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師門慘狀

張邁自覺武功已成，一個人住在這大房子裏，實在孤單，這一場雪，把陸師父留下的記號早掩蓋不見。心裏不免又想起楊震師父和師娘。心裏動搖，要不，乾脆回去算了。這關天下這傢伙也不知什麼人，在這裏，早晚得碰上，畢竟人家裏離這近。倘若碰上，雖然不懼，總是麻煩。想到這，整理好包袱，那些煉丹爐不好帶，留下。就帶着銀兩和丹藥。衣服都穿着身上，倒是輕鬆。便提了劍，往長遠鏢局去，在門口，跟門子打聽，師兄沒會，便囑咐門子說，待二師兄喬靈回來，幫忙讓轉告一聲，自己回師門。塞一塊碎銀給門子，門子推辭幾下，見裏外沒人，便收下。

事情辦妥，便出來酒店吃飯。叫了一斤牛肉，一個小菜，一碟炒花生。他不喝酒，就這麼吃。想着就要回去，心裏也感慨，不知不覺，離開師門大半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正胡思亂想，聽到旁邊一桌兩個人在說話。「你聽說了沒？神劍派掌門人張遷易被殺了。」

「啊，神劍派掌門人張遷易，有沒有聽錯？」

「沒有，哎呀，死在他們家裏，這件事，轟動整個武林，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人這麼厲害，能夠殺死他的人，江湖上不多，當年的張遷易，二十八歲接管神劍派掌門，其門派的無影劍，神秘莫測，聽說他曾經斗過五個大內高手，把四個殺了，剩下一個，他故意放他走的，你說這麼樣一個人被殺，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但這是事實。」

張邁聽了，心下也替張遷易惋惜，他想起來了，張遷易，三十幾歲的人，臉色微紫，眼睛沉靜，看上去很鎮靜的一個人，可是，他神劍派遠在湖北襄陽，這消息已經傳到京兆府來，可見，已經是事實。那麼，會是誰幹的？張邁畢竟江湖閱歷少，想不出來。這時候，那邊說了：「聽說是暗殺，沒找到兇手，哎，這張掌門一死，神劍派就散了。」

暗殺？他得罪了青龍幫，還是日月教？都有可能。張邁想問個清楚，回頭一想，不認識的人，不知道什麼來頭，萬一是跟青龍幫或者日月教有瓜葛，自己無異於自投羅網，還是不問為好。從酒店出來，心裏仍然在想着這事。到市場買了一匹馬，一路往南走。他想到當初張奮拉自己和二師兄去暗殺上官奉的事。心裏愈想愈覺得，這個事情，極有可能是洛陽那邊的人乾的，那是什麼組織？沒錯，一定是，上次自己差點死在水裏，就是事實。是了，有那麼一個組織，看起來很大很大，可是，會是誰呢？現在，自己的武功好了，可要跟張奮比，可能還差點。罷了罷了，暫時不要管，且回去九江看看，然後回來陸師父師門，等二師兄便是。待日後再打聽打聽。當時想好計劃，吃罷飯，一路往九江來，曉行夜宿，走了半個月，回到闊別半年多的楊家莊。

看看離家近了，張邁又心怯，不知師父是否還責怪自己？不知師娘怎樣了？師兄師姐師弟們現在怎樣？莊子前面的棗樹上，棗子已經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他記得那天離開師門時，樹上還開着花。

這棗樹他太熟悉了。小時候，一到秋天，棗子脹鼓鼓的，可以吃了，脆脆甜甜的，他喜歡那個味道。師兄弟們都會去採摘。師娘對師兄弟很寬容，也不管。等到棗子成熟，只剩下十之一二。張邁想起師娘，有一種溫馨湧上心頭。心裏就很想早點見到師娘。

