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討論
()一個不情願的、只是被強行放到那個位置上的指揮官，一個狂妄自大的、但實際控制着士兵的將軍，還有一個危險又狡詐的、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的法師……
雷格諾斯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不管從哪一個方面看，這支偉大的黑暗主宰親自命令組建的特遣隊都是一副要把事情搞砸的模樣。不幸的是，因為藍雲的推薦，他正好也是它的成員，因此他的命運也就與它緊密的聯繫在一起了。
如果它真的失敗……
認真的檢查著未來的每一種可能xìng，雷格諾斯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他等了一會兒尋找合適的時機，然後加入三位大人物的交談中——他們正好談到特遣隊的目標，提到他到現在仍然沒有回到他的國家。「既然如此，他沒有返回約恩公國，那麼我們應該到哪裏尋找艾爾達倫.博爾奈斯？」
扎坦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藍雲。「這個牧師是誰？」
他毫無疑問是故意的，誰都知道，因為就算在更早的時候他沒有見過雷格諾斯，幾分鐘之前他們也見過了，也聽到藍雲與他的一部分談話。
藍雲猜測扎坦故意這麼做是因為他覺得雷格諾斯沒有言的權力。考慮了幾秒，他回答到：「既然雷格諾斯牧師是特遣隊唯一的牧師，也是一位受到納德大君信任的高級牧師，我建議，應該給他參與制定行動計劃的資格。」
「這個理由不算充分，指揮官。」扎坦面無表情的說，「如果只是因為他是這裏唯一的牧師，就允許他參與制定計劃，我們為什麼不授予那個小惡魔同樣的資格？據說他是先遣軍最好的炮術專家。」
他指的是伯雷勒.芬。小東西正忙着指揮其他小惡魔在這個隱秘的山谷中修建一個臨時營地，不過他顯然不夠專心，不時會向他們這邊投來好奇的一瞥。
「如果他是特遣隊的成員，我一定會批准你的建議，扎坦將軍。」藍雲收回視線，聳了聳肩，「但他不是。」
「我們可以讓他加入。你有這個權力，指揮官。」
「真是不幸，扎坦。」在藍雲來得及說出一個詞以前，布雷西亞開口了，「他必須領導小惡魔再次修復要塞，而且埃莉斯琳娜給了他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不是扎坦，提問的是藍雲，他不知道伯雷勒.芬什麼時候得到了黑武士領主賦予的新任務。
「我們被我們的偉大主人帶到他的私人領域的時候，埃莉斯琳娜重新建立了通訊，命令伯雷勒.芬儘快將安娜斯塔西婭挖出來。然後黑武士會將她送到死亡要塞。」布雷西亞解釋到，「埃莉斯琳娜要她活着。」
「這算什麼？」扎坦故意沖着她眨了一下眼睛，「難道先遣軍團的尊貴統帥對這隻雌xìng爬蟲的舊情復了？」
「該死！」這個詞同時在藍雲和雷格諾斯的腦子裏顯現出來：混沌戰士將軍看上去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收斂」。
他們的想法沒有逃過布雷西亞的監視。
「別在意，」她說，語氣平靜，但是雙眼直視扎坦，像兩把銳利的匕，「那隻不過是一個很久以前被暗戀的女人一腳踢開的失敗男人的yīn暗心理的公開展示。先生們，你們最好儘快習慣它。」
藍雲和雷格諾斯驚訝得一個字母都說不出來。扎坦竟然喜歡布雷西亞？至少從她的話里可以推出這個意思——它太淺顯了，基本上沒有人猜測不到。然而誰都知道布雷西亞是一個同xìng戀，在她還只是一個年幼的法師學徒、沒有正式加入先遣軍的時候就是，而那是三百年二十年以前，仔細想想她的實際年齡，似乎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她已經是同xìng戀了——扎坦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女人？
如果他的眼光真有這麼糟糕，那麼他會被布雷西亞一腳踢開也就不值得奇怪了，而且他不可能採取強硬手段，因為她的導師，一位力量堪輿納德大君匹敵的法師，也像她一樣維護自己的學生，不惜採取任何手段；還有黑武士領主，據說那個時候她就與布雷西亞存在說不清楚的曖mei關係，如果扎坦打算那麼做，他一定活不到今天。
藍雲突然產生了大聲笑出來的衝動，雷格諾斯也是如此。不過他們必須控制情緒，扎坦就在旁邊，用兇狠的眼光盯着他們，如果他們真的笑出聲，就算偉大的黑暗主宰也不能阻止他們的腦袋被戰斧劈開。
歡快加上恐懼，藍雲的表情開始扭曲了。
「你們兩個，聽着，我一直認為，清醒的認識自己的位置是每個人必須做到的事，否則就會生悲劇。」扎坦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讓藍雲和雷格諾斯能夠全部領會他的威脅。然後他用充滿jǐng告的眼神瞪了一眼布雷西亞，把話題轉開了。「不管艾爾達倫.博爾奈斯在哪兒，最終，他都會返回約恩公國，因此我建議前往那裏等候他的大駕光臨。」
