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蹤
宋明雖然四肢麻痹，口不能言，可是心思仍然得活。看到眼前這個宅院，他心頭猛然一震。
原來，這府邸不是別處，正是劉道全的家——劉府。
怪不得這骨靈要變成劉道全的樣子，原來他來到劉家有所圖謀。當初在亂葬崗上，宋明最早發現了劉道全的屍體，後來才被骨靈所制。他自然感知到劉道全的死和這骨靈脫不了干係，只是他想不到，骨靈竟然會變成劉道全的樣子，再度來到劉家。
骨靈現在是劉家一家之主。
到了門前，守門的王剛哈腰堆笑，老爺長老爺短的把骨靈迎到院中。令宋明感到驚訝的是，這骨靈竟對劉家非常熟悉，好像在劉家生活數年的家人一樣。他一路輕車熟路的穿房越拱，最後來到一處竹林掩映的院落。
一路之上，碰到奴僕家丁無數，這些人在看見骨靈時，都遠遠的低頭行禮，恭敬至極，待骨靈走過，才敢起身做自己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看這個假冒劉道全一眼。
宋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重新回到劉府。上次來到劉家，單純是為了來到劉家做個雜役，以圖溫飽。而這次，卻是被人強行擄來。骨靈隨意把他丟進一個柴房當中，隨後叫來幾個家丁丫鬟，交代一番后，就不管不顧的離開了。
少頃之後，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低眉順目的丫鬟推門走了進來。
她從斜挎臂彎的竹籃中，取出幾個搪瓷碗裝盛的粗糙飯菜，放在地上。隨後又低眉順眼的走了出去，看都沒看宋明一眼。
一直到天色見沉，這丫鬟才重進屋裏。她重新放上一些吃食，收拾好中午飯食的碗筷，然後準備轉身離去。
宋明突然起身，一個箭步就堵住了房門。
他拽住丫鬟，告訴他，劉道全，他們的劉老爺已經死了，屍體就在亂葬崗上。眼前這個老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丫鬟只是無辜的看着他，咿咿呀呀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連連擺手。他的嘴巴裏面，赫然只有半截萎縮的舌頭。
原來丫鬟是個聾啞人。
宋明震驚的放開丫鬟，跑出院子。他大聲呼喊，希望有人可以發現他，可回應他的只有瑟瑟晚風。他瘋也似的跑，想跑出院子，可剛出院門，卻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神色冰冷的黑衣人。他們好比兩扇鐵門，不允許宋明走出院落。
他拼了命的捶打阻礙自己的黑衣人，怎奈年輕力弱，根本對對方造不成任何傷害。跌坐院內，看着轉身消失的黑衣人，宋明感到一陣無力，想不到，這個骨靈，竟然是想囚禁自己，難道自己不求他，他就一直關着自己？
喂一粒藥丸的小事，根本無須掛齒，難道因此拒絕提出要求也是錯誤？
他骨靈憑什麼把自己關押起來。難道他以為自己會因此屈服？絕不！哪怕死！
……
春去冬來，寒暑交替，轉眼三年過去。
此時正是隆冬季節，漫天飛雪下，劉府上下一片銀裝素裹。
勞作一天的眾多家僕，正三五成群的往下人居住的院落走去。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們大多神色疲憊，均是行色匆匆的一路前進，想着早點用點晚飯，然後上床歇息。
一座雕刻着精美鳥獸的走廊轉角處，走出了兩個並排行走的少年，他們一身僕從打扮，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兩人都是瘦弱高挑，體型竟似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膚色稍有差異，一人膚色白皙，而另一個則是古銅之色。
一股斜風刮過，無數飛雪飄進迴廊，行走中的兩人被飛雪灑了滿頭滿臉。他們一陣嬉笑中，慌忙掉轉身子，用後背頂住風雪，側着身子走起路來。
