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些變化
我握住少掌門伸出的手，他一把將我從座位上拉起：「修行了一天，餓了吧？畢竟你才剛剛開始修行還做不到辟穀。」我窘迫地點點頭，實在是太餓了。由於沉迷修鍊，沉浸在吸收天地靈氣中，我根本感覺不到外界時間的流逝。少掌門哈哈大笑，他摸了摸我的頭：「正常。我剛開始修行也是這樣充滿了熱情，不過時間一久難免會有些厭煩。怎麼說呢？修鍊對我而言有點像……在做學塾夫子佈置的課業？」說完，他不禁啞然失笑。我問他道：「少掌門，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當然了，出門在外得稱呼別人名字啦。我叫張薄，以後你叫我張大哥就行。擱你這十二歲的小娃娃面前，我還是擔得起一聲哥的。」我哦了一聲。張大哥轉而問起了我的名字，我告訴他：「我姓鍾……爹娘走得早，還沒給取個正經名字就走了。他們一直叫我阿大，少掌門你叫我小鍾就好了。」少掌門聽到后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沒有選擇去關注我雙親早逝的事情，只是點點頭，然後忽然揪住我耳朵：「不要叫我少掌門了！叫大哥！」耳朵吃痛的我連忙喊道：「大哥，張大哥，我記住了。」大哥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撒開手，先行一步走入飯堂。
我跟在他身後偷偷地揉着疼痛的耳朵，正在自個盛飯的少年說道：「可別嫌疼，這是為你上午不聽講擰的。以後要以聽講為主，如果你不聽講還能絲毫不差地修行我只能說無數前輩摸索下來的經驗都是狗屁了。」我點點頭：「今天吃過了虧，我肯定不會再犯了。」張薄把手中的食物遞過來一份繼續說道：「如果你堅持自己一個人閉門造車，你會像還沒有人修行時的先賢一樣——走很多彎路、不知道該幹什麼甚至走錯了路，再也無法回頭。記住了，你不可能一個人就探索出數萬年無數前輩堆滿失敗才探索清楚的修行道路。」
看着我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張薄也不再多說什麼。他轉而聊起了關於我進入宗門的事情：「現在你已經能找到氣感並開始吸取天地靈氣了，算是提前完成了宗門的錄取考核。進入重陽門后都是外門弟子，根據找到氣感的速度會分為內部和外部。內部都是有希望進入內門的弟子，而外部十有八九都是停留在修士第一境界無法突破的弟子。而你天賦異稟，為了防止有些長老提前挖牆腳，我會為你封鎖消息，等到你進入宗門一年後的晉陞考核中再說出來。如果在考核中你並沒有展示出應有的成就，那麼我就不曾見過什麼天才，我只見過小鍾。懂嗎？」張薄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鄭重地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吃過了飯，張薄又陪我一路走回我的住處。他目送我回了房間，轉身卻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道人站在身前。張薄立馬收起了平日鬆鬆垮垮的模樣，整個人都變得異常嚴肅認真。他俯身行禮道：「參見掌門。」掌門對他平日的樣子是一清二楚，不過也沒說他什麼。道人看着我的住處道：「張薄，為什麼給這小子上這麼緊的弦呢？以他的天賦就是在大陸上都是頂級宗門的天之驕子。」張薄板正神色回答道：「我清楚，這個孩子雖然不清楚他自己天賦到底有多好，但他明白自己的天賦並不平常，我擔心他心生驕傲喪失掉努力的熱情。我想讓他發揮最大的潛力，拔高重陽門。而不是在重陽門裏失去眼界、鬥志。」掌門感嘆了一句：「是啊，你光和他說應有的成就，什麼是應有的成就呢？恐怕這孩子已經繃緊了吧！」高大道人瞬間不見了蹤影，在張薄的心湖中傳來掌門的傳音：「此子就交給你了，有什麼要求和我提，我盡量為你辦到。」張薄對着掌門離去時的位置行禮默念道：「謝掌門。」
