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羅靈榆木之威

第三十一章 神羅靈榆木之威

眼瞅著馮天賜的手朝自己攻來,就像是瀕死之際,整個世界都被放慢了流速,那手指指尖溢散出來的碧綠色靈力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怒放。

短暫的時間過去的極快,但對於喬邦來說卻是極其漫長的過程。

頃刻間馮天賜便反應過來,化爪為掌,前撲的手向上攏去,喬邦瞪大了雙眼,突然感覺左胸止不住的劇痛傳來,面色都有些僵硬,身體都感覺涼了半截。

我這是被攻擊到了嗎……

我要死了嗎?

可馮天賜已經收手了啊……而且還有五米開外的距離……

哦,是我忘記了呼吸!

反應過來的喬邦鼻孔陡然間收縮,憋悶的胸腔終於迎來了新鮮的空氣,鼻腔和口腔同時運用,那並不暢通的呼吸聲持續了數秒,夾雜着咳嗽聲一併蹦出,嘴角已滲出絲絲血液,正彎腰撫胸的喬邦親眼見證了鮮血順着下顎滴落在枯草地上的過程。

「呵……咳……」這一道攻擊還未落在自己身上,喬邦卻是被撲面而來的靈力威壓給完全震懾到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精神高度緊繃感覺頭暈目眩,渾身乏力提不上勁,呼吸愈發急促,心臟「砰砰」跳動,抵在膝蓋上的左手,竟不知不覺中滲出了汗液。

反應過來的喬邦捂住了心臟所在的位置,胸膛劇烈起伏着,強忍着心臟抽血產生的壓強,直起了腰板,再次起身抬起左臂,勢要擋住馮天賜繼續攻擊下去。

忽的,喬邦只覺手掌心一股灼感突兀出現,攤開手掌一看,一條紫痕如蛇一般,自手指指尖處蜿蜒向手腕處伸展,五指皆被毒素腐蝕,指尖傷痕漸漸擴大,隨後只覺喉頭一甜,忍不住噴濺出一股烏黑濃烈的黑血。

我這是……中毒了?

莫非是因為呼吸所致?

【檢索中……精神麻痹毒素為嘯風碧尾蝰分泌所致。檢索嘯風碧尾蝰……】

【檢索中……精神麻痹毒素為紫蒙蚺分泌所致。檢索紫蒙蚺……】

【檢索成功……匹配成功……已核定精神麻痹毒素種類】

【宿主成功甄別兩種精神麻痹毒素,潛力值+2】

「怎麼不痛下殺手啊?繼續啊?」身後傳來倪睿的聲音,那喪心病狂的喊叫聲已經證明了其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說出來的話也暴露了他的心聲。

「老夫從不對婦孺動手,這枚解毒丹藥給他服下。」馮天賜卻是毫無強者做派,渾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語,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對面的李金梅卻是可以完全聽個真切。

眨眼之間,馮天賜便從一透白瓷瓶中倒出一粒黃色藥丸,隨即勾指一彈,藥丸朝李金梅激射而去,李金梅也顧不上許多,運勁裹上一層靈力,手掌隔着靈力準確包住這粒藥丸,湊到眼前仔細觀察半晌,驚愕道。

「百蓮血竭丹!」

「哦?倒是識貨,你這女娃娃師出何門?」馮天賜饒有興緻的盯視着李金梅,從頭到尾上下打量,陰惻惻的說着。

「為何要告知於你?」李金梅卻是反應極快,再三確認藥丸后隨口一回,此刻胡思歸、胡松濤、胡家夢、唐希宇也已朝自己靠攏,馮天賜身旁也陸續跟上了些人,倒是倪睿沒有靠攏,反倒是朝樹洞退去,只因舒雨涵在戰鬥開始時便退回樹洞,倪睿要護在神羅靈榆木前,對其他人來說這可能只是棵靈植,但對於倪睿和舒雨涵來說,這便是他倆的家。

