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無痕者布拉德

「老實說布拉德，你思維清晰，動作敏捷，但是力量和搏殺經驗都不足，你並不適合正面與敵人交鋒。你更適合弓弩和匕首，要善於發揮自己的長處。」

「拿好這把十字弩，里葉斯教會現在授權你對魔鬼及污穢者使用十字弩。特製的費恩水晶弩箭只有15枝，這很珍貴，務必謹慎使用。」

「費恩水晶質地過軟不適合做箭頭，但可融於油脂。所以整個弩箭中空裏面是費恩水晶溶液，這對魔鬼及污穢者都是劇毒。」

「另外這是費恩水晶製作的劍油，必要時塗抹在武器和普通箭頭上也能發揮作用。當然誅殺魔鬼的事情交給魔魘小隊，你只需要保護好自己。切記使用時小心，別誤傷魔魘。」

「雖然面對魔鬼盾牌和盔甲作用不大，保險起見你還是都裝配齊全。另外大神官既然將火荊棘儀式劍託付給你，這當然意味着你可以隨身攜帶進入地底。」

「家族護符你帶着，雖然已經失效，但護符已經屬於你了。我們會將你們護送至入口，你隨身不用攜帶太多補給。畢竟我們就在入口處守着，物資會全部吊運下去。」

「我和克里斯神官就在入口死守，以防萬一。切記千萬別掉隊，如果你們沒能及時出來或者出來的不是你們，我們會用巨石徹底封死入口。」

.....

肖純鈞還是第一次聽到老爹說這麼多話。

看着老爹一樣一樣交給他裝備，分析可能使用的場景，交代作戰計劃。他想起前世藍星聽同學說起的名為「家長覺得你需要」的煩惱，記得當時看着一起登山遠足的同學塞滿了零食和飲料的背包，他羨慕不已，同時內心異常自卑，因為他甚至連煩惱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此刻，老亨特正在軍營中對肖純鈞進行備戰，和預想沉重心情不同，這幸福的煩惱讓肖純鈞竊喜。他彷彿不是要執行一場生死攸關的任務，而是準備去登山遠足。

「我會安全回來的。」肖純鈞對彎腰檢查自己盔甲佩戴的老爹說道。

對方微微一詫，欣然點頭。老亨特明白面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渴望證明自己的青年，而是一個經歷了數次血與火的考驗的教會騎士，是與他共赴生死的戰友，是魔魘小隊的無痕騎士，無痕者布拉德。同樣身為女神的騎士，他預祝對方武運昌隆。

「里葉斯永存。」亨特致敬。

「里葉斯永存。」肖純鈞右手放置於左胸口，頷首回禮。

當日下午，肖純鈞和老爹一起被召集到前線指揮部參加作戰會議。前線指揮部設置在距離羅森領最近的軍團據點。據點中間草地上的支起了巨大的象牙白金邊帳篷。外面克里斯神官麾下的荊棘騎士站崗守衛，與一般荊棘騎士盔甲略有區別，上面金色的荊棘與麥穗紋章異常顯眼。

無論是帳篷還有盔甲都顯得有些奢華，區別性十足，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頗為氣派。

肖純鈞掀開帳篷進入指揮室。只見中間放置有巨大的圓桌，上面鋪開了巨大的禁林地圖，數個持盾士兵形象的潔白棋子包圍禁林，在包圍圈后不遠還有兩個騎兵形象的潔白棋子，很明顯這些象徵教會的作戰力量。禁林之中散佈着數個污穢者形象的黑色棋子，這無疑是代表惡魔方面。另肖純鈞不解的是，在禁林中央還有三個城堡形象的紅色棋子，他不能確定這意味着什麼。只看見大神官、審判官與數個全身盔甲的軍團將領圍繞圓桌正在擺弄棋子激烈討論。

不多時，

眾人結束討論，作戰計劃敲定。大神官開始佈置作戰。

作戰代號「復仇者」，里葉斯教會所受的羞辱必須要通過敵人的鮮血來洗刷，復仇者沉默不語，以血代言。作戰分為兩個階段，分別是「禁林圍殲戰」和「巢穴斬首戰」。

第一個階段「禁林圍殲戰」由荊棘軍團和審判官小隊負責。根據前期偵察結果，禁林中盤踞了數量可觀的污穢者。作戰開始后，教會收縮包圍圈，每位審判官帶領騎士小隊與軍團與從不同的方位向禁林中央發動攻擊。除火荊棘以外所有聖物都被分配隨軍出發。各隊以煙霧為號，相互支援。力求本階段將禁林中污穢者全部圍殲。

第二個階段「巢穴斬首戰」由魔魘小隊負責。根據作戰情報，教會初步鎖定了三處可能的魔鬼巢穴，在第一階段圍殲完成後，教會會包圍三處可能的巢穴入口，之後由魔魘小隊依次進入偵查。最終確定魔鬼巢穴的入口后，魔魘小隊前往地下擊殺魔鬼並奪回墮落者遺物。作戰結束后入口會被封死，荊棘軍團將安排人手長期駐守。

宣佈完作戰大體計劃后，克里斯神官開始向各個審判官分配下達具體的作戰任務，包括分配的兵力、具體的攻擊方向、需要封鎖的關鍵節點、相互支援的訊號、以及最後負責佔領的巢穴入口。一切分配完畢，克里斯神官向參與作戰會議的眾人下達了最後攻擊的命令。攻擊時刻定於明日黎明破曉時分，各部等待克里斯神官的訊號。

