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怨靈娃娃

()跟着兩個老怪物回到弘一的房子。遠遠就看到原本黑寂的房子裏燈火通明。原來寒煙跟冥遠自他們到後山，便一直等在這裏。

看到弘一手上抱着的玄乙。冥遠立刻迎了上來，說：「怎麼樣了？你們把玄乙師弟救好了么？」

「嗯。你要好好感謝花前輩。是他把玄乙的魂魄從地府找了回來。」弘一說。

冥遠趕緊開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花瑾瑜，讓原本疲憊不堪的花瑾瑜一下子容光煥起來。只差沒原地擺各種poss讓冥遠膜拜了。

可是寒煙冷眼相對，還給他一個響亮的：「切……就憑他……」

自然寒煙是不會明白花瑾瑜有兩個魂魄共佔一體的事。慕凡忍不住笑了起來，確實，如果是平常的那個花瑾瑜，寒煙的鄙視還算是輕的。

弘一早已不理眾人，徑直走到竹屋內。

花瑾瑜看到寒煙鄙視的摸樣勃然大怒起來，他低吼道：「你個賤人，看看把我形象毀到何種地步了。如今連一個小丫頭都不把我放在眼裏。算了，我今天累死了……我要睡了。不跟你們這些小娃娃計較。」說完也徑直進了屋。

要知道，花瑾瑜可從來沒對寒煙說過一句重話，今天這一怒。到是把寒煙給搞懵了，花怪物，果真是個怪物啊。

玄乙原本就瘦弱的身軀，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昏迷，看着薄得如同一個紙娃娃。慕凡都擔心也許哪天一陣大風就能把他吹走。

回頭看看寒煙跟冥遠臉上均是擔心的神sè。慕凡覺得，或許，他們之間的情義早就乎了自己的想像。

冥遠問道：「師傅，師弟他真的好了么？怎麼還不醒？」

「或許要再等一會兒。等他醒來或者情緒會有些失控。天sè已晚，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弘一眼睛一刻也不離地看着玄乙。眼裏泛著一種柔和的光。

話雖是這麼說，該聽的人都聽進去了。可是卻沒人照着弘一的話做。所有的人都不肯離開，都守在床前期待着玄乙醒來。

安靜的房間里不一會就傳出了濃重的呼吸聲。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花瑾瑜不知何時，早已熟睡。

寒煙再次給了熟睡中的花瑾瑜大大的白眼加上鄙視的眼神。

一直等到了後半夜，蠟燭燒了一大半。睡夢中的玄乙非常不安穩，經常好似在夢魘中受到了什麼驚嚇，翻來覆去地掙扎。蒼白的小臉皺成了一團。看着的人心裏也隨着他的表情揪成了一團。

「師傅，乾脆把玄乙叫醒吧。他在夢魘里掙扎得很辛苦……」寒煙說。

可是弘一併沒回應，只是擺手，寒煙便不敢再出聲了。

慕凡心裏猜測，這應該是當初弘一封印的記憶重新記起來，只不過是以夢魘的形式表現出來而已。

可是看着玄乙如此痛苦的表情，慕凡不禁再次疑惑，到底是怎樣的一段記憶，能讓一個人痛苦成這幅模樣？

忽然隨着玄乙的一聲尖叫，他終於醒過來，他身體彈跳着坐起來。

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表情冷淡而漠然，看到弘一的時候，他小聲地說：「師傅，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師傅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那一定不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只是個夢而已，對么？」說到後面，玄乙的聲音里略帶哭腔，臉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弘一沒有說話，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

玄乙見狀終於綳不住淚如雨下，他喊道：「說啊！告訴我，那些都不是真的。師傅你說話啊！」

弘一還是低頭不語，一臉的嚴肅里有隱忍的悲傷。

玄乙摸摸自己的身體，他忽然不能接受地叫道：「我現在多大了？怎麼會這樣？我都已經長這麼大了么？我這些年到底幹了什麼？我怎麼能忘了！我怎麼能忘了！」

看着玄乙瘋狂失控的表情，所有的人均是不忍。寒煙乾脆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緊接着，玄乙開始瘋狂地拉扯弘一，他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把我救活。為什麼不讓我跟着他們一起去死！玄冰呢？你說啊，他們把玄冰怎麼了？你沒把玄冰救活，你救活我有什麼用！你快告訴我，玄冰是不是死了！」

