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舊日繁華
微微凝滯地空氣里，庫洛還保持着伸手地動作，只是，卻在路熊的話語落地后，慢慢收回。
「我，」克爾臉上的猙獰還未褪去，逐漸攀上茫然疑惑的情緒將這張年富力強的表情變得逐漸扭曲：「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時間過去了四十年……」
克爾說着，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那雙年輕而富有力量的雙手正在向著他的主人表明着什麼。
敲門聲還在繼續。
「我不知道！」克爾突然十分憤怒，雙目充血地盯着路熊平靜地表情「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告訴了你它地存在，你卻在懷疑我！我是人類！」
「世事繁苦？」路熊語氣帶着詢問說出四個字，但表情依舊平靜。
「什麼？」
「你剛才的呢喃。」
「我不……」
「提醒一下，在你說這句話地前邊，還有兩個字眼，叫做勞拉，那個你的前女友，和你對視的那個。」
「……」
庫洛默默退迴路熊的身邊，即便是他，如今也看出了克爾的不對勁。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急促了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克爾頹然地彎下腰抱緊了自己的腦袋，身下的藤椅在他的扭曲動作間變的吱呀作響。
路熊嘆了口氣，他的確沒有從克爾的身上感受到靈者的氣息，說明對方的確不是靈者偽靈者一類的東西。
但是。
對方的身體，在路熊的熱成像視角裏邊，沒有溫度。
一片冰藍色，就好像坐在藤椅上的人……
是個屍體一般。
「不！不！不！」克爾的話語又開始歇斯底里，瘋狂起來「不！我是人類！」
看着克爾扭曲的面容，路熊轉過去身就要打開房間的大門。
「你……」庫洛抬起手想要阻止，但最終在路熊扭過來頭的注視下放了下去。
路熊走到門口，說道：「記得那個漢堡嗎？庫洛。」
「為什麼說這個？」庫洛摸了摸自己的手，彷彿上邊還有路熊身體殘留下來的餘溫。
「光線，」路熊語氣頓挫了下，看着庫洛逐漸凝肅的表情，點點頭說道「有光的地方，漢堡處在虛無的狀態，因此我的熊掌一穿而過。」
「而當我站在皮卡的陰影里時，落下的陽光照射不到的角度里，漢堡被我拿了起來。」庫洛接過話。
「那麼，」路熊飄在門口，看着快要發瘋的克爾道「只能躲避在夜間的克爾，白日裏的喇叭，那些你設置好的話語，是什麼讓你不再害怕它對你的注視了呢？」
那種老舊的音響或者喇叭有個弊端，如果想要錄製的聲音足夠洪亮，就必須在錄製的時候，發出洪亮的聲音。
說着，路熊打開了門，站在那裏的，是一張面帶笑容的臉龐：「恭喜你，我的朋友。」
「不，我們不是朋友，我該叫你什麼？克爾？還是其他的？」路熊看着那一頭褐發的老年男人，對方臉上的皺紋多的彷彿能夾死蒼蠅一般。
發福的身軀讓路熊開始懷疑對方如何在這種條件下生存下來的。
「克爾。」
「隨便你。」路熊無所謂的聳聳肩。
其實，讓路熊察覺到房間內這個「克爾」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年齡外，就是夜間的三個準則。
不能發出聲音，用貓頭鷹解釋勉強算行，不能對視，這個「克爾」以身作則，那麼，情緒呢？
它是如何判斷出，
情緒會吸引那個未知的它的注視呢？
兩個可能。
第一，他就是它，那麼他對自己的獵殺規律自然了如指掌。
第二，這個克爾是假的，至少，以當時的人類技術來說，克隆體的創造應該不困難，否則靈者藥劑也無法研究出來，至少，生物領域上的研究，這個世界的人類非常前衛。
而以上兩個可能，第一個被路熊直接排除。
沒有人會透露自己的捕殺底牌，即使只是部分。
而第二個……
路熊聯繫到逐漸急促的敲門聲，以及眼前這個熱成像里沒有溫度的軀體，路熊瞭然：對方怕自己掀桌子，解決了這個克隆體。
那麼，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有解決被它附體的克隆體的能力呢？
聯繫到對方經歷過靈者災害並且感受過靈者的恐怖氣息后，這就不難解釋了。
「那麼，克爾先生，」路熊似笑非笑地看着克爾蒼老地面容道「夜間不能說話這個準則，他究竟是準確的還是錯誤地呢？」
克爾表情沒有變化，肥胖的身軀擠進屋內后，瞧見還在抱着腦袋瘋狂嘶吼什麼的「克爾」后，鬆了口氣，順帶關上門后，說道：「請原諒我的失禮，但靈者的氣息不得不使我警惕一些。」
路熊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對方。
克爾嘆了口氣，說道：「靈者的災害過後，整座城市都變得死寂。-」
「直到靈者離開的三年後，那一天晚上，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安全屋，令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外邊，都是人類，那些已故地人類！」克爾語氣帶着憤怒「他們，在褻瀆死去的人類！」
「他們是誰？」庫洛出聲問道。
「我不清楚，但我曾試圖和其中一個我熟悉地人說話，對方地注視和逐漸變得黝黑的眼睛讓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藉助三個克隆體的幫助，我知道了對方的一些活動規律，因此才能存活至今。」
「活動規律？」庫洛疑惑。
「對視，情緒，以及……溫度。」克爾緩緩說道。
路熊看了眼表情逐漸麻木而平靜的「克爾」，語氣疑惑：「克隆體可以消除體溫嗎？」
克爾沒說話，但手中突然竄出的冰刺讓路熊瞭然。
「靈者？」
「……如果我是靈者，那我想，我也不用躲避他們。」克爾微微沉默。
「偽靈者。」路熊點點頭。
空氣再度陷入尷尬。
好半晌，路熊的腦袋對着房間里唯一的一個樓梯努了努嘴，才對着克爾道：「我能上去看看嗎？」
路熊沒說他要看什麼，但他覺得克爾知道。
「請便。」克爾點頭。
於是，路熊沿着這座三層小洋樓的樓梯飛了上去，站在一片星空下，看着燈火通明的克魯街，一時無語。
「舊日繁華……」路熊呢喃著，突然對靈者災害之前的世界生出了一絲興趣，那是對另一種未知的人類世界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