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華夜斬妖

蒼渡州，此為大封西北疆域第一州，遼涼王族的封地。

蒼渡州乃是三州合一的超級大州，地跨蒼雲山脈、淮渡平原、奎木森林。

幅員之遼闊，佔了大封將近六分之一的國土面積，可謂國中之國。

依靠蒼雲山脈之天險，遼涼王鎮守西北邊疆數百年，並於肥沃的淮渡平原上屯田日久。

奎木森林資源豐富，儲量可觀的木材與礦脈乃是遼涼王大興土木的底氣。

遼涼王族統治的百餘年間，三州合併摘掉了「西北荒」的帽子，房屋宮殿拔地而起，人口近千萬且民風尚武。

如今的蒼渡州之繁華氣象，甚至能與封京遙相呼應。

坊間更是戲稱——封京乃是千城之城，而蒼渡則是一州之國。

遼涼王李道衍乃是大封朝廷的活化石，他的輩分甚至得追溯到四代以前的武庚帝李道衷。

並且他乃是武庚帝的胞弟，二人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

武庚帝在世之時，他便是武庚帝的左膀右臂，幾乎異體同心。

但遼涼王的尊榮並非仰仗先皇之恩，而是憑藉實打實的功勛堆出來的。

他曾經的頭銜包括「天柱國大將軍」、「鎮三司總都督」、「封京防禦使」、「鎮國公」。

戰功包括且不限於平定疆域周邊大小叛亂無數，攻滅了數個居心叵測的小國，並以武力使西域最大的沙月國徹底臣服。

其中奠定其百世尊榮的功勛，便是解決武庚帝時期的妖魔之亂，

他一舉捉拿了禍亂朝廷的畫皮妖祖，最後將其斬殺於紫禁城。

此事一直被百姓們津津樂道，傳唱數百年，時至今日故事翻新了許多版本。

「霓裳燈舞京華夜，千城盡走執刀人。」

此幕更是百年絕唱，敘盡斬妖之夜的光怪陸離。

傳奇之下皆是陰霾，故事字裏行間的輕描淡寫，對親身經歷的人而言都是殘酷血腥的回憶。

畫皮妖祖之亂對大封影響深遠，記錄當時的史書直接保存於今後歷代皇帝的枕邊。

後世不少皇帝將其稱為「孩提聞之夜止啼，皇帝覽之夜不眠」，這般恐怖如斯。

武庚帝不惜做到如此也要驚醒後人——非我族類，誅之務盡。

畫皮妖祖可謂妖如其名，它能殺人奪皮，從而取代其一切身份，同時修鍊的妖法也格外邪門。

它擁有無數具分身，據說它的一條尾巴就能化為分身，天知道它有多少條尾巴。

每具分身也都有殺人奪皮的能力，殺死分身則無濟於事，本體不死分身可成千上萬。

東窗事件乃是一位衣冠禽獸的朝廷大員在朝堂之上被武庚帝訓斥，回家酗酒失手錯殺了妻子。

原本此事乃是那朝廷大員之畜牲行徑，本該滿城上下唾罵其喪盡天良，將其罷官治罪。

然而打死妻子后，那位朝廷大員發現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髮妻，她的屍體竟化為一攤黑水，同時還有幾縱非人的毛髮。

酗酒殺人乃是他的過錯，但他作為朝廷命官，近日也聽聞了封京城內有吃人妖魔一類的傳言。

幾番權衡下，這位品行惡劣的朝廷大員毅然決然選擇將此事上報。

隔天他脫去官服與官帽，赤身上朝。

由於他在朝中地位顯赫，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武庚帝耳中。

他沒有着急將其治罪，而是派出大國祭前去調查。

調查結果與城內的傳言一致，確實有妖魔流竄於封京，並且那妖魔不知何時吃掉了朝廷大員的妻子，並將她取而代之。

大國祭根據毛髮之上的生氣確認此妖未除，死去的只是一道分身。

於是他便詢問朝廷大員其髮妻近日之動向，

可有何詭異之行為。

朝廷大員努力回憶一番，他說髮妻近幾年都未曾離開過封京。

上個月皇帝大宴，他帶髮妻前往赴宴，此日之後……

原本年老色衰且體虛冷淡的髮妻，居然頻頻向其示愛，房事格外誇張，甚至能影響其白天上朝。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有人痛斥其不安好心，暗示妖魔藏於宮廷。

武庚帝鎮住朝堂，一聲令下宣佈徹查。

他召回駐守邊塞的胞弟李道衍，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信任且異體同心的胞弟。

遼涼王第一時間率軍回京，並且關閉了封京各處大門。

徹查從宮廷開始，根據那位朝廷命官的描述，武庚帝很快將懷疑鎖定在他的幾位愛妃身上。

果不其然，夜夜翻牌纏綿恩愛的愛妃之中，已經有數人被妖魔取代。

武庚帝這才發覺自己身體的每況愈下，原來是中了妖魔的圈套。

居然以這種手段企圖謀害大封皇帝，真是奇恥大辱。

武庚帝的暴怒波及朝野，幾乎人人自危，不僅是害怕自己身邊之人可能是妖魔分身，更害怕自己被當做妖魔處決。

最令武庚帝感到崩潰的是自己的母后，大國祭上報稱太后關閉殿門不願配合調查。

武庚帝與遼涼王兄弟倆聽到這個消息，頓感眼前一黑。

最後由遼涼王帶人破開太后寢殿大門，然而進門后他只看到了象徵母後身份的金絲鳳凰霓裳，以及一張乾癟的人皮。

他抱着母后的霓裳以及那張輪廓熟悉的人皮長跪痛哭，武庚帝趕到之時則整個人癱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語。

夜夜纏綿的妃子，每日請安的母后，居然都被妖魔替代。

晚上臨幸完妃子，白天則去母后那請安，如此一氣呵成的行程，在那妖魔看來該得多麼滑稽。

情愛、血緣、信任……那妖魔在踐踏人族的宗族社會關係，將其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畫皮妖祖可能低估了人子之怒，此事之後短短兩天時間，大國祭主持照妖大陣，武庚帝則坐鎮朝堂。

遼涼王召集萬人執刀衛，當夜大國祭點燃天燈，紛飛間光彩迷離，而在那光華之下，畫皮逐漸枯萎，妖魔現出原形。

其中畫皮妖祖的真身乃是一位侍奉內廷極不起眼的宦官。

眼見自己真身被勘破，它叫囂著自己吃人之前不論男女都會玩上一遍，以便模仿其歡愛時的表情。

遼涼王先是按兵不動，他接過大國祭洗禮賜福過的佩劍「仙龍木」，將其藏於袖中。

之後他憑藉與胞兄武庚帝一模一樣的相貌，得到武庚帝允許后破格穿了一次龍袍。

畫皮妖祖眼見「大封皇帝」御駕親征，想法自然是挾持天子。

它悍然發動攻勢，精銳的御林軍居然瞬間潰敗。

遼涼王看似驚恐，實則命令埋伏暗處的執刀衛準備動手。

待到畫皮妖祖接近，遼涼王暴起，他將畢生之武學熔鑄於此一擊，以仙龍木將其胸膛貫穿。

之後執刀衛蜂擁而上，將畫皮妖祖大卸八塊，斬為肉齏。

之後真正的武庚帝接過了遼涼王手中的仙龍木，親自將畫皮妖祖的頭顱一劈為二。

轟動封京的妖魔之亂最終得以平息，但其影響之深遠，甚至改變了大封的國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