本來就虛弱的玄乙，經過一通情緒打擊，加上嘶吼，很明顯他的體力開始不支。吼聲到最後，只剩下嘶啞乾裂的叫喊。現在的玄乙，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頻臨崩潰的癲狂狀態，大眼睛突出，全身的青筋暴起，抓着弘一的手指，深深地扣進了皮肉里，讓人看了都有些害怕。

就在他嘴裏說着：「我要去殺了那些老傢伙。幫他們報仇，我一定要去……」然後趔趄著下床，連路都走不穩，嘴裏還不停重複著報仇。還未走到門口，就跌到在地。

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悲愴而無助：「師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我的爹爹，娘親，還有玄冰。沒有他們，叫我一個人怎麼獨活？你告訴我呀。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去救玄冰！」

而弘一則再也忍受不住，飛身上去。果斷地朝着玄乙的後腦就是一劈。抱着暈過去的玄乙小心地放回竹床之上。

他看着昏睡過去的玄乙，伸出手胡亂地擦擦玄乙臉上斑駁的淚痕。嘆了口氣，說：「你們都回去吧，如果你們等一會見到恢復正常的玄乙。記住，誰也不許提起……」

「可是……」冥遠還想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回去！別留着妨礙我！」卻被弘一嚴肅的聲音打斷了。

走回去的路上，慕凡總覺得。冥遠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的，至少在他們這些人里，應該冥遠知道的最多。可慕凡卻不知道如何問起。

他仔細想着玄乙的話，裏面有兩個最重要的信息「玄冰」，「報仇」。玄冰，玄乙，這名字如此相像，如果猜得不錯，那麼玄冰應該是玄乙的親人，兄弟或者姐妹之類的。

忽然，慕凡想到一個細節，就是，在他們出去後山的時候，弘一特地把小多封回了他的法相里。並且命令小多在玄乙剛剛蘇醒的時候不能出來。

當時身為小鬼的小多臉上出現的神情，與剛才的玄乙居然有七八分的相似。都是一副怨毒的眼神，小多當時的身上還出現了濃濃的黑氣，那分明是怨氣所結。如果這怨氣不是對弘一，那麼肯定就是仇人。

會不會……其實，小多就是玄乙口口聲聲說的玄冰呢？慕凡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如果這樣的假設成立，那麼，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弘一禁止小多在玄乙蘇醒時出現。如果看到自己的親兄弟被人做成了小鬼，或許心情更崩潰。可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已經回天乏術，那麼做成小鬼可以陪伴在身邊，總好過天人相隔。

「慕凡，你在想什麼？」原來冥遠一直跟在他身邊，可是他想得太過深入，居然沒有現。

「我……」慕凡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該不該把剛才自己所猜測的跟冥遠說呢？

「你知道我知道些什麼，你為什麼不問？」冥遠看着慕凡的眼睛裏充滿了信任。

「我……如果我問了，你會告訴我？」慕凡疑惑。

冥遠看着他臉上糾結而矛盾的表情，笑了，說：「我會。我沒把你當外人。可是你臉上猶豫的神sè卻說明，你始終對我有顧慮。」

「……」慕凡無話。只剩羞愧。他大概是習慣了猶豫，習慣了懷疑別人。

「好吧。跟我來吧，給你看樣東西。」

跟着冥遠到了冥遠的院子裏。來到冥遠睡覺的主屋。這裏的結構極其簡單。連傢具都沒多幾件，很符合冥遠的個xìng。

冥遠說：「床底下有個木箱子，你把它搬出來吧。」

慕凡低頭一看，床底下是有個木箱子，把它搬出來時現，其實不大的箱子卻沉得要死。裏面像是裝了滿滿的鐵塊。搬出來后現，箱子上早已佈滿了灰塵，看來是很久沒人動過了。

慕凡疑惑，可是這箱子跟自己想問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呢？

「打開吧。」冥遠輕聲說道，語氣里還帶着一種打開你就知道所有秘密的沉重語氣。

慕凡打開木箱子之後，被入眼的東西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他朝着冥遠問：「這是什麼？」