第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作戰會議，肖純鈞不由得有些緊張。不僅是他，關鍵情報的缺失讓整個指揮部的空氣中都瀰漫着緊張和不安的氛圍，除了陰影惡魔使役的污穢者，教會無法確認是否還有其他種類的污穢，除了已知至少一個使役陰影的惡魔之外，惡魔的具體數量未知，惡魔的具體能力未知，整個作戰面臨極大的風險。

更重要的是，目前為止魔魘小隊尚未露面。根據克里斯神官的說法，教會需要在兩日內完成第一階段的作戰，屆時魔魘小隊會接力執行第二階段作戰。而在魔魘小隊抵達之前，肖純鈞被安排在據點中與老爹一起負責指揮部的防衛工作。

.....

黎明時分，天空微微泛起魚肚白，月亮還未及隱去輪廓。據點中的荊棘軍團和審判官小隊已經整裝待發，空中飄揚著荊棘與麥穗的里葉斯教會旗幟和繪有女神罹難形象的聖旗，眾人屏息不語，目視東方迎接曙光。朝陽緩緩躍出地平線，第一縷赤紅的陽光灑在眾人的盔甲上。克里斯神官劍指禁林下令進攻，營地燃起紅色的煙霧直衝天際。

教會軍隊開拔，大地伴隨軍隊行軍微微震動。禁林之戰拉開了序幕。

整個上午肖純鈞都侍立前線指揮部中。看着前線的傳令兵不斷將情報匯總到指揮部，聖職人員不斷移動地圖中間的棋子標註最新的作戰動態，而後克里斯神官下達最新的作戰命令。他對當前的戰況有了大致了解。

上午的行動開展順利。各個方向的圍剿部隊都抵達了預定地點。荊棘軍團傷亡極低，審判官和荊棘騎士尚未出現傷亡。敵人是羅森領之前遭遇的污穢者，數量可觀，但大多不堪一擊，它們缺乏統一的指揮，本能地沖向收縮的包圍陣線，結果可想而知，截止目前沒有任何一隻污穢者逃出包圍圈，陣斬無數。

不過中午過後情況有所改變，傳令士兵彙報污穢者開始全線後撤，各路推進迅速幾乎沒有遇敵。「惡魔在收縮力量準備反擊，讓各部不要冒險激進，防止被包圍，立即就地組織防線準備抵禦衝擊，傳令預備隊隨時準備增援。」大神官向進攻部隊傳令。

大神官的神情十分嚴肅，惡魔比他預想的狡猾很多，一開始污穢者的進攻看似分散缺乏組織，實際上是在試探敵我實力。現在對方全線後撤收攏兵力顯然是發現了包圍圈的薄弱準備突圍反擊。原本計劃進攻持續到黃昏前，等傍晚再組織防線，現在看只能提前了。

大神官走出營帳，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烏雲密佈，遮蔽了陽光，厚重的雲層中不時傳來陣陣雷鳴，天色瞬間昏暗，數道閃電一閃而逝，數秒之後，巨大的霹靂突然炸響。

暴雨即將來臨，惡魔抓住了有利的時機！沒有太陽，污穢者的能力將會大幅增強，暴雨之下無論是火油還是火箭都無法使用，塗抹在武器上的費恩劍油將被大雨洗刷殆盡，泥濘的道路讓雙足行走的人類行動緩慢，想來這是惡魔反撲的最佳時機。

雖然上午各個方向可以應付污穢者衝擊的壓力，但那是在污穢者四處出擊，各個方向合力分攤壓力的情況下，如果此時污穢者擊中衝擊一個方向，這分散力量的陣線很可能會被衝垮。雖然有聖物鎮守，教會損失不會太大。但會有大量的污穢者衝出包圍，第一階段的作戰只能宣告失敗。

援軍和後備力量必須提前到位！此時此刻克里斯指揮官雙手撐著圓桌，眉毛緊蹙目光在地圖各個角落滑動，他在思索對策。

禁林南面，陣線較為狹窄，有兩支教會軍，相互間隔極近，聞風而動相互增援。

禁林東面，陣線寬度適中，有一支教會軍，主要的道路已經被封死，易守難攻。

禁林北面，陣線寬度適中，有一支教會軍，這是通往羅森領的方向，易守難攻。

禁林西面，陣線較為開闊，有兩支教會軍，地形平坦開闊，一旦突圍攔截困難。

這麼看來禁林西面是突圍最大的可能性，肖純鈞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現在只要提前將南北方向的力量調配過去，就可以最大程度防止敵人突圍。

「禁林南面。」克里斯審判官的結論與肖純鈞截然不同。

「通知預備的騎兵力量趕往禁林以南，同時禁林東西兩側的教會軍向南側靠攏，禁林北側的教會軍分散力量填補東西兩側空缺。」傳令兵得到了審判官的敕令，片刻不停騎馬火速前往前線。

「通知本據點內除我親衛騎士以外的其餘力量前往禁林北面協同防守。」神官大人召來了負責駐守據點的荊棘軍團的將領，下達了命令。

肖純鈞還是想不通神官大人如此安排的目的，在他看來這種安排無異於大開門戶放對方一條生路。他偏頭和旁邊的老爹耳語，老爹示意他噤聲相信大神官。

「布拉德，無痕者的第一守則就是服從命令。」大神官彷彿身後有眼，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