待風勢稍緩后，兩人才轉過頭來。
原來這兩個少年，正是當初劉家天井裏面，參加選拔少年中的兩個，看來他們當初都被選中了。
白皙少年揉了揉發紅的鼻頭，看着凍得臉蛋通紅的同伴說道：「二林，你覺沒覺得最近咱們家老爺，好像有點奇怪。」
「怎麼了小潘？哪點奇怪？是不是罵你的語氣不太一樣了。」叫二林的少年，聞聲一臉壞笑數道。
「我去，我看你屁股又癢了是吧，怎麼着，上次周管家打你屁股，打的你上癮了？」叫小潘的少年，同樣賤兮兮的說道。
「哎喲，小潘，你別提了，你一說，我的屁股又一陣奇癢，快來，快來，來幫小爺我舔一舔，舔的爺開心了，晚上給你好吃的。」二林聽見小潘說話，乾脆來了個順桿爬，還配合的把屁股撅了起來。
「好小子，這好辦，來把褲子脫了，讓小爺我瞧瞧，你看我不把你卵黃擠出來。」小潘聞聲笑罵不停，過來伸手就要脫二林的褲子。
二林慌忙反擊，伸手掏對方的胳肢窩，兩人立刻笑作一團，亂在一處。
「二林，說真的，我們劉老爺越來越古怪了。」
鬧騰了一陣，兩人都沒了力氣，於是在迴廊里尋得一處乾暖角落，聊起天來。
「小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劉老爺夜裏也到你房間去了？」
「是啊，二林，我們是做下人的，他是老爺，大半夜溜到我們房間裏面，好像個色鬼一樣色眯眯的盯着人看，誰能受得了。」
「小潘，你說劉老爺是不是取向有些問題。」
「我去，二林！你別說這個，說的我害怕。」小潘縮了縮脖子說道「他每次只是盯着我看一會就走了，我喊他劉老爺，他也不回答我。不像你說的大變態的樣子啊。」
「你沒聽說么小潘，現在私下裏大夥都傳開了，都說我們劉老爺現在性情大變，好像變了一個人。說不定受了什麼刺激，還真變成了一個大變態。說不準今天晚上就會鑽你被窩裏面去，搞得你要死要活。」二林壓低聲音，嘻嘻笑道。
「我去，你小子咒我是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二人又是一陣嬉笑打鬧，靜謐的雪園裏，笑聲傳出去了好遠。
戲鬧過後，二人逐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看着飛舞的雪花，竟是有一陣失神。
「二林，我們一起進到劉家的，一共幾個人啊？」小潘突然打破了沉默，淡淡的說道。二林平靜的說道：「一共八個，正好睡滿一個屋子。」
「唉，原本滿滿一屋子的小伙兒，僅僅三年時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小潘突然有些傷感的說道。
「周管家不是說了么？他們都被派到宋青山的浣衣坊去了，據說現在混的都還不錯。」二林說道。
小潘說：「你不會真的相信這一套說辭吧，浣衣坊才多大啊，用得着這麼多人么？」
「你的意思是」二林突然扭過頭來，一臉震驚的看着小潘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都……」
小潘臉色陰沉，一臉的沉重。他毫不避諱二林震撼的眼光，盯着對方，片刻后，沉沉的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劉家一處精緻的閣樓中，骨靈正怡然自得的品茗賞雪。他裏面穿着青色錦襖，外面披着雪絨內襯的紫金鶴氅，正躺在熊皮椅子上，優哉快活。
在他身旁，兩個身形曼妙，穿着暴露的艷婦，正風情萬種的沏茶沖水。
她們沏好茶香茶，待茶水稍溫，紅唇微動間把茶水吞入口中。隨後與骨靈口唇相對，輪流把茶水度入骨靈口中。
骨靈喝的暢快，雙手也忙碌不停。在艷婦凹凸身軀之上揉弄遊走，使得艷婦浪笑陣陣，嬌喘吁吁。三人如入無人之境，絲毫不顧及，身後眾多僕從侍女的目光。
就在這時，天外低沉的雪幕中，飛來一道青光，它快如閃電，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圓滑的弧線，轉眼間就出現在了劉府上空，骨靈眾人頭頂。
竟然是個腳踏青色光劍的中年男子！
「骨靈！速速現身！束手就擒！」
