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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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背後，晨光初露，晨風滾落草葉上晶瑩的露水，摔碎在泥土裏。

河面上吹來冰涼的風，呼吸著早晨清冷的空氣，少年漸漸醒轉過來。睜開眼，就看到漸朗的天穹上寥落的幾顆星辰。

在河邊洗了把臉，小白吃了些乾糧，簡單地收拾一下后，便又開始上路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晌午時候，小白終於來到一個叫做青陽鎮的小鎮上。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身旁人來人往，道旁攤頭叫賣，酒樓店鋪林立，好不熱鬧。小白正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吃頓飽飯，忽然前面一道身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小白一時沒注意，差點被他撞倒，待站定身形，那人已經鑽進前面人流之中，回頭看了小白一眼，卻是個十四五歲、清秀而清瘦的少年。看了小白一眼，那少年很快鑽進人群中不見。

「什麼回事？」對於這個小插曲，小白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拉了一下身後剛剛被撞得有些鬆開的包袱，便朝一家門面看起來不錯客棧走去。

夥計見小白雖然滿面風塵，卻面目清秀，皮膚白皙，手上也沒有半點繭子，便以為是哪家跑出來的公子，極為熱情的將他迎了進去。要了間房間，小白吩咐店小二待會兒將午餐和洗浴的木桶搬到房間里去，待洗去滿身的風塵，再好好大吃一頓。

一屁股坐在床上，小白將自己的包袱拿過來，剛一打開，忽然從裏面掉出一樣東西。撿起來一看，是塊通體如血的玉佩，狀如蓮花，入手冰涼，散出一種淡淡芬芳的氣息。

「什麼東西？」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他可不記得自己的包袱里原來有這個東西，「挺香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小白也不去多想，隨手將它收到會懷裏，他感覺這也許會是個好東西，按照李清璇的說法，好東西就應該貼身收好，這樣才夠保險。

不一會兒，小二將午餐和洗浴的木桶都送到了房中，等到客棧里的火頭往桶里倒滿熱水，出去之後，小白便一下脫光了衣服，跳了進去。

泡在熱水裏，洗去一身的風塵和疲累，少年靠在桶沿上，舒服的直哼哼，忽然玩心漸起，深吸一口氣，咕咚咕咚的慢慢沉到了水裏，很快沒了動靜。

不一會兒，忽然房間的窗口輕輕動了一下，開出一條小縫，一隻清潤的眸在窗外看了一陣，看到沒人，咿呀一聲推開了窗戶，一條俏麗的身影從外面閃了進來，卻是個清麗秀美，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水綠衣衫，細眉雪膚，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極是靈動。她一進來就直奔小白放在床上的包袱，打開來一陣翻找。如此一個俏麗動人的少女，此時行的卻是那梁上君子，妙手空空的行徑，着實令人訝異。

翻找了一陣，似乎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少女秀眉蹙起，目光掃視一圈，對桌上的飯菜視若無睹，落到了掛在屏風上的衣服。少女以為屋裏沒人，大大方方的走到屏風前，卻在這時，嘩啦一聲，一個光溜溜的身影從木桶里忽的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兩人頓時都愣住了，大眼瞪着小眼，屋子裏安靜的詭異。

少女兩眼睜得溜圓，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怎麼突然就從浴桶里冒出一個人來，難道他剛才躲到水裏？

小白奇怪的看着出現在自己房間里的少女，問：「你是誰？」

小白的聲音終於讓少女回過神，緊接着尖叫剛剛起頭又止住了，少女緊捂著自己的嘴，生生止住已經叫到喉嚨口的那一聲尖叫，面紅耳赤的轉過身，不敢再看，羞惱道：「小色鬼，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我不是小色鬼，我是小白。」

「我管你是誰，穿好衣服再說！」少女羞惱已極，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何曾經歷過這等場面，心兒如小鹿撲通撲通亂跳，俏生生的背對着赤身**的少年，小臉兒燒着了般，火辣辣的燙。聽着身後傳來一陣簌簌的聲響，好一會兒，小心的問道：「喂，你穿好了沒有？」

「好了。」少年平靜的聲音。

轉過身來，看到穿戴完畢的小白，少女鬆了口氣，頓時又氣鼓鼓的瞪他一眼，伸過來一直蔥白細嫩的小手：「拿來！」

「什麼？」小白被問得一頭霧水，他心裏還正奇怪眼前這少女怎麼就出現在自己房間里呢。

「我的東西。」少女沒好氣道，想到剛才的事情，頓時臉上又是一陣燒，再次瞪小白一眼，氣鼓鼓的樣子頗是可愛。

這時忽然門外傳來幾下敲門聲，兩人一時沒注意，都被嚇一跳，只聽門外客棧小二的聲音詢問道：「客官，還在嗎？」

小白問道：「什麼事啊？」

「客官，可還要加些熱水？」

小白正想說什麼，立刻看到那少女朝自己瞪來「兇狠」的目光，好像在說「要是你敢亂說絕不放過你」，愣了一下，便應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等下再叫你。」