「沒錯,確實是百蓮血竭丹!」唐希宇一把接過再三辨認,確認無誤后捏住了喬邦的腮幫,這稍稍用力喬邦便張開了嘴,黃色藥丸便被唐希宇投入口中,李金梅還想再觀察一番做出阻止的動作卻已來不及,嗔怪於唐希宇妄作決定,唐希宇卻擺了擺頭,示意喬邦須儘快解毒,否則毒性遊走全身,丹宗老祖來了也是難救。

胡思歸心中自責不已,思緒紛亂攪成一團亂麻,無盡的悔恨湧上心頭,腦瓜子嗡嗡的響,心中反覆懊悔著不該將喬邦帶到萬蜂谷,竟讓喬邦受這罪。雙眼死死瞪視着馮天賜,心中已有傾盡全力將馮家除之而後快的衝動。

「若喬邦死了,我定不讓你馮家留一個活口!」心中暗自念叨著,胡思歸已沒了先前有商有量的心情,已將馮家老小視作死人,梁子就此結下。

喬邦只覺口腔一熱,藥丸竟在喉頭便開始融化,隨即吞入腹中,很快便覺小腹內一陣火熱,喉頭髮干,面頰發燙,面色卻是更加慘白了些,喘息聲變得更加粗重,身體不自覺顫顫巍巍起來。

見喬邦藥效已起,李金梅手指運勁疾點喬邦雙掌竅穴,此刻已來不及褪去喬邦的衣服,事急從權,只能如此了。

「老祖,那個孩子不能動,他是喬安國的干孫子!」馮沐陽與倪睿交手甚是狼狽,平日裏鮮少專註於修鍊,瑣事纏身疏於錘鍊自身,見倪睿調頭飛竄,馮沐陽如釋重負,立刻趕到馮天賜的身旁,用手捂住馮天賜的耳朵低語。

「哦?有點意思……」馮天賜本覺得這孩子如此年幼就敢挺身阻擋頗有膽魄,如今得知其身世后大感好奇,看向胡思歸的眼神也有些玩味。

「看來傳聞所言非虛,胡思歸與喬安國結拜是真的了,不然怎會將干孫子託付於胡思歸呢……還好未下死手,不然就只能離開伽羅帝國另謀生路了……」

馮天賜在想什麼旁人無從得知,此刻學院一行人都關注著喬邦的情況,看着喬邦緊皺着眉頭,胡思歸、胡松濤、胡家夢三人面向馮家老小,唐希宇則和李金梅在三人身後觀察喬邦的面色、唇色及掌心。

此刻喬邦服下藥丸只覺腦袋有些發暈,胃裏翻江倒海止不住的翻騰著,一股溫熱的氣流自腹部直衝喉嚨,喬邦試圖強忍噁心卻徒勞無功,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傾倒,一口黃綠色的膽汁便吐了出來,這股子惡臭像極了腐爛的蔬果,濺在地上惹來一陣酸臭氣味,但似是藥效起了作用,喬邦漸漸恢復了些,沒有先前那般痛苦。

一番嘔吐之後,喬邦的咳嗽聲已然緩和了許多,只不過胸膛仍劇烈起伏着,腋下被二女托舉著,就這一晃眼的功夫體能好像都衰減了不少。

「唐希宇,你幫我扶住蕭邦,我幫他疏解淤積的精神毒素,先和我一起把他的上衣脫掉。」李金梅不由分說開始交代動作要領,唐希宇連連點頭,關於治病還得是暑寒宮出身的李金梅更加靠譜,自己終究是個半吊子。

二女動作輕快,喬邦好似玩具被兩人東扯西拉,很快便將厚重的三層棉服褪去,只見李金梅的左手通體發紅,右手則呈玉石色澤,雙手齊齊點向喬邦後背上的各處竅穴,傳來沉悶的敲擊聲響,喬邦不自覺昂首張口,輕吁了口濁氣,似是感到舒泰,發出細不可查的鼻音。

