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壹 無神篇

名無神，魔者。

魔者，就為神所不容。這是神之冠定下的鐵律。

為魔，無神，這是他制定的規則。

「無神！」

他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這片浩瀚無邊的沙漠。金光shè向腦後，他偏頭躲過。金光shè進了眼前的沙漠中，被無形的力量湮滅。他看着眼前的這片沙漠，轉身，看向東邊天的盡頭。蔚藍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金sè的光芒從縫隙中鑽出，以直線距離朝這邊飛來。他冷笑一聲，看着身後這群身穿金甲，手持武器的神兵神將。

「就算是『萬古葬天之所』又如何。你們以為這樣就是勝利了嗎？這是無知還是愚蠢呢。」

「喝！」站在最前方的神將大喝一聲。手中的金sè長槍朝他的胸膛刺去。

伸手抓住刺來的長槍，他閉上了雙眼。

「愚蠢無知弱小的螻蟻呵，爾等難道不知道爾等已經踏進了永無盡頭的輪迴之圓？」

長槍被抓在對方的手中，那令他皺眉的力量使他根本無法在cao控長槍。即使他用盡全力向前刺去，長槍卻紋絲不動。

「魔！授！」神將大叫一聲，槍尖上金光迸shè而出，shè向他的面孔。與此同時，他身後的神兵紛紛揮舞著武器沖向他。

偏頭閃過shè向面孔的金光，卻對神兵的攻擊無動於衷。

笑着，同時，雙唇開合著。

「自世界誕生時便存在的——規則，生存和死亡之間的——循環變換。生生世世永無盡頭的輪迴輪轉——」

他睜開了雙眼，看着眼前的神將。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陷入了泥沼般變得遲緩起來。

神將的瞳孔在收縮，嘴巴在張大。說不出話，一股從脊髓中湧出便迅擴大，瞬間佔據意識的恐懼讓神將的話，哽咽在喉嚨中。

在那雙因驚恐而收縮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雙三邊形的瞳孔。不！在一個個瞬間，那三角形瞳孔在變化著。變成了四邊形、五邊形、六邊形、七邊形……

「方……」

他勾起了嘴角，放開了手中的長槍。長槍脫開了束縛繼續朝他的胸膛刺去，同周圍神兵們劈來的斧頭，斬來的刀劍一同攻擊他的要害。

然而……

「方盡……成圓！」

嗡！

好像時空停滯般。神兵神將一動不動，輕輕流動的風好像參雜着一股緣自深淵地獄的寒意，讓他們呆若木雞。

神將驚恐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一個瞬間，本來抓在手中準備刺穿敵人的長槍和神兵們手中那令他們自豪的武器一樣，全都消失不見。然而攻勢不變，神將向前摔去。

他伸出收抓住了神將的喉嚨。看着神將驚懼的雙眼，張開口。

「輪迴……吧。」

嗡。

……

「萬古葬天之所」邊緣。

雖為戰場，未見鮮血、未見死屍、未見殘兵，只有偶爾吹來的風帶着冰冷刺骨的肅殺寒意。

抬頭看向天空。

「神之律！」

他看着天空中的那個全身籠罩着金光的神

「一萬五千六百四十二次輪轉。」空中的神之律看着他那不知多少不知多少邊形的瞳孔。「就算是億萬次輪轉又如何，方的輪轉永遠成不了圓。」

「就像你。」神之律冷冷的看着他，「永遠都只是一隻可憐的醜陋的令人厭惡的，爬蟲。」

手中的黑霧瀰漫而起，凝形成一把劍。向上一躍，朝那高高在上的神的肩頸斬去。金光在同一時間亮起，神之律雙手抓着一把金sè長劍，擋開他的進攻的同時揮舞著劍。金sè的劍芒呈網狀朝他席捲而去。