他已經氣昏頭了，以至於根本沒有仔細考慮就提出一個顯然會導致失敗的建議。「根據情報，那個國家現在有一個修女團和兩個修士團，還有三百個檢察官和無數密探。扎坦，你打算讓我們被教廷的軍隊圍攻嗎？」
「也許那就是我的想法，布雷西亞。」扎坦咧開嘴笑了。她的順勢一擊反而告訴他那個主意有多麼美妙。與教廷的軍隊大戰一場，對於混沌戰士來說還有什麼是比激烈的戰鬥更讓他們心曠神怡的呢？阿多利亞的僕人就在約恩等著，到那裏去，然後戳穿他們的肚子，掏出他們的腸子，只是想想那種情形，他的血液就開始沸騰了。
感謝你，布雷西亞女士。
她的眉毛皺起來，儘管只是一會兒。「也許我忘了提醒你，我們的偉大主人的禁令仍然有效，這裏沒有一個人能夠承擔挑起先遣軍和教廷的全面戰爭的責任。」停了一下，她接着說：「而且負責指揮的是塞麗絲汀。」
「塞麗絲汀！」扎坦感到他的血液在快冷卻，「怎麼會是她？」
她是一個嚴重的威脅，一個危險的對手。塞麗絲汀不是人類，儘管她曾經是人類，但是現在，她是天使，而且是等級最高的天使，力量和地位僅僅低於很久以前的埃莉斯琳娜——問題在於，當她成為黑騎士領主之前，埃莉斯琳娜擁有僅次於阿多利亞的力量和權力，一人之下，眾人之上，至今沒有哪個天使過。
一個力量和地位排在第二等級的天使……
即使扎坦是一個狂妄自大的混沌戰士將軍，認為自己可以取代埃莉斯琳娜，他仍然覺得難以戰勝塞麗絲汀這樣的對手。這與挑戰埃莉斯琳娜不同，黑暗力量與黑暗力量的碰撞沒有技巧和變化，強大的一方必然可以擊敗弱小的一方；但是黑暗力量對抗光明力量，只要稍不注意，局勢就會生根本xìng的變化。
在那樣的戰鬥裏面，經驗、技巧和運氣都比力量本身重要，而塞麗絲汀絕不缺乏經驗和技巧：埃莉斯琳娜還是正義之神的聖武士的時候，她就是她的副手；後來，埃莉斯琳娜拋棄正義成為阿多利亞的僕人，並且受命組建戰鬥修女會，她仍然是她的副手；她參加了阿多利亞與舊時代諸神的幾乎所有戰鬥，包括那場徹底改變了世界的決戰，接着又在後來的時代以不同身份領導人類與其他種族的血腥戰爭，直到現在。
她的戰鬥經驗和技巧絕不會比一個混沌戰士將軍更少。
只有運氣，這是唯一無法進行比較的，但是扎坦不想把擊敗塞麗絲汀的希望寄託到最難確定的因素上面——在那次不成功的挑戰以後，他的運氣一直不怎麼好。扎坦從不否認這個事實。
當然，所有這些因素加起來，仍然不至於迫使他立即放棄那個美妙的設想，還有偉大的黑暗主宰的禁令，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根壓垮他的稻草：按照過去的記錄，塞麗絲汀從不會一個人戰鬥。
這是比力量、經驗、技巧和運氣更嚴重的問題。
不情願的嘆了一口氣，扎坦陷入沉默。
而在這個時候，藍雲也將那個名字與它的主人聯繫起來。「『凈化者』塞麗絲汀，那個逮捕並且處決了一萬名異端的降臨天使，她在約恩公國？」
「當然，就是她，指揮官。」扎坦苦笑了一下，「如果她在約恩，那裏起碼會有兩百個偽裝成戰鬥修女的降臨天使。」
兩百個降臨天使，再加上塞麗絲汀，「叛逆連隊」不可能是她們的對手，而這也是他的激情消失的原因——他渴望的是讓敵人流血，而不是自己人。
「所以，我們不能去約恩……」藍雲思考着，「……但我們也不能盲目的投入行動。」
「的確如此，指揮官。」布雷西亞點了點頭。
「我們必須先獲得可靠的情報。」藍雲習慣xìng的咬住嘴唇。一支執行特殊任務的特遣單位想要順利完成任務必須同時具備幾個條件：龐大有效的情報監視網絡，暢通的指揮通訊系統，能夠迅將部隊送到目標地點並且撤離的突擊裝備，以及強大的支援力量——特遣隊需要所有這些條件，然後祈禱它們全都不會出錯，因為只要有一項出錯，任務就會失敗。
然而……
藍雲有點灰心喪氣。顯而易見的，到現在為止，沒有一項條件是得到滿足了的。
「我們需要獲得一些特別授權，包括在第一時間獲得間諜的最新情報，不受限制的使用通訊裝置，傳送法陣和軍艦的優先使用權，最好可以得到更快的運輸裝備，最後還有隨時抽調我們認為需要的軍隊……」他小聲說到，更像自言自語。
扎坦笑了，不是因為開心而是覺得他的要求很荒謬，尤其是最後一個：哪個領主願意把軍隊拱手交給別人呢？「我可以和你打賭，要麼是埃莉斯琳娜，要麼是別的領主，總會有人把你塞進一條巨型章魚的嘴巴，指揮官。」
「那是唯一可以避免失敗的方法。」藍雲轉向席法師，「布雷西亞女士，你可以說服埃莉斯琳娜大人嗎？」
「我可以試一試。」她有些躊躇，不敢確定，而且感到沒有什麼用處，「必須說，即使能夠獲得她的許可，那也需要很多時間，而我們必須立即行動。」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他愁眉苦臉的想着，接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看上去只剩下一個辦法。」
「是什麼？」
「附近的那個叫做梅拉諾的小鎮有一家叫做『甜泥巴』的酒館。就是前幾天，格倫德爾告訴我，它的老闆是一個叫做唐德.羅山維奇的情報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