這邊李金梅在積極施救,另一邊馮天賜與馮天意相視一眼,嘴角含笑,馮天意托舉手中碧磷寶鼎,馮天賜則不知何時從袖口揪出數條五彩斑斕、鱗片顏色各不相同的細蛇,二人催動靈力,很快周遭再度積聚灰色毒霧,這次與先前不同,似乎並非由眠霧鳴蛇佔據主導,顯然馮天賜是吃了一虧心生忌憚,改換了其他路數。

「你們若識趣,便不要阻撓我取走神羅靈榆木,否則我定會壞了自己的規矩,不管是喬將軍的孫子也好,丹宗的後輩也罷,通通死在這裏又有何妨?」馮天賜的聲音隔着灰霧傳盪開來,偏偏胡思歸與胡松濤竭盡全力吹散撲面而來的灰色霧氣,聲音並不清晰,但身後的學院老師們還是聽到了。

「喬將軍的孫子?是誰?」

「難不成,是這個孩子?」

一時間李金梅、唐希宇、武燼都把視線投向了緊閉雙眼的喬邦身上。

「沒錯,他真名不叫蕭邦,他本名叫做喬邦,是喬安國的干孫子。」胡家夢心生無奈,還是脫口而出,雖然他的心中隱藏了諸多秘密,他也極其擅長守住秘密,但秘密被揭破時,他還是不願撒謊唬人,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至少,在場的幾人似乎沒有和南域軍團有衝突的,也沒有利益瓜葛。

「原來是這樣……」唐希宇恍然大悟,原先她還做出諸多揣測,懷疑喬邦是唐門弟子,又懷疑他是影宗門人,當下終於知道了他的出身,但也知曉這孩子不太可能加入唐門了。

李金梅聞言也是一驚,隨後心中恍然,若是南域軍團喬將軍的親戚,那麼定然也會受到崔師叔的照料,聽聞崔去疾樣貌出眾,聲音猶如女人,曾多次聽師父趙無救提及崔去疾,談及二人的過往,想來交情匪淺。有生之年她也想前往南域軍團去見見這位崔師叔,向其討教一些疑難雜症該如何根治,想來要比成天煉毒淬毒解毒祛毒的師父要懂得更多吧。

胡思歸與胡松濤將周圍的灰霧驅散開來,二人對視一眼隨後相繼拍出一陣掌風,風元素靈力呼嘯而過,灰霧盪開三丈有餘,還未看清前面的景象,一晃眼的功夫便又再度凝聚,灰霧再次籠罩在周圍。

還未來得及細想,驟然之間,灰霧中竄出數道綠色影子,速度奇快,朝着胡思歸的面門攻去,竟是三條體型不一的劇毒靈蛇!

它們在灰霧之中行動完全沒有一點聲音,即便是破開灰霧沖向面門,周遭的灰霧又再度積聚,胡思歸沒有感到驚訝,反倒是戲謔一笑,上半身全部鑽石結晶化,三頭靈蛇張開獠牙砸擊在自己的頭頂之上,換來的卻是吃痛的哀嚎聲。

胡思歸抬起遍佈鑽石晶層的手,隨意撥弄開盤繞在頭上的靈蛇,雙手抓起靈蛇頭尾兩端,輕輕一拔便將靈蛇撕成了兩截,應聲砸落在了地上,蛇首發出「嘶嘶」的短促嘶鳴,鮮血與內臟如泉涌一般向外傾瀉,血肉碎末也撒了一地。

微眯雙眼,胡思歸抬起右臂將胡松濤攆在身後,左手食指、中指一併,雙指之上迸發出強烈的光芒,一道碩大的劍影在雙指之間縈繞逸散,細看會發現這劍影乃是放大了無數倍的手指,整體並非通透的青綠色,由外而內逐漸凝實,由淡轉濃,越是靠近指尖便越是濃郁,其內是熾烈的白芒。