散去手中的黑劍，黑霧包裹住他的雙手，抓住襲來的劍網，生生撕開。空中一踏步，猶如踏在鐵板上一樣砰的一聲，身體朝神之律衝去。右手后甩，空氣中奔涌而來的力量集聚手心。

看着急衝來的仇人，神之律雙手握緊金sè長劍，奮力劈去。

左手抓住劈來的金sè長劍，即使長劍割破黑霧，割破手掌也毫不在乎。抓住長劍，把自己拉近神之律。看着那個高貴的神yīn狠的目光，右手朝神之律的胸口轟去。

轟！

紅sè的血液噴上臉龐，一股令人噁心的味道。長劍脫離神之律的雙手，身體倒飛而出。

在空中控制好身形，神之律怨恨的看着他。

「無神！」

看着那個用手擦著自己嘴角血跡的神，他捏斷了左手的金sè長劍。金光黯淡，兩截斷劍掉到地面噹啷作響。

「無神！」伸手在空氣中一拉，拉出一把戒尺。「我要你死！！」

手中的戒尺無情的朝他揮去。

一股詭異而強大的力量透過空氣襲來。嗤！身體下沉，詭異的力量沒有穿透心臟卻撕裂了肩膀。同時，一股沉重的力道傳來。如同被巨棰砸到了肩膀，身體不可控制的旋轉摔向堅硬的土地。

慢慢的從地面上站起，看着空中的神之律。

「『諸神必遵的規則』？」他看着神之律手中的戒尺。

「第一代神王制定了諸神律法，並將其命名為——『諸神必遵的規則』。」

他冷笑着。

「我是魔！「

「在諸神必遵的規則之中，魔必死！」

戒尺在空中揮動，一條條規則的力量通過空間斬向他。黑霧瞬間暴漲，在他的身後凝形成一個魔影。

「我的仇恨，我的——魔道！」

……

「神律，總篇第二條！魔者，必死！」

無聲無息的規則的力量從空中落下。他沒有抬頭，雙手結印。左手捉住右手手腕。

「魔——葬神怒！」

紅sè的火焰在右手手心燃起，瞬間暴漲。火焰飄向空中，形成一個怒視蒼穹的火焰巨人。

吼！火焰巨人一聲震裂蒼穹的怒吼，雙手伸向空中，把那落下的規則力量撕碎。

雙腳一蹬地面，身體彈shè出去。右手的火焰沒有熄滅，抓着火焰，他對準神之律的頭顱轟去。

戒尺在身前畫出一個圓形。

轟！火焰轟在圓形上，瞬間暴漲。咔嚓，圓形碎裂，火焰撕裂圓形，吞噬神之律的身軀。

風颳起，火焰被吹散。戒尺穿透空氣，刺向他的眼睛。避無可避，左手在千鈞一間抓住了戒尺。然而，戒尺上規則的力量滲透進皮膚，骨頭。頓時，整張手掌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魔——」

毫不在乎左手，右手成爪抓向神之律的頭顱。神之律同樣避無可避，同樣抬起走左手抓去。十指相扣。

「魔——零世寒！」

十指相扣間，寒霧冒出，寒冰凍結空氣，凍結神之律的左手手掌，同時順着他的手臂向身體蔓延。

「神——穿梭於五界之間！」

猶如瞬間的轉換空間般，神之律消失在空中，出現在遠處。

象著着神界律法的戒尺滴著鮮血，神之律看向他血肉模糊的左手。「切」的一聲抬起戒尺敲碎了左手上的堅冰。

深吸一口氣，他雙手結印。印成，他朝神之律衝去。

「魔——封魂淚！」

……

轟！

身體墜落向大地，把堅硬的土地砸出一個大坑。

站在坑邊，他毫無表情的注視着躺在大坑底部，全身上下流淌著鮮血的，神！伸手拔出插入心臟的戒尺，丟在腳下。抬起右手，黑sè的煙霧在手心中飄起。

「去死吧！」

手中的黑sè煙霧朝坑中的神之律丟去。

看着那落下的煙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無神！！」

神之律狂的大笑。煙霧落下，瞬間淹沒了他。

慘叫聲響起，變弱，消逝。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白雲間，一個身影若隱若現。

危險的感覺比痛覺來得更晚。七彩的劍光在他的左肩斬下，手臂掉落。

是她？是她？！

他轉身，看着站在那片沙漠邊緣的身穿七綵衣裙的女子。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他張開口，鮮血如決堤般湧出。「你活着，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他抬起僅剩的右手，接住左肩斷臂處像瀑布般流淌而出的腥紅血流。看着在手心中順着手指縫隙流乾的血液，他全身顫抖著。

