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話 白鹿

第94話 白鹿

遭受如此雷擊,大理石所製成的地板已被兩道落雷劈得焦黑,冬雨順着天花板的大洞落下,一顆顆雨珠沾濕了正下方之人的髮鬢。

旁觀席的一眾高手嗅到了冬雨中的一絲涼意,四周的劍氣也有意退卻,從天邊歸來,化作一道光幕,籠罩在特子的周身。

驚蟄緊握着手中的法杖,與他的目光一觸,頓時面色駭然。受了如此強橫一擊后,劍氣聚集到他胸前的黑洞上,而眨眼間,他的傷勢已恢復了大半。

其餘活着的二十六名炎國高手紛紛亮出武器,他們目睹了最強穿越者身上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修為,無不向後退卻。

特子舒展着張開的右手,凌空掃過雨線,雨水化成蝴蝶應召喚而出,飛至他的肩頭。方才還在他周身的大火已被雨水澆熄了大半,如今蝴蝶撲滅了最後一顆火光。

「驚蟄,我想求你幫我做件事。」特子嘆息著道,「我要殺的人已經殺完,我已沒有理由再度揮劍。」

驚蟄猶豫着道:「什麼事?」

特子道:「請你查一查這四個死人的案底,有些人是該殺的。」

話已至此,他撕開了被燒得焦黑的外套,藉著雨水沖刷身上的灰塵。在這由屋頂傾瀉而下的方寸冬雨中,他臉上肅穆的殺機也在變淺,方才揮劍殺人的凌厲有如臉上的陰霾,在雨水的沐浴下一洗而空。

如今劍氣消散,他眼中的鋒銳再度被平日的隨和市儈取代。

呂封蕭見狀也放下了手中的銀戟,他覺得特子舉手投足間有一股雲淡風輕的灑脫,就像是一個人放下了浮名,不再顧及他人的眼光,所以多了一種從心所欲的自在。這種人在他面前拚鬥數招后,呂封蕭已不願再出手。

可年紀較輕的呂封寒仍忿忿不平,叫嚷道:「我不理解!區區一個異界旅者,經歷的戰鬥遠不及我們,為何修為卻巧奪天地造化,幾近通神?」

「我十八歲開始學劍。」特子淡淡道,「在原來的世界,不過是個騎車在街巷郊野間瞎轉悠的毛頭小伙;穿越后,機緣巧合領悟劍道天機;於海底都市練劍兩年,有所小成,意在劍先,可斬海嗣、絕江海;三年後得吾兄李離天贈名劍『獨生』,以意可破流雲一角,自認已至劍道巔峰,遂懈怠,以一年自足,練竊技賭技;四年後自號『盜劍』出山,於炎國境內犯下大小案件無數。」

「二十三歲,結識勾吳城廉子特,一戰後悟『化蝶八變』之雛形,於冀州北郊山林與路九色結連理,二十五歲廉子特身死,路九色垂危,因仇怨殺東國浪人文川龍弒,收養其子。」

「二十六歲自封劍心,念及手足之情,更名為特子,遁入蝶夢,化為盜匪隨兄長徐行樂遊歷龍門,此去兩載,於昨夜大夢方醒,悟得化蝶八變第六式,名曰『白鹿』,以此紀念吾友,方才是我首次施展。」

呂封蕭見特子的身上雖已被雨水澆濕,其腳下地面卻仍焦黑一片,滴水未沾,苦笑:「看來閣下已然揮劍。」

特子輕輕一笑:「呂家兄弟都是戍邊的好男兒,驚蟄小姐心懷正氣,身為大炎臣子忠君之事,當屬不易。所以,還請休息。」

話音方落,三人的袖口中倏然飛出一隻雨水化成的蝶影,落在他們各自的武器上,輕輕一點,精鋼源石所制的銀戟與法杖上蔓延出丈余長的裂痕,縱橫交錯,裂如碎玉。

法杖還沒來得及撒手,驚蟄已被震暈,昏倒當場。

呂封寒只覺陣陣疲意襲來,

呼吸都已變得困難,隨之而來的,還有心中的憤懣與不甘。

一個機緣巧合得到通天之能的人,劍法已趨近仙佛,一到這個世界便已得到了無數武者盡其一生都在追求的東西,又怎會不招人嫉妒?