未等白芒繼續凝聚,胡思歸併指自左下方向右上方斜指,一道詭異的劍芒在手指劃出的軌跡之上迸射開來,其間竟然還伴隨着紫色氣流翻騰,細看才能發覺這股劍芒竟是冰元素靈力與風元素靈力相互交織形成的,劍芒所過之處無數灰霧皆被捲入其中,在極其寒冷的冰元素靈力作用下,灰霧瞬間潰散,化作冰晶撒落在地,猶如冰雹一樣砸在地面上,砸出無數凹坑。

這一招對付灰霧極其好使,放眼望去灰霧已全部潰散,馮天賜與馮天意的身影也顯現出來,正朝着神羅靈榆木的樹洞逼近,倪睿守在樹洞口,雙方距離不足四十米。

胡思歸有些惋惜,這突如其來的劍氣並非成熟之作,乃突發奇想,但卻頗為受用,威力還算不錯,算是奇門巧技了,這也是紫雲宗《雲意霧形訣》的一種使用手法。

本想讓喬邦來此得以歷練,像之前在瀾山滄瀾澗那般快速成長,怎料竟讓喬邦陷入危險,胡思歸無比懊悔將喬邦帶離學院,此前尚存的理智已然不再,回想起倪睿的態度,他對這位曾經的部下也心生芥蒂,暗道世態炎涼,冷暖豈知,曾經患難與共的袍澤,如今也形同陌路,不比從前。

或許倪睿只是將心裏話都傾訴出來了,夫妻二人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自己不該過多苛責於他們……

胡思歸終究是心太軟,每每把事情想到最壞的時候卻總為對方找補理由,慈不掌兵,或許胡思歸本性還是太過仁慈,才促使他沒辦法帶領好一支萬人不到的軍隊吧……

馮天賜卻是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動靜,側身回望,眉頭輕挑了下,面露詫異神色,朗聲道。

「看起來胡校長你經常應對毒修啊……」

「多謝老祖賜葯,倪睿乃我多年至交,我決計不能讓老祖對我兄弟痛下殺手,還請老祖莫生怪罪之意,他日我便辭去院長職務,今日瓜葛與學院毫無干係!」

「我對你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只要不阻撓我取走神羅靈榆木,倒是不必為此爭鬥一番!」馮天賜直接轉過身面對胡思歸,灰白色長袍隨意飄動,袖口再次溢散出灰色粉霧,看起來神完氣足,似乎並沒有什麼消耗,那字句鏗鏘充滿了蠱惑的味道,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我沒有你這個兄弟!你與篡奪南域的喬安國結拜,你早已忘記了死去的那些弟兄,你根本就沒有心!」倪睿卻不知是怎的,被胡思歸牽動了情緒,憤怒的情緒止不住的上涌,面容變得無比扭曲,狀若癲狂,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這一聲怒吼倒是把馮天賜嚇個不輕,轉身回望看到了倪睿扭曲的臉,馮天賜內心哭笑不得,本來積攢已久的情緒一下子被攪的不知何處,暗自謾罵了倪睿全家,口吐芬芳,卻也回過味來,抓住此次來這裏最重要的目的,抬起下巴示意馮天意跟上自己的腳步,馮天意心領神會,二人瞬間蹬地躍起,手掌掄轉,朝倪睿攻去。

胡思歸的瞳孔陡然收縮,盯視着前方再次籠罩的灰霧,心中無比駭然,心念急轉之下,不惜發動眠霧鳴蛇的天賦靈法,身體轟然破碎化作絲絲縷縷的霧氣,湧入灰霧之中,朝二人急速追去。

胡松濤也察覺到了異樣,在二人陡然加速跳躍的過程中便早早地穿梭空間來到了樹冠之上,看着二人不斷欺近,心中瞭然的胡松濤雙手迸發出強烈的靈力波動,兩顆極具規模的水球相互搓揉融為一體,腳下一崩將脆弱的樹枝踩斷,面色慍怒的胡松濤向二人俯衝着,雙手向兩邊錯開的同時水球也順勢噴灑落下,仔細看卻是能發覺其中的不對勁,竟是由水火兩種元素組合而成的,當水珠向下傾灑,原先被水球包裹着的蒼藍烈焰也顯現出來,那白熾色的烈火向下滾落,齒縫之中迸出音調,氣勢雄渾,響徹整片山谷。

