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話 鐵肘

第95話 鐵肘

寒風拂樹,落葉凌亂,剛剛的雨水給這層落葉蒙上了一層霜。

龍門城是移動城邦,土地不適合耕種,正如龍門的大多數窮人,這棵枝葉昏黃的老槐樹也得不到充足的營養,長得並不算高。

陳墨腳踩在落葉上,樹影剛好掩住他們的身形,在這麼遠的距離,誰也不會發現這棵老樹下站着三個人。

他從地上捏起一小撮泥土,放在嘴邊聞了聞,像是在品一杯甘醇的紅酒,可他的臉上並無一絲的愉悅。

「偌大的龍門城,這麼貧瘠的土地,沒法種水果和糧食,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人擠著進來?」

他問得很溫柔,可在一旁的小五耳中,它卻充滿著譏誚和悲哀。

「為了財富,為了揚名,特哥跟我說過,你們那個世界有個帝都,常年乾旱,不到兩百公里就能到沙漠,可大家還是擠破腦袋進去。」

小五依舊擦拭著五把槍銃,彈夾內的源石子彈發出攝人心魄的光。陰天是劫法場的好天氣,縱有風雨,也擋不住他想要揚名的慾望。

他盯着陳墨手裏的那把狙擊槍,眼裏發着光,嘖嘖稱奇道:「你這把銃很好。」

陳墨將狙擊槍從背後取下,打開了彈倉,端詳良久,答道:「是很好,就是有點重,還要打一次裝一發子彈。」

小五動容道:「你不是薩科塔人,這種源石製品你駕馭得了?」

陳墨笑道:「我們這些異界旅者都是天才,我的天賦全加在了用槍上,有時候我反而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槍,偏偏薩科塔人才能用?」

在地球,也就是原世界,誰都知道槍的威力,沾邊就死,大家都認為,用槍不過扣動扳機,拿着槍的小孩子都可以輕易殺人。

可是在泰拉大陸,槍銃反而是一種需要靠源石魔法駕馭的高精度器械,那不但要有熟練地射擊技術,還需要嫻熟源石技藝與計算能力,這三者但凡缺少一者,源石銃到了你的手裏就與廢鐵無二。

所以小五在看到一個頭上沒有天使族光環的穿越者也能嫻熟地用銃射擊時,不免有些驚奇。

兩個男人坐在磚頭堆成的石墩子上閑談,而三人中唯一一個女人在沖着遠處打手語。

陳墨在後面喊道:「W,你在做什麼?」

W做完了一整套的手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才轉過身來,說道:「小陳,我真沒想到,她居然復活了。」

「誰復活了?」

W揚起了眉毛:「霜星,算是我前同事。」

墨茶讚歎道:「她能復活?真是令人感慨。」

霜星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他們是開車來的,所以衣服上的灰塵也並不多。

W望着她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他們三人已在樹下坐了許久,下過一場雨,衣服上沾了不少的泥水。她是傭兵,並沒有潔癖,可對比之下,心裏多少有些不悅。

誰也沒想到,一見面,霜星就從兜里拿出了剛買的糖果,給了他們一人一顆。

W不懷好意地看着霜星,伸手接過糖果時似乎想要捏一捏她的臉,眯着眼說道:「你復活賽打贏了?當初你都被羅德島干成那慘樣了,還能被救回來?」

那時的霜星已病入膏肓,她以自毀的代價施展寒冰法術后,全身被源石結晶貫穿,像極了一個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小布丁,上面還插滿了牙籤。

按照原來的世界線,霜星死後,遺體被博士帶去無害化處理,緊接着就進了吊爐做成烤肉,

燒成了灰。

若不是有李仲、何孟二人作為最強穿越者的通天之能,霜星恐怕現在也真的會變成小布丁,再化作爐灰。

見W如此嘲諷,霜星臉色變得更冷,道:「沒有底線的傭兵,你怎麼在這?」

W回道:「這麼厚的城牆,能把它炸開的人,恐怕就只有我了。」

「別人也能做。」霜星簡短地說道,「你嘴巴太大,還是個二五仔,肯定會壞事。」

W看着她,赤紅色的眼瞳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就憑你那半吊子的源石魔法?這城牆的每一方都是一個施術單元,你就算再變成十次死白兔,也沒法把城牆炸開一寸。」

