富貴鬆了口氣,不過他也不敢放鬆警惕。

一直到天際有些紅暈,這才在一處廢棄的驛站停了下來。

將韁繩系在柱子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各處的刀口都劇痛無比。

他顧不得自身的傷痛,解開胸前的布結,將兩個嚴實的『被卷』取了下來。

慢慢掀開,兩個小可愛還睡得正香呢,還不知道自己剛出生就沒了父母呢。

劇烈地打鬥,還能睡得這麼香,林富貴笑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笑了,笑聲充滿了無限的幸運與愧疚。

剛才,他將兩個嬰兒包好后,將少爺的房間洗劫了一番,出了少爺的卧房后,又去了趟祠堂,取走了林家的傳家寶,一片堅硬無比的瓷白色骨頭碎片。期間,還和兩個殺手顫抖了一番,身中數刀后一瘸一拐的逃了出來。

他知道,他的左腳,是廢了。

他處理了一番傷口,將手裏的骨頭碎片包好,貼身放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的計時機。

這可是一個價值不菲的玩意兒。

看了一下指針剛好指向正上方刻畫的半個太陽,再抬頭看着天際剛冒出頭的太陽。

在這緊張的氛圍里,他感嘆著計時機工匠的靈巧。

背上兩個嬰兒一瘸一拐的上了馬。

林家大院,幾個紅衣不快衝出林家大門,瘋狂的嘔吐起來,直到胃酸牽線從嘴裏滴出來也沒能緩過來。

帶隊的長官用手帕捂住了摳鼻,看着士卒們把一具具屍體從廂房內抬出來,擺放着院內。

即使他見多識廣,也不免被這附修羅場般的場景震撼到。

林家是下角郡的首富大善,也是下角鎮的名門大戶,家主林公允那可是鎮長都不得輕看的名流。更是軍長的坐上好友。

林家上下百多號人,就這樣被滅門了?

要知道鎮裏面的軍費,又不少部分是林家捐贈的。

這案子要是處理不好,隊長不敢相信,軍長會怎麼處理自己。

「太陽落山之前,我要看到詳細案情簿。」

交代這一句,隊長轉身出了林家,上馬快速離去。

林家滅門,悍然聽聞,不可能兜得住的!

他得主動向旅長秘書闡述案情,再由旅長秘書反饋給旅長、最後由旅長轉至鎮管軍長。

下角鎮東,紅彩酒樓。

這裏距離相鄰的鎮只有不足10里路。

一個穿着華麗的男子,住了一間高檔的客房,點了一桌子的好菜。

酒足飯飽后,他將老鴇招到了客房,塞下一枚銀幣后,湊在老鴇耳邊張口說了兩句話。

老鴇聽的有些皺眉,她沒想到有人好這口,故作為難到。

「哎呦客官,這。」

她話沒說完,豪氣的男子又取出一枚銀幣,夾在指尖。

也不說話,只是輕蔑的看了看老鴇。

老鴇伸手想去抓過銀幣。

不過男子卻將手一縮。

「完事後,自然是你的。能辦就快些,我還要北上趕路。」

老鴇搓了搓雙手,獻媚的說到。

「客官您稍等,給您辦的妥妥的。」

說完退出了客房,順便輕輕關上了房門。

「死瘸子,走路都不利索還有這奇葩愛好,噁心死老娘了,還給老娘臉色看,哼。」

她邊說邊摩挲著那枚銀幣。

「看在銀幣的份上,老娘不給你一般見識。」

說着便離開了客房的樓層。

次日,當地路卒在隊長的帶領下,氣沖沖的殺到紅彩酒樓。

在明晃晃的鋼刀面前,老鴇將兩個穿着寬鬆薄紗的女子叫到了隊長面前。

兩女子也是嚇得不清,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半透明的薄紗下,真空大戶型,一顫一抖着實精彩。

不過,隊長此刻沒那個心思。

他隱匿的吞了下口水,開始親自盤問兩女子。

他知道這些個低賤的紅樓女子,總會有一些在激戰時沒做好措施,戰後中槍的。

生下的男丁,自然會以一個好價錢賣出去,女孩則私養起來,長大了還能用。

而這些女人,最好的歸宿則是,當奶媽的同時,還要不停的接單。

「他沒和我們同房,只是讓我們擠奶到水囊里,丟下兩個銅板就走了,還叮囑我們不能說。」

女子被嚇破膽,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說了。

「他有沒有說去哪裏?」

「說了說了,他說他要向北趕路。」

聽到這,軍官猛地站起身來,帶着路卒們浩浩蕩蕩的向北追趕了過去。

東邊,一個男子彎下腰,捏著脖頸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揭開扁擔兩頭的糞桶瞅了瞅,隨後又挑起糞桶,向著東邊不停的趕路,身腰間的兩個水囊,咕嚕咕嚕的煞有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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