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茵斯克街

通過衣服口袋內僅剩的硬幣買到幾塊白麵包，快速的享用后便匆匆仰卧在床上休息，養精蓄銳決定今晚就去那紙條上給出的地址。

至於為什麼是晚上，他毫不懷疑這件事情的合法性，如果真的合法也不會這樣神神秘秘，弄得一副詭異的樣子。

透明的玻璃外，清灰的暮色降臨，這片公寓周圍簇擁著寬闊的街道，格爾納通過這不隔音的房子傾聽樓下婦女與商販之間的咒罵。

事情的起因只是因為商販在賣給她的水果中取巧替換了一個腐爛到已經不能吃的水果，試圖佔據到便宜。

魯恩王國內尤其是居住在貧民區的商販都會或多或少通過各種辦法來從裏面得到最大的利益，有些甚至還會打打出手，像這裏的地方往往附近都會有警局以便管理，糾紛多了處理的也不妥當。

警司們為此常常煩惱，在教會某些人手中曾有人寫過關於如何處理民事上的糾紛，最後贊同最多的就是罰款，不過真當用到實踐上的時候卻發現多數人是沒有錢的，甚至寧願被拘留也不願意交罰款，他們更樂此這樣可以節省幾頓飯的錢。

睜開雙眼格爾納皺起眉頭，或許天熱的緣故有些心煩意亂，目光四處遊盪。

視線最終停留在頂部的牆壁，他像是抓住什麼心中冒出了一個有個疑問。

「下水道……」

他認真回想今天從碰到一直咳嗽的中年人到以及有所心動的接過紙條，又因為時間的充裕在地下靶場與埃里克巧然撞面，看似毫無邏輯的事件卻串聯在一起，心中毛毛的。

寬闊面積也不小的就業廳，在涌動的人群內找到看起來不那麼貧窮只是有些寒酸的自己，這多少就有點不可思議。

格爾納努力地吸了口氣，讓焦躁的心情回歸平靜。

或許就是巧合，就像買到彩票的人在還沒有中獎前也不會知道自己即將中獎，這也是相同的道理，他自問自答道。

很快黑暗開始鋪蓋，緋紅逐漸蔓延。

「又是紅月？」

「很頻繁啊！」

扶著床沿坐起身的格爾納疑惑的呢喃道，也許受到記憶的影響，紅色往往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搖了搖頭，將一切收拾完畢后出門進入走廊，反身鎖好木門，望着走廊突然冒出一句：

「是時候該為自己配個手杖了」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上下比劃做出揮舞的樣子，對他來說雖然成為非凡者視力可以在漆黑的地方也可以視物，但對於一些不確定的東西，手杖也不愧是好的選擇，另外全身上下連防身的武器都沒有。

走上街道，夜晚的貝克蘭德如同一顆耀眼的寶石，而富人區則是寶石在燈光下閃出醉人的一點，此時東區上空要格外的明亮，那是富裕導致的結果。

如果此時從高空看向貝克蘭德，會發現在這鱗次櫛比蔓延的建築中，熒光被寬長的河流阻斷。

散發着迷人光亮的煤氣路燈籠罩着稀稀疏疏的人群，那是附近鋼鐵廠內忙碌一天的工人，他們是繁華下基層的血脈，清早的忙碌到傍晚的收工，他們是全年無休的，格爾納知道雙休日對這些人來說顯然是遙不可及的幻想，當然就算有人為他們爭取到了這樣的福利，那麼這個人就很有可能遭受謾罵，工人一天沒有工作，家庭當天的溫飽就很難得到解決。

茵斯克街是個比較獨特的地方，這裏聚集了各色稀奇古怪而又偏激的信教徒，越往這裏就會發現大部分街道一片死寂，

幾乎看不見行人。

雖然挨家挨戶的窗口亮起橘光與路燈一起照亮長街，但總有些死角和無人的房屋處潛伏着幽暗。

在彎彎區區狹窄的街道上很難遇見巡邏的警員，這裏有條河而對岸的格林拉廢舊古堡則改造為警察局。

關於這個古堡，或者有關這個古堡的記載特別的怪異，附近的居民說過這裏出過一些事情，至於真的假的就沒有人知道了。

哧哧哧——

茵斯克街在望，格爾納腳步放緩，因為狹窄的路面他不得不去躲閃那迎面飛來的馬車，無頂車廂中站着的車夫半低着頭沉思的盯着前方的街道，直到車輪聲呼呼遠去，才有時間去認真打量近在咫尺的108號住宅。

這是一棟三層的樓房，它不像其他建築那樣蟄伏黑暗中，相反許多掛着的煤氣燈將它原本的展現出來。

牆角空出大片區域，通過地面散落的痕迹可以推斷出這裏曾經堆放過不少雜物，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又清理了出來，藉此機會格爾納走出幾步來到那片區域。

牆面青紅色的磚塊緊密排列，那破碎的稜角在橘光下顯現出被腐蝕的痕迹，縫隙之間長出身體萎枯如同被抽干血液的雜草。

每層都多出一部分，那是陽台，而圍繞的西方古典花紋的黑色鐵桿相互燈光下閃出金屬的光芒。

裏面的是窗戶，白色橡木的邊框內鑲嵌著沾染灰塵的玻璃，不，也可能是不知顏色的窗帘，室內開着燈散發出來的白中透出黃色的光被窗邊的布料遮擋。

看着外部的構造更像是一棟公寓。

這裏已經快離開了西區，處於邊緣的位置，而那位病態的先生從服飾上看至少曾經富裕過，現在過着窘迫的生活——這樣看來就很合理。

在台階前停下，格爾納望着黑色鐵皮的房門抬起右手略輕叩。

隨即就聽見裏面有人輕微走動的聲音，不過又恢復平靜。

在等待的過程中無所事事的斜着眼瞧了瞧左手牆面上掛着的黃銅色澤的長牌，那是最近幾年魯恩王國為了讓居民的住處更容易

標識或者說是為了市區內警局更簡易的找到出現事故的位置。

時間短暫很快跟你更加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種聲音很奇特如同生命已進入暮年的老者拖着自己那老舊的軀殼，與地面發出接觸的擦擦聲。

咔——

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隙，裏面一隻猩紅的眼睛目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