「可是……這是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雙眼流着淚，微微搖著頭，張開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緩緩抬起他送她的七彩光劍，劍指着他的心。

自嘲一笑。他低着頭，朝女子走去。

「我的憤怒，我的絕望，我的悲傷，我的痛苦。還有，我的過去，我的記憶，我的執著，我的真心，我的誓言。還有，我們的草原和白雲和藍天，我們的夢想和詩曲和童謠，我們的小溪和古樹和新家……」

眼淚隨着腳步接觸剛硬的土地。腳步不停，眼淚不斷。

最終，他停在了劍尖的前方。七彩神劍的劍尖抵在他的心口，只要她願意，向前一步便可再次刺穿那顆破碎的的心臟。然而，女子流着淚，搖著頭，持劍的手在顫抖著。

「殺了他！殺了他！！！」身後傳出神之律無比怨恨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抬頭。抬起手，抓住七彩的劍，劍刃割破手掌，他無知無覺。

「就讓那一切可笑的，虛偽的感情都……破碎吧。」

咔嚓！

七彩的光芒黯淡下去，碎片落在他與她之間。

女子哭了。用雙手捂著嘴，坐在地面上，哭出了聲。

他閉上雙眼，繞過了他，沒有停頓，走進了她身後那名為「萬古葬天之所」的沙漠中。無形的力量瞬間把他不知傳送到了哪。

最後，她還是沒有喊出聲。

……

這是一把奇怪的劍。它插在沙子中，不斷變化著形狀。詭異的力量在劍的鋒刃上流轉，撕扯著時空。

「劍?真」！

……

神界。

「立於九天之上的朝神之殿」，覲見神王的神殿。然而，此刻卻成了一片廢墟。

他站在那破碎得如同破銅爛鐵般的「諸神王座」前，面無表情的看着萬級台階下神之律。

曾今高高在上的神界之王如今卻半跪在殿下，全身鮮血淋漓。神的鮮血染紅了整片神殿廢墟，空氣中充斥的的氣味讓他覺得很噁心。

他舉起不斷變換這形狀的劍。

「神律，總篇第一條！神，獨身天外！」

規則的力量撕扯這空間，讓神之律的身影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神之律，我一生最深最刻骨的……恨。」

劍，揮下。

頭顱滾落。

……

「萬古葬天之所」，上空。

「妖之異、冥之歿、魔之胤和……」他撇了一眼旁邊的包圍他的人。「凡之厄。」

他抬起不斷變化著形狀的劍，轉身指著身後的一個盤坐在七彩蓮台上的女子，那個斬掉他一邊肩膀的女子。

「還有，彩顏菩薩。」

女子坐在七彩蓮台上，雙眼緊閉。張著嘴，卻沒有說什麼。

他笑着。

「『萬古葬天之所』？」三角形的瞳孔在變換著，「不，是凡妖冥魔四界埋骨之……墳！」

轟！

……

屍骨成山，血流成河。

破碎的肢體、盔甲和神兵，有着鮮血一般顏sè的雪花在飄蕩著。埋骨萬物的「墳」顯得格外凄美。

整片戰場只剩下他和她。

持劍而立，看着身前的她，劍指她的心。

她看着他，繞過長劍，靠近他的身邊，雙手環腰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身體。張開口，一顆七彩的石子飄在兩人間。七彩的舍利散出刺目的七彩的光芒。

他沒有掙扎，即使知道女子向與他同歸於盡。

他笑了，鬆開手，不斷變換著形狀的劍掉落，插進泥土中。

用僅有的手臂抱住她，他張口含住了七彩的舍利。把頭湊近她的耳邊，輕輕的說。

「彩顏，我愛你。」

口中的舍利裂開，七彩的光芒如鮮花般瞬間綻放開來。

「魔——轉生歡。」

七彩的光芒在爆的瞬間連同他的身體縮小成一個奇點，剎那間消失得如同從未存在。

透明如水的眼淚滴下，她獃獃的站着。

「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