W作為整合運動幹部之一,自然對霜星的能力有所了解。

霜星卻輕聲說道:「不是我。」

「那還能有誰?」

W說罷開始環視四周,先是打量了一下能天使,她嗤笑一聲:「拉特蘭人腦子都不好使,我之前殺過不少,絕不可能是她。」

聞言,能天使氣得眼睛發直:「魔族,你別太過分了!」

她本想狠狠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口無遮攔的傭兵,可一想到稍後惡戰中少不了她的助力,也只好作罷。

W繼續向右看,目光停在了德克薩斯身上,可還沒等W開口,德克薩斯搶先一步聳了聳肩,坦白道:「我也不行。」

短短的幾秒,三人均被W說得啞住,她哈哈一笑,從兜里拿出了源石製成的定時炸藥,得意道:「在場的所有人,還有誰能做到了?還有誰能?」

「我。」一個低沉的語聲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阿科身背雙刀,緩緩地拖着鐵鏈走來。

一看見阿科,陳墨便第一個開始驚呼:「我超,科!」

他步伐沉重,短短的一百米,如同在拉着一輛火車前進,每一步都在泥土地上壓出了一道極深的腳印。

望見了這個人,W也不敢輕易笑出聲,他的臉漆黑,雙手漆黑,身上的袍子也是黑色,唯有他背後的兩柄長刀,卻是白的,潔白而筆直的刀,像極了直升機的兩個螺旋槳。

霜星抬頭與阿科對視,眼中閃過了一線光芒,隨即將他給眾人引見:「他叫阿科,是穿越而來的崑崙奴,生活的國家相當於我們這裏的哥倫比亞。」

她繼續說:「他原來是個籃球運動員,三個月前偶然來到了這個世界的北荒雪原。」

W安穩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聽着。

原來,阿科那日誤入北荒雪原,用鐵肘殺死一隻邪魔后已是無處可去,饑寒交迫,渾身都被凍傷。

縱然有巨大的龍捲風雙刀和戰士鐵甲,也無法抵禦極北之地遠低於冰點的低溫。

所幸,他被路過的霜星遇見,帶回了看管禁軍的住處。李仲為阿科療傷、提供食宿,阿科也知恩圖報,甘願為奴。三個月來,他受李仲點化,練得一手旋風雙刀,因此緣故,他的那雙鐵肘更是比先前強橫了百倍不止。

他用刀時,手法與別的刀客迥然不同:手腕不發力,靠的是肘,以人體最強、最迅捷的肘擊帶動雙刀,一刀劈下,等對手反應過來時,已無處可逃。

這一次用來碎開城牆的,正是阿科的這一雙鐵肘。

漆黑的肘,漆黑的手。

可又有誰能知道,阿科每一次使出鐵肘后,-總會感到悵然若失。昔年在球場上,他以這雙肘,究竟肘傷、肘死過多少粉絲與同行?

這是一雙霸道的肘,也是一雙罪惡的肘。北荒軍營內,阿科曾不止一次想對身邊人講述自己過去的事情,他想要懺悔,他渴求原諒。來到這個世界,他雖然看得懂文字,聽得懂說話,卻一直語塞。

懂英文的李仲和何孟都不在此久住,他與霜星一干人等語言又不通,久而久之,他變得沉默寡言。

但凡事講求機緣,一言難發的崑崙奴,反而是練成鐵肘的絕佳人選。

槐樹的影子籠罩在這位高大的崑崙奴臉上,他整個人的輪廓都似已在陰影中消失,只剩下他的雙刀還在發光,鐵肘還在冒火。

綠葉被寒風吹動,款款地落下,四周飄散著一種無形的威懾力,W安靜地未吭一聲。

她絕不是一個容易受到驚嚇的女人,眼下她卻在不禁暗忖:「這是大猩猩嗎?好可怕。」

眾人看着阿科解下身上的鐵鏈和雙刀,解脫了困在身上的沉重束縛,就在最後一條鐵鏈扔到地上時,全身的肌肉從繃緊開始舒展,整個人像是又拔高了半頭有餘。

原來這厚重的鐵鏈,竟是阿科用來練功的配重,鏈子一下,他呼出一口氣,展開雙臂。

黝黑的雙臂佈滿肌肉,當他擺動手臂時,暴起的靜脈在臂上如一條條溪流般攢動。這雙手像極了兩條黑曼巴蛇,彷彿在擇人而噬,站在這雙臂面前,沒人會懷疑他一肘的威力。

此刻,他用着極蹩腳的中文說道:「我來肘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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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皇墨茶科比的復活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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