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色學者
翌日，下午
威廉上完一節魔葯課，剛剛走出城堡，幾個小巫師正圍着海格閑聊。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海格站在城堡走廊里，路過的小巫師無不仰著頭打量他，成熟一些的巫師頂多心裏驚嘆，幼稚的巫師早已張開嘴巴。
「開學的時候沒發現他這麼高……」
「聽說他有巨人血脈……」
「海格，上午好，你這是準備去哪裏？」
「我等人。」
大部分小巫師和海格沒有交集，能夠搭話的都是霍格沃茨老油條般的角色，極少數是被海格從禁林揪出來的調皮蛋。
看見幾名學生擁著威廉出來，海格連忙結束和小巫師的閑聊上前幾步，「威廉。」
海格擠擠眉眼，威廉看出他有話想和自己私下說，於是讓朋友們先走，帶着海格走到庭院，二人在石凳上坐下來。
「剛才羅南來找我，說有要緊事跟你說……」
海格今天下午剛巡查完一圈禁林外圍，回到木屋就看見馬人羅南守在門口，身邊還跟着另一個馬人戴夫。當時海格非常納悶，如果說羅南找自己還說的過去，那這個戴夫就不對勁了，他對自己的態度很惡劣啊。
羅南沒有說具體事情，只是讓海格幫忙帶話給威廉，約他今天在禁林見面。一想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海格便立刻來城堡找他。
「威廉，發生什麼事情了？」
「昨天晚上我進禁林碰見了戴夫，和他打了一架。」威廉簡單解釋幾句。
「什麼？！」海格驚呼一聲，緊接着捂住嘴左右查看，見沒人關注，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沒有叫上我一起，裏面那麼危險。」
他沒有問威廉為什麼擅闖禁林，而是問為什麼不帶他一起，可見威廉帶個他潛移默化的影響。
「當時太晚了，你屋裏燈都熄了，況且我也不會有危險。」
兩人並肩往禁林而去。
路上，
海格解釋了戴夫的情況。
馬人一族原先和海格的關係不錯，自從八眼巨蛛的事情出現，二者出現裂縫。這一點威廉知道，之前尋找紅巨蜂時略有了解。
說起戴夫時，海格表情苦澀，響亮的聲音也不由自主低沉下來。
「戴夫他是馬人部落里的神射手，在戰鬥時是可以披甲的存在，許多年前我跟他關係很好，但因為阿拉戈克的事情，關係惡化，他要求我限制八眼巨蛛族群擴大，但我沒能做到，所以我們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
或許是另類的由愛生恨吧，關係最好的一對朋友變得勢同水火。
「威廉，不是我不想限制八眼巨蛛們，而是根本無法限制，繁衍族群是他們族群的本能，甚至超過生死，阿拉戈克也無法做主。」
「嗯，我了解。」威廉表示理解。
在之前的接觸中，阿拉戈克表現出來的智慧並不比人類差，之所以八眼巨蛛在魔法界會有這種惡名，想必和他們這種無法抑制的本能也有關係。
閑聊間，
二人已然到了木屋。
牙牙趴在門口，
看見他們回來，立刻衝上來搖尾巴。
「你去和他們聊吧，我……在這裏等你。」海格遠遠和戴夫對視一眼，嘆息道。
進入禁林，天色一下昏沉好幾度，兩位馬人從大樹後面走出來。
紅色馬身的羅南，黑色馬身的戴夫，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軍隊般，一人而成軍，一人而沖陣，馬人給了威廉這種視覺感受。
羅南率先說話，「我已經知道了全部經過，威廉，我得跟你說聲抱歉，我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本是好意給你羽箭，卻險些讓你陷入危險中。」
戴夫也再度道歉，並對威廉手下留情的行為表示感謝。
看得出來馬人不擅長道歉。
儘管羅南在道歉，戴夫在道謝，但他們說話的語氣並沒有普通人道歉的那種卑微之意，反而語氣生硬態度高昂。
威廉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說沒關係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
交流氣氛很快進入白熱化。
當知道了威廉昨晚的來意后，羅南當即表示同意，願意傳授他觀星術、占卜術，戴夫想要一起，但被羅南懟回去，說他在這方面不行。
為了便於見面，兩人約定好時間地點聯繫方式。戴夫心想自己在占卜上確實不行，但射箭可以啊，可惜威廉不想學，只是收下了他的一支羽箭信物。
不知不覺威廉的儲存庫已經收集了兩支信物。