忽然一聲叱喝響起，驚的骨靈一個激靈跳將起來。只見雪幕之中，一個踏劍浮空之人正盯着自己。這人頭戴青玉頭冠，一身青色長衫。滿臉怒色。
「這是，仙人？」一眾奴僕紛紛面露驚駭，不可置信的看着浮在空中的男子。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有仙人存在，而且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
「白，白濤師兄…男子，骨靈一時語結。身子也不自主的微微哆嗦起來。少頃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駝背醜惡的駝子。
一眾家丁僕從、還有那兩個美嬌娘，見到仙人本已是震驚無比，眼下又看到家主面貌發生巨變，紛紛瞠目結舌，竟是驚的全都呆住了。
「骨靈，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了。」白濤冷冷說道。「你為一己私慾，偷盜宗門無上功法，更修鍊蟲盅邪術，殘害良善，鳩佔鵲巢。塵世間，多留惡名。今天我就奉師父法旨，將你就地正法！以維護我噬靈宗綱紀。」說完，雙手掐訣，登時一個火球從手掌騰起，火球散發出炙熱高溫，被男子一掌甩出，直奔骨靈而來。
「啊！」骨靈深曉火球厲害，不敢硬扛，伸手把身邊艷婦揪過來一個，朝火球扔去。在少婦的尖叫聲中，火球噗的一聲點燃了艷婦身體，艷婦慘叫連連跌入雪中，轉眼就變成了一堆黑炭。
身後僕從見狀登時大亂，驚呼之中，逃了個乾淨。骨靈想要再抓一個以備不時之需，可卻抓了個空。
「好個惡賊，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做困獸之鬥。」白濤冷冷道。
「師兄，聽我一言！」骨靈突然噗通跪在地上，一副悲愴之色哭訴道：「白師兄，我十歲入得山門，由於實力低微，多受同門欺負。全靠師兄照顧，才在宗門立足。師兄對我有無上恩德，今天師兄既然想要取我性命，骨靈自當奉送，絕不會令師兄為難。你容我自己動手，取我頭顱交於兄長！以全我們兄弟之情！」骨靈說的淚眼婆娑，更是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白濤見狀面色一僵，竟面露追憶之色，一時竟是沒有動手。
片刻后，骨靈突然身形一漲站了起來，只見其身上披上了一層光芒紗衣，如火飄搖間把身體完全覆蓋其中。同時，他右手一指，一道金色流光，沖白濤撲面飛去。
「師兄，我們原本情同手足，本無罅隙，你放我一馬，我會感激你的。」骨靈嘴上滿嘴求饒，企圖用言語干擾對方，金光匕首的攻擊卻越來越凌厲。
「好師弟，你還是這麼有心計，拖延這些時間，原來是為了祭出符寶。」白濤面不改色淡淡說道，同時拋出一把長劍，和那金色匕首周旋。
「師兄，你放了我吧，我走入此道，皆因別無他法，師兄，我若是再不築基，此生或許都無望了，你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積蓄都贈送給你。」骨靈語氣更顯哀婉，其操縱的匕首卻越來越犀利，攻擊角度也越發刁鑽。
「不勞費心，骨靈師弟，你的積蓄，我自己會取。沒想到你竟然已經鍊氣十層了。看來那劫靈功確實神妙。據說那功法歹毒無比。要藉助附骨血蟲，吞噬凡人骨骼重生之力為己用，同時還要忍受附骨血蟲鑽骨之痛。你可真是狠毒啊，對別人，對自己，都是一等一的狠毒。你說，你這麼狠毒，我又怎麼會信你。」白濤說道，他眼神清冷，根本沒有受骨靈話語誘惑。
「既如此，你看招吧！」骨靈突然大喝一聲，再次操縱匕首向對方激射而去。白濤不屑的揮刃格擋，但很快發現了匕首的異常。因為匕首的攻擊力度大幅度的減弱了，也喪失了靈活性，但是其卻爆發出了一陣不穩定的狂爆氣流。
轟！
說時遲那時快，匕首突然自爆。金光由內往外急劇膨脹，不受控制的四散爆開。狂暴的能量氣流肆虐飛散，使得整棟閣樓化為齏粉，地表也被炸出一個深坑。
白濤首當其衝，被炸了個正著，只是煙霧濃密，看不清身影何處。