「你敢!」

水火交融堪稱奇景,但在場眾人卻無心欣賞,漫天的水滴無序的灑落,而那密集的烈火也肆意墜落着,點燃了本就枯黃了的草地。

「想死?」馮天意停住腳步,抬手便是釋放出了一道強勁的狂風,施展了爆塵蛾的天賦靈法,無數塵埃隨狂風吹拂,將灑落的水滴與星火胡亂擊中,抵擋住了這一次覆蓋攻擊。看似輕飄飄的拂袖一甩手,實則短時間內釋放出了巨大的靈力,好在這一記抵擋奏效,馮天意也將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

可惜,漫天的水火可以用沙塵抵擋住,但胡松濤那磅礴的靈力氣浪,依舊將二人前行的步伐給止住了。

「去死吧!」一道怒吼聲起,馮天賜、馮天意來不及回望,就見倪睿身後無數靈蟲尾隨,飛掠而至。這一次的攻勢倪睿卻是鉚足了勁,使出了渾身解數勢必要將二人抵擋住,嘴裏有些發苦,血液自嘴角滲出,倪睿一邊急速奔跑着,一邊緊緊捂住胸口,釋放出這股蟲潮讓他反受其害,本就不太健康的身體再次受到了重創。

蟲師以自身體魄為巢穴供靈蟲棲息,最初期便遭靈蟲啃噬出幾處巢穴,作為伴生的靈蟲早就淪為蟲師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當下倪睿將身體內的靈蟲盡數釋放,顯然是想要畢其功於一役了。

「小心!」馮天意疾呼出聲,拽著馮天賜迅速往後撤,也不顧身後追來的胡思歸,瞳孔陡然收縮,心中升起了防備之心,手指不自覺齊齊發力,將馮天賜的手臂都捏的生疼。

二人倏地急速飛掠後退,倪睿前沖的態勢也分毫不減,身後追逐而來的胡思歸眼看着如同黑雲壓頂一般聚集在一起的飛蟲向著自己瘋狂飛射,自倪睿的衣袍袖口處源源不斷的飛出大小不一的靈蟲,宛若飛沙走石,當真是如臂使指般輕鬆,令胡思歸回想起曾經身在南域的歲月。

曾幾何時,倪睿與自己並肩應戰,無數海靈獸發了瘋的翻越海岸,那一隻只通紅的眼睛在夜幕下太過清晰,而倪睿釋放出去的靈蟲就像是一面屏障,所過之處再無赤紅色的眼珠閃爍著幽芒,只剩下骨架在海灘上殘留。再次見到倪睿的馭蟲技巧,胡思歸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暗道時過境遷,人是物非。

心中知曉這些靈蟲甚是麻煩,馮天意一邊拽著馮天賜連連後撤,從腰間取下一包鼓鼓囊囊的布袋,抓住袋子連連揮舞,其內無數粉末狀的碾碎殘渣猛地傾灑在半空,碧綠色毒霧在靈蟲前瞬間瀰漫開來。

馮天賜也沒有閑着,眼睜睜看着靈蟲劈頭蓋臉的籠罩而來,單掌運勁裹上靈力,手指迅速的在空中連續戳擊,密集的風刃如狂風驟雨般朝靈蟲的方向激射,靈蟲被氣流影響紛紛擊落,倪睿卻是心念急轉,黑漆漆的蟲潮瞬間感應了倪睿的指示,在原地盤旋了三個圈,卸去了所有捲來的流風,朝着倪睿的身前飛去,形成一面厚重的蟲牆。

本以為攻勢就此作罷,怎料蟲牆再次化作數股蟲潮分別在七個方向朝二人攻擊,馮天賜、馮天意二人雙手不敢停歇半分,身形不斷騰挪縱躍,在靈蟲的肆意騷擾下節節敗退,距離神羅靈榆木卻是越發的遠了。

