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料之內的出現
??漆黑的小道上，除去鳥雀飛過，蟬蟲鳴叫的聲音以外，還有少許細碎的腳步聲，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較為明顯。
??鶴連商的府宅內燈火通明，內里的氣氛除去一開始的強做笑顏后，之後實在是說不上和煦，因為來人除了年祁一方外，還有昨天才和年祁見過一面的豐戚。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鶴校長，是你拜託顧景舟告訴我，今天來你家商議事情的吧？」
??年祁本來做好了被鶴連商依靠的準備，甚至已經在心中默默模擬了很多遍寬慰人的話了，卻沒想到鶴連商給了他一個驚喜：
??不是走投無路，而是待價而沽。
??真有意思，雖然早就想過那個老狐狸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手，也知道今天的客人不會少，但像這樣把事情放在明面上來談，該說是聰明，還是魯莽？
??年祁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手上的硬幣飛舞著，臉上掛着親切的笑，嘴角微勾，看向豐戚的眼神帶着虛偽的笑意。
??雖然是昨天才確認了合作關係的夥伴，但利益眼前，親兄弟都會幹仗，又何況是口頭協議。
??顧景舟的身份並沒有高到可以和這兩位大佬，坐在一起商議事情的地步，所以他理所當然的站在年祁的沙發背後，像是背後靈一樣的杵著。
??至於柳渝，高明的獵人不會把雞蛋和籃子放在同一個地方，既然事先知道會有客人來訪，不留下一些小東西開心開心，不就有些虧本了嗎？
??「誒呀呀，年隊長不要生氣，都是自己人，再說了，鶴校長也是有難言之隱，才會把我們兩個人都叫過來的嘛～」
??豐戚或許對當和事佬有一種別樣的感情，上次年祁險些要和傑羅芬打起來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年祁想要藉著這個跳板，讓鶴連商不知不覺地帶有愧疚之心的時候也是這樣。
??說好聽點是和事佬，說難聽點就是多管閑事，外加別有用心。
??「是嗎？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年祁一挑眉，神色驚訝，做模做樣的自省一句后，話鋒一轉。
??「說起來，我記得豐系是很忙的吧，平時主事的不是那個叫孫安的傢伙嗎？怎麼今天你這個領隊，忽然顯出了真面目了？」
??暗諷，絕對的暗諷。
??顧景舟心中詫異，年祁不像是會在微小事情上斤斤計較的性格，而領隊……
??顧景舟悄然抬起頭，眼神餘光瞟向豐戚，悄然打量著豐戚的廬山真面目。
??很可惜的，或許是因為豐戚的防備心不是一般的強的原因吧，顧景舟看見的豐戚的臉，被一塊半面面具遮擋着，只留出了紅潤的嘴唇，之後就看不見了。
??「這不是為了表示誠意嘛——」
??豐戚像是沒有聽見年祁的冷嘲熱諷般的，將視線停留在探出身來，手中捧著一個盒子的的鶴連商的身上。
??「鶴校長，好久不見。」
??豐戚站起身來，禮貌地向著鶴連商脫帽致禮，同時眼中帶上關切，大步向著鶴連商所在的位置走去。
??顧景舟看着豐戚伸出手，三兩步來到鶴連商的面前，想要順勢將盒子帶到自己手上時，連忙輕咳一聲，使因為豐戚的舉動過於親密的鶴連商中醒過神來。
??「多謝好意了豐隊長，但是這東西關係着很多事情，
還是暫時先放在我的手裏，比較讓人安心一些，且就當是體諒老頭子的心情吧，多謝了，請入座。」
??鶴連商捧著盒子的手條件反射性的一縮，使得豐戚撲個空，他之後的話說得禮貌客氣，卻是勉強粉飾太平。
??「哪裏，是我心急。」
??豐戚眯着眼睛，抬眼瞟了一眼顧景舟，隨後懸在半空中的手緩慢地蜷縮成拳，而後再欲蓋彌彰的收回來，虛靠着嘴部，輕咳一聲。
??「哈哈，言歸正傳吧各位，鶴校長，東西不介意先拿出來給我們觀賞一下吧？」
??此時的氛圍，或者說節奏並不是年祁期待中的情況，他來這裏不是為了看豐戚怎麼小丑，而是為了藏寶圖的真偽，寶藏在前，哪怕是豐戚的笑話，也要往後靠。
??「正有此意。」
??鶴連商點點頭，在豐戚落座后，走至兩人的正前方，將手中的盒子放在眼前的桌子上，掏出鑰匙，解開上面的鎖，露出裏面一張薄薄的紙張。
??鶴連商拿起藏寶圖，小心地張開圖紙，輕捻著兩角，讓整幅圖在他的手上顯現。
??單調的線條加上一大片的暈染，墨色的水霧在圖紙上大片大片的存在着，連帶着覆蓋浸染線條，浮現一片潦草。
??年祁瞪大了眼睛，想要從這些線條和水墨中看出玄機，但無論怎麼看，都只能瞧見一片撇腳的塗鴉畫。
??「鶴校長，恕我孤陋寡聞，我怎麼覺著這藏寶圖上，都只是些歪歪扭扭的，毫無意義的線條呢？」
??豐戚亦然，但他先年祁一步開口，年祁也樂得清閑。
??「呵呵，這就不懂了吧。」
??鶴連商輕笑着搖搖頭，隨後將圖紙擺放在盒上，線條重合著盒子上的花紋，變成一副簡單的山水圖。
??「瞧，這就是眾人爭來搶去藏寶圖的真面目。」
??「確實隱蔽，誰也不會料到，藏寶圖的另一半，就是盒子上的花紋。」
??年祁點點頭，看着桌上的圖紙，沒有伸出手將它拿在手中，而是抬頭看向鶴連商，話鋒一轉。