只見箱子裏躺着一個小孩。具體地說，應該是一個小孩的屍體。可是保存得栩栩如生，臉sè皮肉都還鮮活，而且還穿着漂亮的衣裳。額頭跟心口處都被用硃砂畫上了某種符籙。

最讓慕凡覺得恐懼的是。這個小孩的相貌，跟玄乙長得極像，可以說，就是縮小版的玄乙。而且，跟玄乙養的小鬼小多也有七八分相像，只不過小多的身上多了些yīn氣。沒有木箱子裏躺的小孩這般祥和。

「這個……難道就是……」慕凡問道。

冥遠看着他早有猜想，只說：「沒錯，這個就是剛才玄乙口口聲聲說的玄冰。」

「那……他也就是小多是么？」慕凡試探xìng地問，他當然希望不是。如果是的話，不知道在看過小多真正的屍體之後，他還能不能正常跟他打鬧。

冥遠說：「嗯。沒錯！這個就是小多原本的屍體。當年師傅把玄乙救上山的時候，就連帶着這個木箱子。而小多，是後來師傅才把他從這個屍體里分離出來的。」

這……弘一這老頭子也太殘忍了吧。怎麼能把人家的小孩弄成這個模樣。慕凡一下子覺得弘一的行為有些卑鄙。或許是他臉上的表情，讓冥遠看透了他想些什麼。

冥遠說：「這不是師傅做的。師傅趕到的時候，玄乙早已昏迷。而他的弟弟玄冰，則已經被人取血完畢，往他的身體里灌進了丹砂，也就是花前輩口中說的水銀。是為了保持屍體不腐爛。師傅趕到時，玄冰已經是這個模樣了，而下一個就是玄乙。幸虧師傅去得及時……」

慕凡想不通，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人，用這樣殘忍的手法對待這些小孩，他說：「為什麼要把小孩做成這個樣子？」

冥遠嘆氣說：「為了做怨靈娃娃。殺傷力極大的一種鬼娃娃。只有用最殘忍的手法，使得這些小孩死之前凝聚極大的怨氣，才能變成怨靈娃娃。也就是一種殺人工具。而這些娃娃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除了生辰要對，還要有通靈的天賦，這樣的小孩子才能煉成怨靈娃娃。也就是說，玄乙跟玄冰，是因為他們生來就具備的天賦，把他們害了。之所以先對玄冰下手，是為了讓玄乙眼睜睜看着整個過程，這樣玄乙的怨氣就會更重，用他的魂魄練出來的怨靈也就更狠毒厲害。」

「竟有如此殘忍的人。那麼究竟是什麼人要對他們下這樣的毒手？」慕凡問道。

冥遠低頭嘆息道：「你絕對不會想到，其實，對他們下此毒手的。是他們自己族內的族長們。每年從自己族內選出具有通靈天賦的小孩，煉成怨靈娃娃，為了保護自己的家族。而當初，玄乙他爹爹並不是嫡系，只能算是一條遠脈。因為他爹爹死活不同意族內長老的要求，把自己的兩個兒子交出去，就全家都被殺害了。」

慕凡聽了驚訝不已，在辰荒大6上居然有這樣的家族，他問道：「到底是什麼家族如此殘忍？」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師傅把玄冰的屍體放在我這裏的時候，也只是跟我大概說了，我再細問，師傅也就三緘其口沒有再告訴我。因此到現在，除了師傅，沒人知道玄乙到底姓什麼。大概是個很神秘強大的家族。」冥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