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計劃有變
「小心！」肖純鈞的示警比他飛撲的動作要慢。
經過里葉斯饗宴和斬首戰的打磨，肖純鈞現在對於危險異常敏感，從靜入動，瞬時啟動。
所以，危險來臨的第一時間，肖純鈞本能地撲倒了凱瑟琳。
致命的危險來源於星光螢火匯聚處。肖純鈞以身掩護凱瑟琳，回身撐起盾牌，只見熒光綠色的膿皰劇毒從洞穴頂部流淌而下。
膿皰毒液具有腐蝕性，接觸盾牌的一瞬間，盾牌表層已被燒毀，呲呲的聲音不絕於耳。
膿皰劇毒還在持續滴落，危機並未解除，二人依舊身處險境。
「躲開。」肖純鈞回頭看了一下凱瑟琳，後者表情鎮靜沖他頷首示意，迅速翻滾躲避離開危險範圍，動作熟練沒有絲毫猶豫。
看到凱瑟琳已經脫離危險，肖純鈞餘光快速確認了周圍環境，丟下盾牌，身體翻滾逃離陷阱。幾乎同一時間，大量的膿毒流淌滴落徹底淹沒了盾牌。
盾牌已經徹底被溶解，甚至凱瑟琳原來立身所在的洞穴地面都被連帶着一起燒穿。
早在作戰會議時，肖純鈞就對膿皰溫床有所耳聞，劇烈的腐蝕性加上強烈的粘性，受害者一旦沾染就無法擺脫，直至身體被徹底腐蝕燒穿。
親眼看着自己的盔甲、血肉和白骨被燒穿，該是如何驚慌與痛苦。不僅如此，膿皰劇毒可以輕鬆地將軟件組織從附着的人骨上剝離。
部分軍團士兵躲閃不及被劇毒膿液潑灑全身，枯骨下頜開合但發不出聲音，揮舞著森森白骨的手臂，懇求戰友拯救他已經幾乎要成為骨架的殘軀。
這扭曲的造物造成的可怖死亡，幾乎佔到了荊棘軍團戰亡總數的一半。
感謝老爹，如果不是老爹備戰時那句「保險起見你還是都裝配齊全」的叮囑，肖純鈞本不打算攜帶盾牌。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及時救下凱瑟琳，對方會怎樣。從言語露骨變為物理露骨？
姣好的面容和婀娜的胴體，假如被溶解為森森白骨，前一秒還鮮活明媚的生命，須臾化為腌臢惡臭的爛泥...肖純鈞一陣惡寒，不經開始憐香惜玉。
兩人從地面起身，埃德聞聲趕到。舉起火把，三人端詳著身體嵌入洞穴頂部內的膿皰溫床。無數閃著熒光的小蟲，頻繁從溫床中密集的蜂窩狀皮褶毛孔內飛進飛出。
凱瑟琳現在有答案了，這些可愛的小傢伙是膿皰溫床的寄生蟲，其身體中閃爍的綠色熒光，實際上也是劇毒的膿液。
生物都有趨光的本能，寄生蟲與膿皰溫床形成了共生關係，前者為後者吸引獵物，除了庇護場所和獵獲的血肉，後者還向前者授予劇毒的膿液。
凱瑟琳不敢想像，曾經有這樣一隻噁心寄生蟲攜帶着致命的膿毒，落在自己的鼻尖上。當時自己還試圖扑打，索性未能如願，不然毒液足以腐蝕融毀她的整張面龐。
凱瑟琳揮舞亂獸匕首，撕開了星空的裂隙。她操控手中星空的殘片，裂隙隨之移動，溫床和寄生蟲被吞噬放逐徹底湮滅，星空的入口隨之癒合。
不僅是創造密謀會談的空間，情人的幽會虛空本也有如此兇殘的使用方法。
「你是怎麼發現的。」凱瑟琳看向肖純鈞，眉眼帶笑。
「男人的第六感。」肖純鈞回答道。
「剛才你第一時間撲倒我。」凱瑟琳開口，話風不對。
「謝謝，你救了我一條命。」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肖純鈞內心大大舒了一口氣。
「情況不對，準備接敵。」埃德神情嚴肅地望着黑黢黢的洞口，一手持握火把，一手拔出了配劍。整個洞穴彷彿蘇醒了一般，空氣中傳來了震動，似乎有什麼在靠近，還不止一隻。
似乎是剛才殺死膿皰溫床驚動了其餘的污穢者，沒有想到II號目標雖然沒有惡魔活性，但意外留存有污穢者。
但假如僅僅是污穢者還不足為懼，且不用提兩位魔魘騎士，就連肖純鈞都裝備了聖物，污穢者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怕就只怕....
「布拉德？」埃德詢問道。
「對方還沒有進入範圍，我在嘗試。」
無痕者的狩痕的能力雖沒有神賜恩惠強大，但是特定場合下出乎意料的好用。
???荊棘繞眼不破而禁?第98式狩?里葉克洛耶障目???