??「鶴校長得到圖紙的時間比我們長，可曾從這地圖上看出什麼端倪，或者說，線索？」
??確實。
??顧景舟目光暗沉，站着他看到的畫面比坐在的年祁和豐戚看得更加清楚些，所以對於年祁的提問，也更加明白。
??這是世界太大了，隨便的哪個地方都有可能是藏寶圖所映視的位置，而藏寶圖的價值，卻是能夠直接的帶人找到寶藏，所以才會遭到眾人哄搶。
??單憑一張墨色簡陋的山水圖畫，想要將自己摘出來，份量不夠。
??顧景舟在心底暗自搖頭，心中卻再次確認了孟睢的情報確實屬實。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依照這句話看來，倒是可以和圖紙上刻畫的東西連接起來。
??「當然有了。」
??鶴連商訕笑一聲，面上有些尷尬和為難。
??「盒子內壁上原本是寫了一段話的，但是現在，那段文字被人為的毀去了。」
??鶴連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臉上的細汗，隨後將圖紙放下來，打開盒子的內部，將被損壞的那面展示在年祁和豐戚的眼前。
??入目一片潦草，猙獰刺目的划痕就這樣出現在年祁的眼中，上好的紅木雕刻，繁華，美麗的花紋，原本是相得益彰的美感，卻被中間一段突兀的長條狀空心給破壞。
??「……就是說，鶴校長只有藏寶圖，沒有具體的信息了嗎？」
??年祁沉默半晌，像是在那強忍着內心的荒誕和怒火，他勾起嘴角，摩挲著不知從何時拿出來的硬幣表面，笑了出來。
??「那這藏寶圖還有什麼用，廢紙一張，不過照樣是大海撈針罷了。」
??本就有些凝重的氣氛因為年祁的話陷入了冰點，顧景舟緊張地收縮了一下手指，年祁的氣場倒是比他平常展現出來的還要霸道，像是慵懶獅王的暴怒，又或者是被愚弄了的上位者，總歸不是些好詞。
??「確實呢。」
??豐戚嗤笑一聲，應和聲打破了氣氛，顧景舟餘光打量著豐戚的臉色，半面面具遮擋住了豐戚情緒的表露，但是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卻無時不刻的都在訴說着無趣和冰冷。
??能夠直接代表豐系的人，有哪裏是這樣好相與的和事佬？
??不過是披着一層羊皮，用以模糊人們的心靈，從而在背後給予致命一擊的狐狸罷了。
??「稍安勿躁各位，雖然失去了盒子上的重要消息，但是這並不代表着我不知道它去哪裏了，不是嗎？」
??鶴連商呵呵一笑，將桌上的圖紙收好，放進盒子裏，上好鎖，而後任由它擺放在桌上。
??「願聞其詳。」
??豐戚一挑眉，終於提起了興趣，他還是挺願意相信一下這位和他們對峙了半個月有餘的老人的，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冒着家破人亡的威脅，就為了護住一張他用不上的破圖紙。。
??雖然不清楚在想些什麼，但勇氣可嘉。
??「還記得圖紙最開始是怎麼流出來的嗎？」
??鶴連商反問著豐戚。
??「很莫名其妙就傳出來的謠言，而後被你們查出來所言非虛，所以豐系和年隊長，才會出現在申城，不是嗎？」
??鶴連商樂呵呵的笑了笑，又道。
??「藏寶圖第一次被人擺在明面上是因為它的擁有者一夜之間被滅門，但實際上，藏寶圖早在被滅門的前幾個月就被人帶走了。」
??「帶走了……」
??年祁細細咀嚼著鶴連商話語中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的抬起頭，看向鶴連商的眼神裏帶着戲謔。
??「這麼說來，那位幸運兒現在在你手裏，所以你會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消息——」
??「很好，很有意思，我開始對你刮目相看了，鶴校長。」
??年祁忽然大笑起來，他直起身子，不再懶洋洋地癱倒在沙發上，眼神銳利，猶如矯健的鷹隼。
??「多謝誇獎，雖然中途有過一段時間的失竊，但終歸是找了回來，所以諸位稍安勿躁，藏寶圖就在桌上，能者自取。」
??「我知道了，所以條件是什麼？」
??豐戚點點頭，言歸正傳。
??「很簡單，我不管各位身後的人究竟是什麼打法，但終歸是自己人，所以，傑羅芬不可以作為參與者，加入這一次的爭奪里。」
??「具體的要求呢，'棄權'，還是'離開'？」
??這一次是年祁開腔提問，關乎上面交代的任務，還是具體一些比較安心。
??「無所謂」，鶴連商搖搖頭，「只要他不能參與進藏寶圖裏，無所謂什麼方式。」
??「這樣啊……」
??年祁沉默一瞬，隨後抬起頭看向一旁的豐戚，也正好豐戚也在同一刻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上次說的合作，現在應該還是作數的吧？」
??「當然了。」
??豐戚洒然一笑，點頭應是，又道。
??「那就依照鶴校長的要求，能者先得嘍！」
??「求之不得！」
??大概算的上是默契吧，兩人在一言一語中，自顧自的定下了還在外面的傑羅芬今後的命運，說不上是自信還是猖狂，又或者是實力的輔助，但於顧景舟而言，倒是一次不錯的機會。
??想要被人快速地注意到，除了腦子有病的特立獨行，就只有干實事到讓人印象深刻。
??相比起前者，還是後者更容易奠定信任的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