等到小二走開，少女再次將手伸到小白面前，冷著一張臉：「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我什麼時候拿你東西了？」小白還是滿頭霧水的樣子。

「少給我裝糊塗，你懷裏的東西難道是你的？」

小白將懷裏的那塊血玉拿出來，問：「你說的是這個東西嗎？」

「就是它，拿給我。」少女伸手就要搶過來，哪知小白手一縮，避了過去：「你憑什麼說它是您的！」出來這麼久，這個平日木訥老實的孩子也多長了幾個心眼，可不會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了。

「它就是我的！是我把它放你包袱里的，就在剛才街上我撞到你的時候放你包袱里的。」少女說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給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不對，今天撞到我的是個男的，可你是女的。」小白想了一下，現不對，立刻謹慎起來。

「可惡！」少女以為小白在故意消遣自己，懶得再跟小白羅嗦，霍然出手搶奪，纖白素手化出數道幻影，抓向小白手中的玉佩。小白想不到這少女如此刁蠻，竟然出手搶奪，一變退後幾步，一邊抬手與那少女在半空閃電拆了數招。小白很快退到了牆邊，少女沒搶著玉佩，頓時氣極：「最後問你一次，把它給我！」

「就不給你！」小白忽然想逗逗這個少女，渾然不覺少女漸冷的語氣。

「這可是你逼我的！」少女惱極怒極，屈指一彈，驟見白光一閃，一道迷濛白芒如電，射向小白拿着玉佩的左手。

「什麼東西？」白芒來勢極快，避之不及，舉手抓去，頓時一股大力湧來，手中一痛，驚叫一聲：「啊！」手上一松，白芒從掌中飛了出去，停在少女指尖上，竟是一片小巧輕盈，晶瑩雪白的花瓣！

小白濃眉緊蹙，只見自己的手掌竟被割開一道深痕，鮮血淋漓，灑落地面，濺開點點猩紅。

「你……」看到小白手上淌滿鮮血，少女心裏也是有些後悔了，不過仍是裝出一副氣憤不過的模樣，倔強的撅著小嘴，輕輕的哼了一聲：「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早叫你把東西給我不聽，自討苦吃！」

小白運轉真元，很快止住流血。抹掉手上的血跡，抬頭一看，愣住了。只見那少女將頭放下，換了個式重新束起來，小白在一看，現在細一看，正是今天在街上撞到自己的那個少年！

「現在你相信那東西是我的了吧？」少女語氣柔和不少。

「你，你…」小白正大眼睛，支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讓少女氣得差點欲一頭撞死的話，「你怎麼變成男的了？」忽然恍然大悟，看着那少女，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女扮男裝！」

小白孩記得李清璇和楚卓仁都曾經跟自己說過，女孩子為了在江湖上行走方便，常常需要女扮男裝，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以後如果碰到長得特別秀氣和嬌氣的少年或者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女的，那時需要特別小心，千萬不要惹惱他們，因為女人通常都是很記仇的……

見小白一副獃獃的模樣，少女心頭氣消不少，白了他一眼，仍裝作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瞪着他：「現在可以把它給我了么？」

「哦。」少年信了少女的話，將血玉遞過去：「既然是你的咚，還給你好了。」

「這還差不多。」少女接過玉佩，沒好氣瞪了小白一眼。兩人都沒現，在小白擦掉手上的血的時候，玉佩沾上了一些血跡，兩者顏色相近，極難覺，此刻那些血跡慢慢滲了進玉佩，消失不見。

「那個，你手上的傷不要緊吧？」收好玉佩，少女似乎漫不經心的問上一句。

「還好。」少年看看手上的傷口，歲仍有些疼，倒不在流血了。

「那就好。既然拿回了我的東西，那就再見吧。」少女剛走到窗口，忽然一陣咕咕的聲響，少女尷尬的止住腳步，臉上直燒，剛想立馬溜走，就聽到身後的少年說道：「那個，你要一起吃嗎？」

「你要請我？」少女睜大眼睛，回過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一雙大眼顯得更為明亮，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問題么？」小白奇怪的問。

「那我就不客氣了！」少女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在桌前坐下，當先拿起小白那碗米飯，先吃起來。

小白愣了一下，想了想，轉身出去，一會便拿着一副碗筷上來，卻現少女只是剛才吃了幾口就停下來，似乎是在等他回來一起吃。

小白在一旁坐下，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飯。兩人相視一眼，彼此盯着對方好一會兒。

「吃吧。」少女說。

「吃吧。」少年點點頭。

幾乎同時，兩雙筷子就沖着桌上的菜肴起猛攻，一陣風捲殘雲，狼吞虎咽，一整桌豐盛的飯菜很快在二人的攻勢下一掃而光。

「謝謝你的飯菜。」

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少女輕輕一笑，好像是背着父母做了什麼壞事的小孩，吐了吐小舌，然後看着小白說，「我叫無雙，下次見面我請你。」

「好啊。」少年抹了抹肚皮，隨意應道。

「那麼，」少女起身，「再見了，道門的小白！」身形一閃，已從窗口跳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怎麼就走了？咦，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小白望着窗口嘀咕著，他已經忘了剛才自己說過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