面對蟲潮,胡思歸卻是一點都不敢靠近,前沖的勢頭陡然減緩,停住腳步觀察情況,卻是不再冒進,錯開身形一退再退,雙掌接連拍出柔和的氣流,將飛撲到面前準備啃噬的靈蟲吹飛出去,節省自身靈力,站在較遠的位置觀察著情況。

那布袋確實奏效,一大群靈蟲被毒霧籠罩后朝地面墜去,但絕大多數靈蟲吸食了毒霧后反倒變得更加興奮,朝馮天賜、馮天意二人席捲而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二人卻是又驚又急。

這倪睿身上怎會有如此多的靈蟲?怎麼好似無窮無盡,那些個靈蟲自袖口、領口、褲管湧出,數量屬實是太多了,以至於五顏六色的靈蟲聚在一起卻像是黑漆漆的一片,直教人頭皮發麻。

馮天賜昂首招架著靈蟲的侵襲,卻是感覺腿上一股奇異的刺痛感,垂頭一瞧,心中驚懼陡增,不知何時灰白色的褲腿上已經遍佈靈蟲,自長靴處朝四周地面上蔓延開來,已經將馮天賜、馮天意二人完全覆蓋,不停地跳躍着,若非隨身衣物都極為貼合身體,這會兒已被這群靈蟲給啃噬肌膚了。

靈武者中,有些人天生就擅長以少打多,一人便可抵千軍,如影宗門人擅使傀儡,精神力達到一定強度便可操控數十具傀儡傍於身旁;如唐門擅使機括暗器,暗器手法獨步天下,極少有人願意招惹唐門弟子,有仇必報是唐門奉行的信條,且唐門雖然派系林立,卻一致對外,十分難以對付;又好比這眼前的蟲師倪睿,其自身修為及精神力都已完全能夠駕馭靈蟲,操控靈蟲隨心所欲,且靈蟲的屬性各不相同,不能簡單的使用火焰亦或是雷霆應對,稍不注意便會死於大意。

得虧馮天賜、馮天意二人沒有密集恐懼症,否則看到這小腿之上如此多的靈蟲早就要生理不適了。

二人不約而同催動靈力,身體周遭凝聚出更為強盛的靈力外衣,屬性也陡然切換成了風屬性,將身體表面的靈蟲盡數吹散開來,惹人厭煩的靈蟲終於不再褲腿上來回跳躍,可定睛看去,褲腿也早已被啃食出無數破洞,鮮血自兩條腿上斜向流淌,浸染殘破的褲管,顯然已經遭受到了靈蟲的攻擊。

心中越發感覺不妙,馮天賜也終於明白馮天意之前只身前往為何無功而返了,本以為主要因素在於舒雨涵,卻不料這倪睿也甚是棘手。當即毫不猶豫的雙掌猛拍,靈力外衣轟然破碎,無數風刃隨意飛舞切割,霎時間無數靈蟲被風刃切成數段灑落下來,蟲潮的攻勢戛然而止。

做完這一步馮天賜並沒有感到輕鬆,長靴內無數靈蟲被踩爆,若非天冷穿上厚實的棉襪,此刻雙腳早已被啃噬的千瘡百孔了。這噁心的腳感實在是有些難受,像是踩在海邊鋪滿細密的砂礫上,可以感受到長靴內被踩爆了的靈蟲爆出的汁液與棉襪交融的混合觸感,當真是噁心透透的了。

連連後退的馮天賜將馮天意拽走,馮天意比起馮天賜看起來要好上很多,只因其體表分泌的污垢阻隔了靈蟲的噬咬,得益於長年累月不曾洗澡,皮膚上的垢質成功的抵禦了靈蟲的攻擊。