拋出匕首的瞬間，骨靈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跑。他選定了一個方向，展開身法，在屋舍之間翻轉跳躍，轉眼就消失在大雪之中。
飛揚的塵煙逐漸散去，白濤身形顯露出來，只見他臉色微微發白，身前一面綠光小盾，正在不住旋轉。
「好個師弟，你會的越來越多了。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裏去。」白濤面色陰冷自言自語說道，隨後閉眼感知片刻，朝着一個方向御劍飛去。
外面風雪交加，二林和小潘居住的小木屋中，此時卻是正溫暖如春。
小潘和二林正圍在火紅的炭火前，一邊喝水，一邊聊天。溫暖的火焰烤的兩人面部微微發紅，正是一副溫馨場面。
小潘喝了一口熱茶，開口說道。「二林，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覺得身子不舒服。」
「怎麼了小潘，哪裏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總是覺得沒力氣，還老想睡覺。」
「一樣的，我也是，辛苦勞作一整天，怎麼會不累。」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些擔心，擔心我們也會像那些失蹤的同伴一樣，在某一天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
「別胡思亂想了，睡一覺就好了。」
「二林，最近這兩年，劉家太詭異了，不光那些同伴，一個個的消失不見，就連劉家夫人少爺，也一個個的故去了。」
「是啊，夫人少爺都是好人啊，真是好人不長命。」
「我總預感，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要不我們偷偷溜走吧。我們拿些財物，離開劉家。」
小潘突然激動的站起來，對楞在那裏的二林說道。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話，似乎在二林眼中點燃起了一絲火光。
轟隆！一聲巨響在屋頂炸開。
只見二人頭頂屋頂突然被破開一個大洞，伴隨着簌簌雪花，從洞中跳下一個人來。
正是駝子骨靈。
這駝子面色慌張，急沖沖的走上前來，一手一個把兩人衣領抓住。惡狠狠地說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骨靈突然口中念念有詞，喃喃低語起來。
只見二林小潘聞聲眼神突然渙散，身子也癱軟在地。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腹部皮膚突然隆起，好像胎兒胎動一般鼓起一個大包。隨着骨靈的低吟，那些大包活動越來越頻繁，鼓起也越來越高，好像各有一活物藏在兩人肚腹之中，現在受到骨靈召喚，正迫切想要鑽出體外。
小潘二林一動不動，只是伴隨着腹中怪物的隆起，面露痛苦之色。
骨靈念動越來越快，兩人肚腹的隆起也越來越高。
只見骨靈暗自欣喜，終於伸手成爪，對着肚皮的隆起之處迅猛抓去。
伴隨着如入皮革的聲響，骨靈眉開眼笑的取出血淋淋的雙手。只見其沾滿鮮血的雙手上，赫然是兩隻顏色血紅，不住扭動的蟲子。這蟲子一改肉嘟嘟的白嫩顏色，從內往外透著一股邪惡的紅色，掙扎扭動間，顯得兇狠暴戾。
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附骨紅蟲。
骨靈一口一個，毫不猶豫地把兩隻蟲子塞進嘴巴，把蟲子囫圇吞進肚裏。他此時滿手血污，滿嘴血肉，站在肚腹破洞的二林，小潘屍體之前，如同地獄惡魔。
吞進蟲子的骨靈，身軀突然好似觸電般急劇顫抖，更發出陣陣壓抑的低吼。
「啊…吼…」
只見他的骨骼，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頭顱、關節、手指、腳掌、身體的每一處骨頭都在變粗變長。隨着骨頭脫離比例的越來越大，身體皮膚被拉扯的逐漸緊繃，骨頭的伸張依然繼續，身體的皮膚終於承受不住了骨骼的拉扯之力，竟然如同破碎的氣球，被完全撐爆撕裂開來。
