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奇怪的人
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本該顯得有些沉寂的環境，此刻卻因為不合時宜的咀嚼聲而變得有些喧囂。
最終，這份古怪的氣氛被一聲不安和帶着懷疑的話語所打破。
「……會，額，請允許我冒昧的問下，是這隻熊剛剛在說話，對嗎？」褐色頭髮的男人一臉茫然與忐忑地看着吃吃喝喝的一人一熊，那好似八百年沒吃飯的姿態讓男人的喉結也不由得跟着上下動了動。
「思哇（是我）。」因為咀嚼食物而說不清楚話的路熊努力地吞咽著食物，也不知道是噎的還是感動的，褐發男人從那瘋狂吞咽著的一隻熊的眼角看見了……眼淚？
「額，好吧，在這見鬼的時代，即使一頭熊會說話也挺正……算了，我在糊弄鬼呢！這哪裏正常了？！就算是靈者災害的爆發，也不該跨物種的將一頭熊都能變得可以口吐人言了吧？！」褐發男人說話間，語氣帶上了一點懷疑人生的癲狂。
那種癲狂，讓路熊和庫洛絲毫不懷疑對方如果擁有了靈者力量怕不是一秒鐘就能復甦靈者意識！
路熊和庫洛對視一眼，路熊正要向男人解釋什麼時候，對方的表情又突兀的恢復了平靜，只是，對方低聲細碎地呢喃着什麼卻也不由讓人感到怪異。
解開了三次基因鎖后的路熊則是藉助還算髮達的耳朵聽到了男人話語里的隻言片語。
「她？勞拉？世事繁苦？」除了零星的可辨認詞語外，褐發男人的其他呢喃的更接近無意識狀態下的咿呀亂語。
……
三天以前，路熊和庫洛在跋涉了大約一星期後，來到了這裏。
在此期間，二人發現，靈者的進食只需要在剛剛解開基因鎖的那一刻滿足生命層級晉陞所需要的能量以後便可以了，而在那之後，自身內里的自洽循環的能量可以讓他們脫離食物這種能量來源。
儘管他們因禍得福的不會被餓死，但這種飢餓的感覺也相當難受。
這裏，這座新到達的城市，區別於來時的熊之聯邦，它沒有顯得那麼破敗，至少一開始看到它的樣貌時，一人一熊還一度以為，這裏是還沒有遭受靈者侵害的城市。
可當他們跨入城市時，寂靜，死一般的寂靜讓這個平常的城市顯得詭異起來。
「有人嗎？有人的話，請到拉魯街十三號房來見見我吧！求你了！」
突然的廣播聲讓路熊差點炸毛，但仔細看過去，於那陰影當中，帶着機械錄音獨有的滋啦聲的聲音是從那輛儀錶盤還亮着的汽車裏發出的。
與庫洛對視一眼，路熊點點頭，而後飄了過去，及至車前，路熊一邊檢查一邊對着身後的庫洛說道：「沒有靈者的氣息，也沒有活人生活過得跡象，車坐上的落灰都能當海藻泥面膜了！」
路熊還在檢查著，突然：「」卧槽！」
「怎麼了？！」庫洛一驚，就要跑過來時，路熊又繼續喊道。
「哦我的老天鵝啊！這裏有個漢堡！看樣子還能吃！」興奮的路熊沒有發現身後停下腳步的庫洛，此刻它的目光已經被眼前的漢堡所完全吸引。
就在他要伸手拿過來的時候……
「沒了？」熊爪在漢堡中一穿而過，路熊疑惑地捏了捏手，那上邊傳來的卻是無實物的空氣感。
還沒等路熊疑惑，腦袋上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
路熊惱怒地看着面色平靜吹着口哨的庫洛道：「你幹嘛？！」
「剛才你頭上有個蒼蠅，
我的老天鵝啊！你都不知道那蒼蠅有多大。」庫洛睜着眼睛說瞎話。
「……」
片刻后。
從車內飛出，路熊看着這座算得上光鮮亮麗的城市，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后，隨即變得疑惑。
「沒有靈者氣息？」路熊疑惑出聲。
「什麼？」庫洛問道。
「喏，車裏有個漢堡，但它是……啊？」還要說些什麼時，路熊看着庫洛從車裏抓起了那塊漢堡並且將之塞進了嘴裏。
路熊有些無語，他感受到了被針對的滿滿惡意。
而後便對着逐漸落下地平線的夕陽默默的無語凝噎。
「給我看看。」而等到路熊回過來神時，半個漢堡已經進入了庫洛的肚子。
「喏。」庫洛伸出手，將剩下的半個漢堡遞了出來。
陽光的映照下，漢堡顯得美味多汁，即使它是被啃過的。
就在路熊要接過時……
「啪嘰」
在兩人的注視里，漢堡掉在了地上，摔在地面后，呈放射狀鬆散開來。
路熊默默地看着一臉茫然地庫洛，一種名為憤怒，痛惜的情緒在心頭逐漸升騰最終，在這安靜的巷道里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我的漢堡！」
……
這座城市不大，如果路熊願意，直徑只有區區幾千公里的城市他只需要一兩個小時就能環繞上一圈。
但這座城市也非常大，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他們兩個才找到拉魯街在哪。
「十三號，十三號……啊，找到了。」路熊停留在一個寫着13的門牌號，對着庫洛點頭招呼。
於是，庫洛便跑了過來。
就在路熊要敲門時，庫洛道：「你真的相信那個汽車裏的廣播？」
「還有百貨大樓的，小區保安亭的……成人用品店的……」路熊細數着一路尋找來時，路上那些凡是能發聲的廣播或者音響里，所不斷重複贅敘著的話。
庫洛鬆開了拍在路熊身上的手，沒說什麼，只是他的臉色戒備着，一雙烏丸警惕地看着掛着13號門牌的白色木門。
「咚咚，你好，有人在嗎？」血色的熊掌拍在木門上，路熊的話語過後氣氛陷入了寧靜。
……
褐發男人的碎碎念終於停止了，同樣停止的還有庫洛和路熊的咀嚼聲。
「抱歉，我最近總是這樣，因為……算了，和你們說的話……總之，在夜晚出去的時候，記得不要說話。」男人對着路熊道。
「為什麼？」路熊剔著牙問道。
男人微微沉默后，盯着路熊的眼睛道：「他們，會看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