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焚燒者

「父……父親？」

蘭斯看着床上的人形焦炭，當場癱軟在地。

艾德和利爾走進了破屋，蹲在床前觀察著那團黑色。

「這是具焦屍。」

利爾用指甲蓋小心地撥了撥，露出了幾根焦黑的人骨。

「這一定是『焚燒者』乾的……」

「『焚燒者』？」

「就是那個最近出沒在匹斯蘭城的連環殺人魔……」蘭斯臉色發白，嘴唇打着寒顫說道。

「傳說他專挑重病患者下手……所有被他殺害的人全身都會像這樣……變成一塊焦炭……沒想到我的父親也……」

年僅14歲的黃髮少年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他跪倒在地對着焦屍嚎啕大哭起來。

艾德在一旁，心情複雜。

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

沒想到自己幾天前才經歷的悲劇，眼前這個比他更年輕，看上去也更脆弱的小孩，現在也要經歷一次。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世上有那麼多悲劇？

他剛想用自己拙劣的話術去安慰一下哭泣的蘭斯，就瞥見利爾已經悄悄退出了門外，正無聲地向他招着手。

艾德走了過去。

「你會幫他嗎？」壓低了聲音的利爾開門見山。

「幫他什麼？」

「幫他抓住殺父兇手啊。」

「當然啊！幫小弟報仇不是天經地義——」

「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利爾直接打斷了他。

「找到薩卡斯，救出愛麗絲。」

「那你還要幫他么？」

「當然。」

艾德沒有一絲猶豫。

「就算會耽誤找愛麗絲的時間？」

「……不會耽誤時間的。」

黑髮少年猶豫了一秒。

藍發少年嘆了口氣。

「聽着艾德，雖然我們和他認識時間不長，但眼看着在他身上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換成平時我也不會不管。」

利爾緊緊地抓住了好友的肩膀。

「可我們現在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不是嗎！」

「利爾。」

艾德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利爾的手上。

「你說的很對。」

「我們來到這裏，是為了救愛麗絲。」

「我一定會救出愛麗絲，但現在讓我就這麼一走了之，我做不到。」

「如果我就這麼走了，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利爾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經歷了那麼多變故后，艾德還是原來那個愛衝動、愛出頭、愛多管閑事、有着莫名其妙正義感的傻小子。

「而且這兩者其實也不衝突啊，我們要找薩卡斯得去城裏打聽消息吧？」傻小子繼續說着，「我們打聽的時候，順便再打聽一下那個什麼『燃燒者』不就好了？」

「是『焚燒者』。」

「管他叫什麼，等我錘爆了薩卡斯之後就去錘爆那個亂殺人的垃圾。」

「確實，在打聽消息這點上兩者並不衝突，那就聽你的吧。」

利爾摸了摸下巴，仔細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順着艾德。

「但你得答應我，一旦有了薩卡斯和愛麗絲的消息，一定要以先救愛麗絲為第一目標。」

「這我當然知道，還用得着你說嗎？」

艾德扔下這句話后，就徑直走向了仍在痛哭的蘭斯，輕撫他的後背，蹲在了他身旁。

「小子，別哭了。」

「老大替你報仇。

」

……

匹斯蘭城，荊棘堡地牢。

愛麗絲·萊特被一根鐵鏈鎖住雙手，無言地枯坐在冰冷潮濕的石板地上。

薩卡斯一到匹斯蘭城，就將她安置在了這裏，隨後就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比起其他被薩卡斯擄走的女性，至今還是一塊完璧的她無疑是幸運的。

但和其他正常生活的女孩相比，她的處境又是如此不幸。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無袖連衣短裙，裸露在外的手臂、雙腿、頸脖還有臉蛋滿是被枯木划傷的細小傷口。

原本柔順的頭髮亂糟糟的，長長的睫毛無力地低垂著，嘴裏依然被塞著一塊骯髒的布團，自從被關到荊棘堡的地牢后，她就沒吃過東西。

憔悴和虛弱刻滿了愛麗絲的身體，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別人一眼看出她是個美人。

「啪嗒，啪嗒，啪嗒。」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遠遠傳來。

愛麗絲心裏一沉。

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最終，薩卡斯·庫爾帕森的臉，出現在鐵欄桿之外。

「你好呀，我的玩具。」

他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鐵門的鎖孔，打開了鐵門。

「有沒有想我呢？」

香檳色長發的男子輕快地踱到了愛麗絲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稍稍眯起的淡黃色瞳孔里充滿著變態和邪惡。

「嗚……」

虛弱的少女發出嗚咽回應。

「啊，我都忘了，你說不了話呢。」

薩卡斯蹲了下來，將手伸向愛麗絲嘴裏的布團。

在他的指尖碰到布團的一瞬間，他收回了手。

「抱歉，我改主意了，你還是這樣子比較可愛哦。」

察覺到了男人想要玩弄自己的態度，愛麗絲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啊？這就哭啦？」

薩卡斯擺出了一副關切的樣子，開始了讓人作嘔的虛偽表演。

「別傷心嘛，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根據城中密探的消息，你的哥哥，艾德·萊特，來到了匹斯蘭城呢。」

愛麗絲像是找到了莫大的希望，她抬起頭，眼裏出現了光芒。

這一切，都被薩卡斯看在了眼裏。

「哎呀，真是個了不起的哥哥。」

「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和你的養父母一起被殺，還在長夜鎮組織了起義推翻了父親。」

「現在父親……一定已經被你哥哥殺死了……嗚嗚我可憐的父親……」

男人掩面哭泣，賣力地表演着悲傷。

「你哥哥殺了我的父親……你猜猜我會怎麼對待他呢？」

薩卡斯的手從自己的臉上移開，他現在的表情一改之前的「悲傷」，變成了一副殘忍的扭曲模樣。

「你再猜猜我會怎麼對待你呢？」

他一把按倒了愛麗絲，用不自然的假聲狂笑着，粗暴地撕起了她的衣物。

「哈哈哈哈！剛剛是不是燃起了希望啊！你這個笨女人！」

「你以為你真的能得救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的哥哥敢來救你，我就在他的面前玩弄你，再讓他遭受和你一樣的絕望！」

「到時你們兄妹二人就手拉着手，幸福地去你的廢物父母那裏——呃！」

狂笑聲戛然而止。

愛麗絲瘋狂掙扎的身體里突然爆發出一股足以照亮整個地牢的強光，將薩卡斯狠狠地撞飛到了鐵欄桿上。

力量之大，鐵欄桿都被撞出了微微的凹陷。

「什……么？」

薩卡斯被撞得吐出一口鮮血，他像見鬼了一樣驚恐地看着愛麗絲，慌忙將自己的身體挪到了離她最遠的角落。

他臉上原本因殘忍而扭曲的臉，現在正在因恐懼而扭曲。

「這他媽的……是『光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