可惜,二人的後退屬實是徒勞的,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一直平靜著的神羅靈榆木突然開始晃動,腳下土地嗡嗡作響,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地表如皮膚一般皸裂,一根根樹根破開土地拔地而起,以每秒十餘米的速度瘋狂生長著,僅僅只是數秒的功夫,樹根猶如長鞭肆意揮舞著,那一根根樹根就像是觸手,不斷掀起砸落,捲起無數塵土、碎石,也將深埋土地的一具具枯骨掀了起來,畫面當真是太過詭異,隨着遮天蔽日的樹冠無序的晃動,陽光順着樹冠縫隙照射,竟是有點恐怖片的意味。

「遁空!」馮天意疾呼,他太了解這棵樹的情況了,上一次就吃了大虧,倪睿和舒雨涵這對夫妻實在是強的離譜,倪睿控蟲,舒雨涵控樹,他還記得上次經歷的末日景象,自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拼了命的遁逃。

若是那頭厭魔哮風虎在這裏,定然會嚇得魂飛魄散,它那禁魔領域對於靈蟲也好神羅靈榆木也罷都是徒勞無功,它的命運只會是死在神羅靈榆木的鞭撻,屍體被靈蟲啃食,化作一地枯骨。

馮天賜隨馮天意一同靈化雙翼飛向半空之中,本以為躲過了樹根的攻擊範圍便安然無恙,怎料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神羅靈榆木胡亂甩著樹根,那肆意搖擺的模樣,像極了沉睡許久的老者活動舒展着自己的筋骨,樹冠上早已枯黃的樹葉隨搖擺的趨勢向下飛射,那「咻咻咻」的破空聲屬實是太過驚悚了,這簡直就是數百個暗器宗師齊齊投擲暗器,這可如何躲避?

馮天意的呼吸急促,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現,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忽然發覺自己釋放出去的碧磷毒霧已被那神羅靈榆木的樹枝吸攝,而馮天賜先前費盡心思釋放出來的灰霧已經被樹根完全吸收,這無疑斷了二人的退路,馮天賜無法靈化成霧,自己也無法化作一陣塵風逃遁了!

就當二人狼狽逃避樹根的襲擊時,迎面而來突兀出現一條粗壯的樹根在身側砸落,那狂暴的風將二人捲走,樹葉劃破了二人的肌膚,卻是看清了那根樹根砸落時將一整排墓碑縱向劈開,化作滿地齏粉,甚是恐怖!

「咕隆。」馮天賜的喉結一陣蠕動,身體倒飛出去的過程中忘卻了振翅穩住身形,腦海里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結局,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這裏就是他的埋骨地了。

二人堪堪落地,還未站穩身形,卻覺腳下一陣抽動,身體再度失去平衡,滿地的落葉竟粘連在一起,在二人落地后立刻便掀起,毫無徵兆,打的二人措手不及,完全沒有預料,馮天賜直接一個趔趄向右側方傾倒,埋伏於樹葉下的樹根快速抽出,那樹根的尾端極其尖銳,直直刺向馮天賜的左胸膛,那裏是心臟的位置。

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馮天賜瞳孔微縮,身體緊繃着,呼吸都忘卻了,他終究是輕視了靈植的強大,也低估了舒雨涵的力量。

腦海里無數畫面匆匆掠過,如走馬燈一般,馮天賜緩緩閉合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噗嗤!」

捅入血肉的聲音是那麼的沉重,本以為就要死去的馮天賜卻感覺自己沒有死,睜開雙眼卻看到自己已經不在先前的位置,而那根樹根捅進了泥土裏,卻像是捅進了自己的身體里那麼的痛。

愰神間,馮天賜卻是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側過頭看去,卻發現一個孩子正俯身喘息著,那裸露著上半身的小體格,卻讓馮天賜第一時間便知曉了他的身份。

喬邦!喬安國的干孫子!

他竟然救了我!他什麼修為?靈師境還不到吧?

難道掌握了空間靈法?

這怎麼可能?這是什麼妖孽?

「收手吧!舒雨涵!」不遠處傳來了胡思歸的吶喊,那焦急的呼喚無不流露着胡思歸的左右為難。

可惜,回應他的是漫天飛舞的樹葉,以及不斷掀起、砸落着的樹根,他的吶喊聲被淹沒,像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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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獸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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