他自小師父師娘養大，沒有父母的影子，在他心裏，父母的樣子就是師父師娘那樣。

張邁勒住韁繩，想了好一會。哎，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麼久了，師父應該不再怪自己。當然，如果真的還怪，就讓師父懲罰懲罰自己，反正，自己當初做的事讓師父生氣，師父師娘養大自己，受點委屈不算什麼。當張邁一路想着，一步步靠近莊子，快到門口時，心卻莫名地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只見大門敞開，門口及周邊，長滿了篙草，長得已經蓋過了門檻，門前的路，被雜草掩蓋得只剩下一小部分路。顯然，門口很久沒有人出入了。

張邁一顆心像揪住一樣，撲通撲通的跳着，怎麼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馬上又否認，不，不會的，師父從來不與人爭強好勝，也極少參加武林中的事，師父可能是去地方了。可心底一個聲音在說：師父出事了，師門出事了。張邁心情沉重，躍下馬，感覺雙腿如千斤重擔似得，又想儘快進去，又怕進去時看到不想看到的事。最終，還是艱難地一步步走進門去。入眼處，只見院子裏芳草枯黃，房門大開，環顧四周，院牆上乾枯的瓜苗搭在牆上，依稀還掛着幾個曬乾了的絲瓜。張邁揚聲叫：「師父……師娘……」沒有回應。

張邁只覺腦袋翁一下，空蕩蕩的。眼淚刷一下出來了。邊跑進去大廳邊叫：「師父，師娘——」張邁進去大廳，沒有一個人，傢具散亂。張邁跑到師父房間，只見各個廂房門戶大開。張邁叫了幾聲，不見回應。又不見人。心裏瘮得慌。跑到後面練武場，眼前滿目瘡痍，練武場雜草一叢叢，星羅棋佈，把半年前乾乾淨淨的練武場，變成了一塊雜亂無章的草地。

張邁回過神來，跑出外面，找村裏人問。村裏人還認得他，說：「你是張邁吧，哎呦，你師父家，半年前，就被人滅了，我們村裏人也不知道，孩子去玩，突然跑回來，嚇得話都說不清楚，說死人了，死了好多人。我們不信，過去看，地下都是屍體，哎呦，你不知道，肯定是晚上乾的，也不知道你師父得罪了什麼人，把一家子，這麼多人都殺了，呃，是啊，你怎麼回事？你去哪來，現在才回來。」

「我是師父叫我去辦事，現在才回來，回來就看到這樣，你可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張邁說。

這人搖搖頭：「我不知道，你，還是去問里正吧。」

張邁去問里正，里正也不知道，說官府已經查了幾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又說要不要去官府問一下。張邁想，自己被師父趕出師門，別人也不知道，這會自己去官府查問，人家很容易懷疑是自己乾的，還是別去問的好，問清楚日期，是自己離開那天晚上乾的。張邁明白了，不用猜了，是邵東帶着青龍幫的人乾的。我應該想到的，當初自己被趕出師門，都是拜青龍幫所賜，邵東帶着他的那些曾經去過天門派的人來，逼師父趕自己走的。呃，一定是這傢伙，好啊，我今天就要讓你看看，什麼叫報應，什麼叫報仇。

張邁當時離開了里正家，知道了要找誰報仇，張邁心裏反倒冷靜了下來，想，我倘若這般模樣去，莫說邵東認得我，便是青龍幫里，也有好幾個人認得，碰上了，要殺他們，自是必須的，但是，倘若給他們羈絆著，不能把邵東滅了，終是憾事，為了安全起見，張邁拿樹葉搓出汁來塗臉上，去河水裏一照，整張臉變成墨綠墨綠的臉，好像是個病人，又像是一個中年人的臉。又找一頂帽子帶上，感覺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這才乘馬去了鎮上。

在客棧把馬交給小二照顧，張邁吃了飯，一邊思量著，怎生想個法子，找到邵東，親自問問他，究竟是不是他乾的。這時候，進來兩個漢子。張邁看穿着的衣服知道這是青龍幫的人，見這兩人耀武揚威地進來，吆喝着小二。小二小心翼翼地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