「啊…吼…」
骨骼的生長，皮膚的拉扯斷裂，使得骨靈發出陣陣痛苦的嚎叫。痛苦之下，骨靈的面孔更是猙獰可怖。
最後的骨靈變成了一個沒有皮膚，渾身血肉模糊的怪物。這怪物身高丈余，身軀修長，渾身上下，儘是模糊一片的皮膚組織和肌肉，儼然一個巨型的血色骷髏。
眼珠滾動間，骷髏看了看腳下早已死去的二具屍體，隨後只見他雙腿微曲，一個彈跳，就已來到小屋外的院落當中。
在他面前，正是尾隨而來的白濤。
院落當中，還住着其他的一些家丁。有人聽到動靜想外出查看，結果看到骨靈恐怖的模樣，紛紛為之色變，迅速躲藏屋內，再也不敢露頭。
「骨靈師弟，真沒想到，這噬靈功竟然把你害成這樣。」青衣男子看着面前的骨靈，淡淡說道。「跟我回去吧。回到宗門我會向師尊求情，師尊或許可以減免你的罪責。」
「哈哈，你害怕了？」
化身血色骷髏的骨靈，晃了晃大如石砵的拳頭，突然狂妄的仰天大笑道。「師兄啊師兄，你總是這樣自大，喜歡替我做決定，喜歡讓我按你的意願做事。你所謂的對我好，可真是讓人噁心啊。你知道么？我最厭煩的就是你道貌岸然的虛偽！」骨靈逐漸暴躁，有些癲狂的說道。
「骨靈師弟，真沒想到你一直這麼認為師兄。」白濤苦澀一笑說道「看來還是我錯了，當初我一念之仁放了你，本寄希望你改過從善，沒想你自暴自棄，墮入魔道。既如此，就讓這一些做個了斷吧。」
白濤的臉色越來越冷，看着眼前的骨靈，他的眼中出現了炙熱戰意。只見他手指連動，從背後飛出數把青光長劍，向著骨靈疾攻而去。
骨靈面色凝重，再不搭話。只見他身軀再次暴漲，筋骨舞動間，幻化出漫天拳影，和飛來的長劍碰在一起。
金玉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那骨靈身軀竟然堅硬無比，硬生生扛住了飛劍的一波攻擊。骨靈看了看自己拳頭之上，正慢慢癒合的細小傷口，滿意的笑了出來。顯然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很是滿意。
白濤震驚的臉色一閃而逝，咬牙間再度操縱飛劍攻向骨靈。
哪知道骨靈竟不管不顧，只是一步步走向白濤。顯然他已經不再懼怕飛劍的攻擊。這是對這身骨骼防禦的絕對自信。
白濤終於面露驚恐的盤膝坐下，他抬手召喚出一面青光小盾，浮於身前。隨後慌忙喃喃低語，似是在準備一個強力術法。
「師兄，你沒救了，你的飛劍傷不了骨靈血體的。」骨靈走到白濤近前，抬手就是一拳。
青光閃耀間，那青光小盾忽然幻化出，一個巨大盾牌虛影，扛下了骨靈的拳頭。
「咦？」骨靈驚訝的咦了一聲，隨後忽然發狂的猛烈轟擊起來，他一拳接着一拳，誓要打碎護體盾牌，殺了白濤。
看着青靈盾的青光逐漸黯淡，白濤又心疼又着急。他準備的這個術法成功在即，可眼下看情況，盾牌已經就要抵抗不住了。若是盾牌提前被擊破，自然術法胎死腹中。
嘭！骨靈又是一拳。盾牌的靈光又弱了幾分。
嘭！外放的青光再次縮小。
沒有時間了。
青靈盾只可再抵抗住兩次攻擊，可自己的術法，還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
白濤苦澀一笑，沒想到五年來，勞苦一場空。
「骨靈老妖，你看這是什麼！」
就在這時，院牆之處，突然飛來一塊青磚。
這青磚又厚又硬，在空中划著弧線，不偏不倚，正砸在骨靈頭上。
砰的一聲，石屑紛飛，骨靈攻擊盾牌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甩臉觀瞧，只見小院拐角之處，站着一個少年。只見他身形結實，皮膚黝黑，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兩隻眼睛黑寶石一樣又黑又亮，顯得很是聰慧。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被骨靈囚禁的宋明。
他趁著骨靈白濤大戰，引起劉家大亂的時機，終於逃了出來。