吾名克洛耶斯，目光所及，皆為吾國。肖純鈞身後閃現墮落者虛像，他的瞳孔隨之變為橙金色，眼眸冰冷而無情，睥睨世間。
向名諱里葉斯的神祇獻上信仰，前路荊棘，豐收永存。以眼眶為中心，肖純鈞面部血管暴起，流淌著漆黑的血液，紋似荊棘。
不知道肖純鈞看到自己的樣子會如何吐槽，怒飲魔葯的傑洛特？要不要來局昆特牌？
施展能力的過程中，他感到自己的念動正在穿過洞穴，尋找範圍內任何可以剝奪視野的目標。
有了！他感受到複數目標同時出現。
肖純鈞竊取了其中一個目標的視野，他看清了來襲的敵人。
「六十呼吸或者更快！膿毒溫床的寄生蟲群，難以計數，目標意圖攻擊，武器為毒針和腐蝕膿毒的毒囊。」
肖純鈞報出了攻擊抵達的時間和敵人的基本情況，隨後解除能力發動狀態。
怕什麼來什麼，肖純鈞隨身攜帶的火荊棘儀式劍排不上用場，神聖領域可以將污穢者拒之門外，神諭可以燃燒污穢者，但對於這些小小的墮落衍生物毫無辦法。
只能寄希望於凱瑟琳和埃德了。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了，如此密集的攻擊波是無法閃避的，一旦被飛舞的蟲群籠罩，就只有死路一條，三人會被直接溶解。
情人的幽會虛空呢？能否用裂隙吞噬敵人，或者三人一起暫避其中？肖純鈞看向凱瑟琳。
對方還是投一次投來如此火熱的目光，但很遺憾凱瑟琳沒有辦法回應他。
幽會星空本質上是她的精神領域的入口，負擔有限，這種數量的敵人無法應付。況且今天她已經施展了一次，勉強行之，她的精神會率先崩潰。
自己的其他神恩也偏向於誘導、隱匿和刺殺，這種複數敵人不在她的應對範圍內。
她搖了搖頭，迎接對方略顯失望的目光。
要是克里斯神官在這裏就好了，狹小空間內的燃燒和爆炸，可以直接讓這些嗡嗡作響的惱人的膿毒寄生蟲全部化為灰燼。那麼就只能寄希望於埃德了。
「我來處理它們，但是這需要時間，沒有辦法同時顧及你們。你們繼續前進」。危局突現，計劃有變。說話間埃德走向面前地面不久前被膿毒溫床溶解出的入口，將火把投擲進去，片刻落地聲響，火光照亮了前路。
很幸運洞穴縱橫交錯，膿毒溶解了岩層恰好打開了通往深層洞穴的通道。
「我會守住入口，解決完它們之後找你們，記得沿途標記，凱瑟琳你帶他下去。」嗡鳴聲愈發清晰，空氣的震動愈發劇烈，眾人此刻已經清楚地辨析出這是寄生蟲群的振翅聲。
凱瑟琳走到肖純鈞身邊，向他伸出了手。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牽着，不想死的話。」
情況緊急由不得肖純鈞多想，牽着就牽着吧，沒想到第一次和異性牽手是在這種場合下，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也沒有想過對象竟然是寇姬以外的人。
肖純鈞有些不自然，他沒有辦法忽視自己手中對方修長白皙的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一雙十指玉纖纖，不是風流物不拈...
肖純鈞牽着凱瑟琳的手，二人走到地面融毀的入口前，一同跳了下去。
胸前的項墜發出聖光，凱瑟琳與肖純鈞的頭頂出現一片微縮的星雲，似真似幻，非夢非實，閃耀星體錯落期間，雲霧天體光怪陸離。好像觸手可及，但彷彿遙不可及。銀河是漆黑的幕布，但星河閃耀，光影交錯，塵埃雲霧渲染出奪目的色彩。
預想中劇烈的失重感和墜落感並沒有到來，十數米的高空緩緩下降，地面輕柔地出現在腳下，二人以成功着陸。肖純鈞一時間感慨，萬有引力的法則都能篡改，牛頓的棺材板終究還是壓不住了。看着肖純鈞驚嘆連連的表情，凱瑟琳曬然一笑。
神賜恩惠：咫尺千里的女神星雲
這同樣是菲利斯女神的恩賜，司掌愛與美權柄的女神，深諳其中真諦。美麗即靠近，靠近即吸引，以愛為名。凱瑟琳的能力似乎都與美麗的星辰相關，這很符合她的氣質。但與情人的幽會星空不同，剛才二人頭頂的這片星雲真實存在，蒼穹之上，以光逃逸的速度去計量距離的遙遠所在，以女神為名。
重力是地面暴虐不加節制的吸引。不想被重力俘獲墜落，那麼同樣反方向的引力平衡即可，以愛之名，篡改距離，修正引力。受賜者可以任意操控對象與菲利斯星雲的距離，無論這距離是十數米抑或光年，也無論對象是神恩騎士或者無痕者。在這美麗的能力之下，千里不過咫尺。
「你的手握的很緊呢，我不介意保持現狀。」凱瑟琳偏頭笑道。
肖純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
出於對墜落的本能恐懼，慌亂間，他粗暴地擠開了凱瑟琳併攏夾緊的手指，不由分說地將自己的手指插入對方指間的縫隙，手指狠狠扣住，甚至嵌入皮肉。交叉相握不知不覺變成了十指相扣。對方的體溫通過糾纏的手指傳導。掌心相貼，潮熱濡濕，其中的紋路刮擦，酥麻入癢。
曖昧的牽手姿勢，因為用力過猛，對方嬌嫩白皙的掌背留下道道紅印。
「抱歉，這我第一次，嗯，跳崖。」肖純鈞觸電般鬆手，一時緊張，措辭凌亂。
凱瑟琳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畢竟面前的人剛才捨身救下了她，而且意外的，她並不反感對方的行為。
頭頂傳來陣陣爆炸聲，埃德出手了，整個洞穴搖晃不止，碎石墜落。二人身處一片巨大的空洞空間，周圍左右只有一條向更深處的道路，毫無遮掩。
「這裏並不安全，我們繼續往前。」肖純鈞說道，這時他才明白埃德所謂的沒有辦法顧及，是指二人在場埃德沒法盡情施展。僅憑這劇烈的能量，對方的安危根本不需要自己擔心。
眼下既然現在計劃有變，那麼只能繼續向前探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