以後可以在馬人部落橫著走了……
心底暗自玩笑一句，
威廉送走兩位馬人，今天不能學習占卜術，晚上還有辛尼斯塔教授的天文學。
「他們怎麼說？」海格湊上來好奇問道。
「他們是來道歉的，還說我收穫了他們馬人一族的友誼，以後遇到事情可以找他們幫忙。」
「唉……」
海格吃味的嘆口氣，以前自己也有呢，可惜被自己毀掉了。
「威廉，之前阿拉戈克也說找你，你見過他了嗎？」海格問道。
「見過了。」
不止見過了，還收走了一品脫八眼巨蛛毒液，可惜價值一百加隆的毒液還沒有在手上焐熱就交給了勞拉。
勞拉現在居住在普利茅斯的一個遠郊莊園內，周圍都被她施展了麻瓜驅逐咒，肖曾經想去拜訪結果硬是沒找到入口，當時把他嚇住了，這個房子是他親自尋找的怎麼突然不見了呢。
聯想威廉讀書的神秘學校，
再想想勞拉神秘的做派氣質，
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為此他召集心腹手下，讓他們收集信息。
或許有一天真會讓他發現魔法界也不一定，巫師的存在在普通人世界很隱秘，但也不是沒有任何人知曉。
美國曾經出現過魔法界大幅度泄密的情況，而且事情的起源還是來自勞拉的母校伊法魔尼。
事情很狗血。
伊法魔尼的一名女生喜歡上了一個普通人，為了愛情，女生說出了自己是女巫的情況，不止如此，她還一五一十說了什麼是魔法界，什麼是巫師，什麼是伊法魔尼，以及進入伊法魔尼的方法……
情報販子都沒她這麼厲害。
女生為了愛情不顧魔法界保密的要求，可她得到的並不是美好，而是災難。
……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是肅清者。
「肅清者」這個組織由來已久，它甚至都不能說是一個組織，因為它很分散，沒有什麼總部，組織架構之類，更具體來描述是，肅清者是一群人因為理念而聚在一起，以肅清者冠名。
遠古時期肅清巫師，中世紀焚燒女巫……這些後面都有肅清者存在。
因為這件事，美國魔法國會發生巨大變故，整個魔法界都引起動蕩，隨之頒佈了最嚴苛的法律，禁止巫師和普通人有任何往來。不過現在已經廢除了。
勞拉似乎是個宅女，
她自從回到英國后很少在魔法界走動。
現在定居在普利茅斯，她也只是和威廉、福倫等幾人有聯絡。
……
霍格沃茨，醫務室
白須白髮的鄧布利多校長在龐弗雷夫人的帶領下進入一間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裏面孤零零的擺着一張病床，床邊有一扇帘子隔絕視線，輕叩房門，裏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奇洛教授，校長來看你了。」
「校長？！」奇洛撩起幕簾，驚喜的連連問好，掙扎著坐起來，「校長先生，你工作很忙，不用來我這兒，我一切都好。」
鄧布利多讓龐弗雷去忙，他笑呵呵坐到病床前，先是慰問幾句。
早在奇洛受傷的那幾天他就已經來過，這次又來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慰問，簡單聊幾句待場面熱絡后，鄧布利多說出來意。
「龐弗雷夫人和我說了你的病情，你還有一個月左右可以完全恢復……奇洛教授，我想問一下，你對接下來的授課安排有沒有想法？」
「想法……我還可以繼續上黑魔法防禦課嗎？」
「你還想教這個課程？」鄧布利多訝異看着他，問道：「你這次受傷說不定就有教這個課程的原因，你還想繼續？」
奇洛無所謂擺手道：「所謂的詛咒我認為並不存在，誰也沒想到禁林里會出現紅巨蜂，加上我不小心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不能怪到詛咒上。校長，我還是想教黑魔法防禦。」
他說話時斬釘截鐵，鄧布利多一時默然。
學校里居然還有這種老實人，
作為校長的自己都有些相信詛咒，他卻渾不在意，
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不知者無畏。
鄧布利多抬眼打量他的表情，見他不似說謊，看來奇洛還真是喜歡黑魔法防禦課，就跟斯內普一樣，怎麼都對這個課程有這麼大執念……
鄧布利多不知道的是，奇洛之所以會這樣，根本原因還出在自己身上。
「可惜，奇洛沒看到當初辛尼斯塔教授的表情……」辛尼斯塔教授對這門課程可畏避之不及畏如蛇蠍。
「我收到克羅恩教授的信，他說會在近期回來，而且會將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完，然後明年就不教了。」