逃出生天的宋明，打算逃出劉家再做打算，哪曾想無意間來到此處，正好看到骨靈在瘋狂攻擊青光盾保護的白濤。聽到骨靈說話，看着眼前這個醜陋不堪的男人，宋明明白，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仇人骨靈。
這骨靈為了自己的一己執念，竟然生生囚禁自己，長達三年之久。在被囚禁的日子裏，每一天他都活在仇恨里。
看着大發神威的骨靈，宋明不假思索的扔出了一塊磚頭。
骨靈對宋明的挑釁不予理睬，而是轉身又要攻擊白濤。他明白，白濤才是他需要首先處理的勁敵。
他回過頭來，又一次舉起了拳頭。
啪…啪啪…剛一轉身，接連又飛過來三塊磚頭。三塊青磚在空中轉着圈，前後砸在骨靈腦袋上。
骨靈抬起的拳頭，再次頓了下來。
他緩緩轉過頭，眼中冒出火來。被磚頭砸到雖然不關痛癢，但是被接連騷擾，好比蒼蠅一樣讓人討厭。
他一個縱身出現在宋明跟前，隨後緩緩舉起手掌，猛然一拍，「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這一巴掌勢大力沉，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住了宋明心頭。他想要躲開，可手掌已經馬上落在天靈，危急之中，別無他法，他只得閉上了眼睛。
就在宋明閉眼的剎那，骨靈手掌落下的瞬間，一道紅色霞光動若蛟龍，呼嘯著從骨靈面前一閃而過。
白濤準備的一擊，終於發動了。
伴隨耀光一閃，噗通一聲，骨靈的屍體像一堵牆，轟隆隆的倒在地上。激起了無數雪花塵土。只見其額頭眉心所在，一個焦黑圓孔，正在冒着絲絲黑煙。
白濤身子一晃，來到骨靈近前，確認骨靈已經死亡后，來到宋明跟前。
「小兄弟，你沒事吧。」白濤說。
宋明驚懼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倒地的骨靈，又變得興奮起來，「我竟然沒死，真是太好了……哈哈，這個混蛋終於死了。」
「唉，我這師弟，也是個苦命的人。他一生追求力量，只是途中，迷失了自己，被心魔控制。」白濤看着骨靈的屍體，神色黯然說道「師弟啊師弟，下輩子，不要修仙了。」
白濤低聲祈禱數句，好像說了一些和骨靈有關的話。隨後對宋明說道，「你我也算有緣，若非你及時出現，我也殺不得這強化后的骨靈。本欲收你為徒，全了這份緣分，可怎奈你的資質實在太差了，真是可惜，這樣吧，你提出一個條件，我盡最大力量幫你實現，你看如何。」
「不要，不要，我不要什麼條件。」宋明聞聲突然一陣着急，當初被骨靈囚禁，就是因為一個條件，他真有些害怕了，不明白這些所謂的仙人，怎麼都喜歡這一套。
「你不要？」白濤顯然有些驚愕，對於他來說，一個修真者的許諾，足可抵上一座金山，可這黑小子，竟然不屑一顧。
「我，我沒有什麼條件，只是，若是可以，希望你可以解除我身上的附骨紅蟲。」宋明說完，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羞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你身上有蟲子？」白濤聞聲慌忙走近，並翻開宋明眼瞼看了看。
只見宋明眼瞼內側，濕熱的眼瞼之上，有許多個麥粒大小的白斑，這些白斑被白濤目光一掃，竟微微顫動，好像呼吸一般一張一縮。
「這蟲子種在你身上多久了！」白濤看到宋明的情況，震撼的說道。
「大約有三年了吧。」宋明略作思索的平靜說道。
「三年？」白濤聞聲愣了愣神。這跗骨紅蟲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發作時痛不可當。曾經就有人因為疼痛難忍，活生生咬爛自己的舌頭，嚼舌而亡。他實在想不到，這看似平凡的黑小子竟然有如此毅力，竟依靠凡人之軀，抵抗了三年之久。
白濤看眼前宋明的眼神突然柔和起來，他微微點頭，彷彿下了一個決定說道：「罷了罷了，小兄弟，你可願意做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