司晨老人在一旁凝視,當即下令:「諸位聽令,速以沉龍鎖誅殺柳行善!」

霎時間,其餘的二十三名高手揮出手中武器,催動源石技藝冒出目眩之光。

特子回憶起了多日之前的那場夢,一襲白衣對陣數萬名劊子手,只不過眼前這二十餘人是炎國現下的實力頂峰,完全可抵萬名將士。

光芒映照在了魏彥吾臉上,他哀嘆著:「雪郡王果然心機極深,聯合眾多高手殺人,卻又想攬功,故而坐收漁翁之利,可憐這群人終究淪為了消耗品,可悲。」

在這短暫的一個上午,他已見到了目前劍術所能達到的絕頂,也再一次看到了大炎這個國家在某些手段上的黑暗。身居高位的魏彥吾理解這種手段,畢竟他自己在治理龍門城上也干過類似的事,而且沒少干。

可有些事自己干著過癮,但是看別人幹起來,反而會不好受,魏彥吾思忖片刻,起身走出門去。

司晨老人望着他的背影,冷冷道:「魏城主,你不想看看柳行善是怎麼死的?」

「老人家,你有些事或許沒想明白。」魏彥吾緩緩道,「你們淪為了穿越者內鬥的棋子,卻不自知,現在停手,興許特子還能饒你們一命。」

司晨聞言一陣氣惱,怒髮衝冠:「我們的職責就是除魔,保衛我大炎,柳行善不服朝廷,我們便殺,雪郡王谷恨霜若作亂,我們也要殺,不過是先後順序不同罷了。」

「那祝你們好運,希望特子別把大炎高手殺斷帶就好。」魏彥吾沖特子看了一眼,大搖大擺走出了門。

冬雨已停,特子如在水中行舟,划船般揮動着那柄獨生劍,劍氣縱橫,空氣中到處瀰漫着劍痕,如同三年前就已在此久候。

他抬起手腕,眼中泛起陣陣漣漪,一步邁出,人已不見,沒人預料得到他下一步將要落在何處。

幻化的蝴蝶再度飛出,淺淡的花香充斥四周,偌大的審判堂都被這一劍染成了青色。

多年以後,每當特子與徐樂談及此事,徐樂都會打趣般笑道:「小特,你差點給大炎全乾碎了,真可謂一劍平江湖。」

特子也只揮揮手道:「無他,唯手熟爾。」

偌大的審判庭,東部與北部的出口已被龍門部隊封死,西面與南面的城牆厚得足可跑馬。

蒼白色的石壁高聳入雲,在雲霧下閻動着森寒的光,每一塊磚在雕砌的時候都摻雜了源石材料,從高牆間越過,這地方就像是用鐵水澆築而成。

庭內了無生機,幾個身着斗笠、身披黑色龍鱗甲的持刀衛士站得筆直,靜候在主堂的一百八級台階只下,從這個台階上下來的人,除了督察,就只有受審后的犯人。

風中帶着刺鼻的硝煙味,遠處堂內已有人在激斗,衝殺聲、兵刃交擊聲、爆破聲,都被厚重的石壁隔絕在大堂內,天地間充滿了凄涼的殺機。

霜星下了車,就站在這巨大的石壁下,靜靜地仰頭看着城牆,一眼望不到頂。

她是個很沉着的人,做事很保守,臉上也總矇著一層霜,心裏縱然歡喜,也絕不輕易地喜形於色。

德克薩斯和霜星在這方面很像,可這次她卻轉頭看了看霜星,饒有興趣地問:「你在想什麼?」

霜星臉上完全沒有表情:「我想打碎這石壁,這樣就能救出主人。」

就在這時,一顆子彈敲到了石壁上,發出了輕微的響動,霜星聽得很清楚,她猛然轉身,望向一百米開外,臉上不禁抽動了一下。

「W?她怎麼在這裏?」

百米開外,W展開雙臂,以手語向霜星傳達着信息。

德克薩斯也望向身後,皺了皺眉:「她在幹什麼?是手語?」

霜星道:「這是整合運動的手語。」

W的手勢已經停下,短短的十幾秒,消息似乎已傳達完畢。

德克薩斯不解地問道:「她要告訴我們什麼?」

霜星道:「她的意思是:臭女人,不想死就別在那裏久站,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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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皇墨茶科比的復活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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