克羅恩不教了？
奇洛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淹沒腦海。
「我教，我教！校長先生，我願意接手。」
「可是你現在還教著麻瓜研究。」
「這……」
當前霍格沃茨的老師嚴重缺乏，黑魔法防禦課是鄧布利多找的人代課，麻瓜研究則是鄧布利多自己親自出手。
老鄧的教育水準沒得說，凡是選修了麻瓜研究的小巫師無不拍手稱好。
可大家知道，
校長不能長時間教課，校長的事情很多且複雜，溝通校董會，溝通魔法部，和家長們交流，關注學生的就業情況等等……
據小道消息，校長這段時間常常會熬夜到深夜。
病房內，
兩人同時陷入沉吟。
鄧布利多暗道可惜，他的第一人選是盧平。盧平收到他的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去了翻倒巷，順利在圓月商店買到了一枚太陽手環，為此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積蓄，鄧布利多便建議來霍格沃茨教課。
由於種種原因，盧平拒絕了。
第二人選是吉德羅·洛哈特。
如果說邀請盧平是為了幫他，邀請洛哈特則是為了懲罰他。讓鄧布利多更鬱悶的事情發生了，洛哈特自知水平淺薄，委婉但堅定的拒絕了他的請求。
「校長，我有一個辦法。」奇洛輕聲道，「克羅恩教授不想教黑魔法防禦課，讓他來教麻瓜研究如何？我和他對換一下。」
「嗯……這也是個辦法。」
見奇洛非常迫切想要教黑魔法防禦，鄧布利多決定給他個機會，順便再研究一下詛咒，自己在下一年盯緊奇洛，看看到底詛咒會如何傷害他。
……
轉眼一個月過去，
霍格沃茨的小巫師們越發忙碌，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3月，再過一段時間今年的學習就要結束了。
這一月內，學校發生了一些不小的事情。
科林·克羅恩教授回來了，趕在三個月的假期結束前回到學校，重新接手黑魔法防禦課，對於這一點，弗蘭最高興，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等他回來好請教黑魔法防禦。
與此對應的是奇洛教授重新回歸，依舊是上麻瓜研究。
校長辦公室近來收到許多信，都是來自社會上的巫師，他們來信的目的只有一個，應聘老師。
儘管克羅恩同意了奇洛的意見在下一年進行課程對換。但鄧布利多也認識到了學校師資力量的緊張，遂而在外界放出風聲，霍格沃茨有意招聘老師。
消息一出，魔法界嘩然。
如果說魔法界也有鐵飯碗，那麼非魔法部和魔法學校莫屬。
須知當年的伏地魔都三番兩次想要在霍格沃茨教書，它的吸引力可見一斑。
應聘的信件絡繹不絕。
魔法部部長福吉也派手下來了霍格沃茨一趟，來的人叫做多洛雷斯·烏姆里奇。
麥格教授在學校正門接她，看見她的第一眼，麥格心裏下意識產生一絲不快。麥格代替鄧布利多去魔法部開過幾次會，烏姆里奇給她的印象並不好。
烏姆里奇是魔法部的高級副部長。
她看起來就不好相處。穿着一件毛絨絨的粉紅色開襟毛衣，頭頂上戴着黑天鵝絨的蝴蝶結，眼袋很重。不知道是塗了很多粉還是天生如此，她的大餅臉很蒼白，面無血色。
「烏姆里奇女士，歡迎來霍格沃茨，校長在等你了。」
從大門進入學校，
沿途穿過城堡群，穿過走廊，
路過許多教室。
小巫師們看着這個陌生來客好奇地議論紛紛。
烏姆里奇臉上帶着令人反感的笑容，時不時停下來和小巫師說話，就像視察的領導一般，讓麥格更加厭惡。
「麥格教授，學生們多麼活潑啊。」
「不知道現在的斯萊特林院長是誰？」
麥格道：「是斯內普教授，他同時兼任魔葯課老師。」
「原來是魔葯大師斯內普先生，太了不起了，雖然我一直忙碌於魔法部的事情，但我也聽聞過他的大名，他的魔葯在魔法界可是金字招牌，我可以見他一面嗎？」
「想要買魔葯？」
「呃……」烏姆里奇語言一噎，轉頭看麥格一眼，見她臉色板正只談公務的表情，烏姆里奇不知為何，總感覺麥格在嘲諷自己。
「當然不是，如果我需要魔葯，我完全可以找斯拉格霍恩先生購買，他肯定不會拒絕我。」烏姆里奇緊接道：
「我只是想見一見斯萊特林的院長而已，畢竟我也曾是斯萊特林的人，我懷念這裏的一切。」
呵呵，
麥格暗地笑笑，沒接她的話茬。
烏姆里奇也曾在霍格沃茨讀書，並且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包括她口中的斯拉格霍恩，此人和斯內普有相似的能力和履歷。
同樣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同樣擔任過斯萊特林的院長，同樣是魔葯大師。
甚至他們有相同的名言——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校長辦公室，
滴水嘴石獸，
不用說出密語，因為辦公室大門敞開着，麥格二人叩門而入。
「喔，鄧布利多校長，很高興見到你。」烏姆里奇當即笑着問好，「福吉部長今天有事情要忙，所以派我過來，同時帶來他的問候。」
她不愧是魔法部官員，官場文化拿捏得恰到好處。
「請坐。」
鄧布利多保持一貫的和藹面容，「福吉現在成了魔法部部長，忙一些也正常……烏姆里奇女士，你今天的來意是？」
話不多說，
直接進入正題。
烏姆里奇正色道：「聽說霍格沃茨要招聘老師，而且還是黑魔法防禦和麻瓜研究相關的，是真的嗎？」
「有這種事？」鄧布利多假裝茫然，看向麥格教授，麥格教授也故作疑惑。
「我們學校有充足的老師，暫時沒有招聘計劃。」
「是么？」烏姆里奇抿唇看着二人的雙簧戲，「福吉部長的意思是，如果霍格沃茨真的需要招聘老師，我們魔法部願意幫忙，畢竟最優秀的人才都在魔法部不是嗎。」
「具體是指什麼？」
「我們可以指派一名官員來當老師，比如我，我本人是從斯萊特林走出來的學生，我很願意回到霍格沃茨教課，這是我一直的夢想。」
「你想教什麼課呢？」
「黑魔法防禦！」烏姆里奇毫不猶豫說出課程名字。
又是黑魔法防禦課，
這個課程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先是斯內普，再是奇洛，再是這個烏姆里奇……後面還有多少？
這個問題讓鄧布利多深感疑惑。
「很抱歉，讓你白跑一趟了，霍格沃茨沒有招聘老師的打算，我們現在的師資力量很充足。」
「可惜了。」
烏姆里奇嘆息一聲，轉而說起另一件事：「鄧布利多校長，聽說拉文克勞有一個叫做威廉·賽德斯的學生，我可以見一見嗎？」
「沒問題。」鄧布利多點頭答應，麥格教授出去叫人……
下到二樓，
轉身進入一個走廊，
麥格教授知道所有年級所有學院的課表，這個時間點，一年級拉文克勞是……魔法史課。
「賓斯教授，我打斷一下，校長有事找賽德斯先生。」
「唔……沒問題。」
賓斯教授是幽靈教授，聽見麥格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點頭答應。
課堂里坐着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學生，眾人齊齊將視線落到威廉身上。
伊芙琳低聲道：「怎麼了，威廉。」
「不知道，放心吧，沒事。」拿着書跟着麥格離開。
臨近校長辦公室時，麥格教授放慢腳步。
「威廉，等下如果遇到什麼問題，不要急着應承，全部交給鄧布利多安排即可。」
「好，謝謝您，麥格教授。」
……
校長辦公室里，鄧布利多和烏姆里奇在閑聊著，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牆上的校長們也時不時插句嘴。
烏姆里奇讀書時，鄧布利多的這班人馬還不在，而是牆上的另一位校長。
不多時，麥格、威廉到了。
「校長好。這位是烏姆里奇女士吧，你好。」
「威廉？」烏姆里奇站起身看着威廉，臉上露出幼兒園老師一般的笑容，從頭到尾打量，看見他嚴峻的臉龐，沉穩的態度后，更是滿意。
「現在可以說出你的來意了吧。」麥格教授冷聲道。
烏姆里奇不以為意，笑道：「好事情，天大的好事情。」
「威廉，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發表的關於太陽手環的文章？發表在《巫師周刊》上的那一篇。」
「當然，我還有原版書刊呢。」
「經過魔法部官員的檢查，太陽手環的功能和你文章上的描述一致，福吉部長很高興能出現你這種優秀的小巫師，他讓我一定要好好誇獎你！」
「呃？誇獎？」威廉臉色微沉，自己是小巫師，但不是小學生，勉強道：「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
「很好！」
烏姆里奇突然厲聲道：「我想了解一件事，太陽手環完全是由你自己發明的嗎，還是說有人合作，還是有人發明了這個東西，交給你來發表……威廉，希望你能說實話！」
此話一出，氣氛微凝。
鄧布利多皺起眉，
麥格教授雙腮縮緊，
……威廉淡淡一笑。
他泰然道：「當然是我自己一個人發明的，這還有什麼爭議嗎？」
「還是說，你認為小巫師不配發明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