回到住處的我又沉浸在修鍊中。我把心神灌注到丹田內部，可以看到丹田裏面已經充滿了星星點點的靈氣。雖然靈氣之間還有很大的縫隙但是卻無法壓縮它們之間的距離。我嘗試過幾次后就放棄了，看來只能等明天聽少掌門傳道了。我收拾收拾就躺下睡了。到了第二天，少掌門果然講授到了這個問題，並傳授了解決方法。吸取了昨天的教訓，這一次我沒有急於驗證方法，而是保持聽講。這樣下來修行的效率確實提高了不少。
每天聽完少掌門講道后都是飢腸轆轆地衝出去吃飯，沒辦法，傳道不會在中午暫停，只能一頓早飯挨到晚。吃過飯後就開始修鍊，但是人得睡覺，根本修鍊不了多長時間。等到為期三天的傳道結束后，總算有了大把時間來汲取天地靈氣。只是我常常會去找少掌門問一些他並沒有講授的問題，每次他都會很震驚地問我：「你確定你的修行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就這樣，慢慢地一個月就過去了，考核結束了。這天我和被錄取的三十多人一起在宗門的廣場集合，這回仍是少掌門帶領我們去熟悉宗門。
少掌門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塊玉牌，他告訴我們：「這塊牌子一定要收好，它的用處很大。以後你們領取修行資源，外出做任務都靠這塊牌子。宗門不會白養你們，每個人都有固定的工作。宗門會依此來發放修行資源，如果你覺得資源不夠用可以於宗門分配的任務外再接取額外的任務。完成不同的任務會得到不同數值的貢獻點數，貢獻點可以用來兌換物資。貢獻堂只認牌子不認人，所以說一定要收好牌子。」接着張薄有詳細地講解了宗門的運作制度。兩個時辰后累的口乾舌燥的少掌門揮揮手示意我們可以離開了。
在人群散去后，張薄追上正去往後勤處領取生活物資的我：「呦，這不是小鍾嗎？」「張大哥，你來了？不去休息么？」我笑着看向他。他擺擺手，和我一起去領取物資。我帶着他把領取的生活物資搬回了分配給我的小院。張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一點一點地收拾東西。等到我收拾好，在他旁邊坐下來，張薄開口道：「鍾老弟，你現在修行怎麼樣了？」「按照大哥的說法我現在算是練氣四層了。」我回答到。
聽到我的回答，張薄吃了一驚，卻把那份驚訝壓了下去。他的手指輕輕地敲起桌子：「四層，唔。很快了。賢弟原本沒打算和你說這麼多的，只是你的速度有些超乎我的意料。現在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樣貌。」
張薄清清嗓子，他有些猶豫。只是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事。
張薄神色嚴肅：「對於這個世界有多大，你有多少聽聞呢？」
我很是意外：「整個世界不就是一個坐擁數十個國家的唐王朝，再加上北燕這些流離的小國嗎？」
我的答案很明顯地在張薄的意料之內，他對於我的答案予以否定：「這就是凡夫俗子的一生了，他們究其一生都無法逃離這個樊籠。首先，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們所謂的整個世界不過是一個小島罷了。」張薄停下來講述，他仔細地觀察着我的神情。我並沒有太多的震驚，畢竟，我只是想修行，然後守護我的娘親。
張薄對我的反應有些意外，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邊海之外，存在着一片大陸。那裏廣袤無垠，有着無數的妖魔神怪。在那個人人修行的大陸上，修行才是一個人人生的主旋律。強者揮手可滅星辰、無視法度，弱者一邊痛恨著強者卻又努力地成為強者。那片大陸被分為：唯一的上域，中四域以及十三荒域。每一域又可分為數十州，一州之內數百王朝林立。在他們那裏沒有近百屬國是不配稱為王朝的，我們這裏的唐王朝絕非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張薄又停下來，他看了一眼我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裏有些着急：「鍾老弟，不，鍾大哥！以您的天賦在那片人才輩出、群英薈萃的大陸上也能混得不錯。為啥要這麼淡然啊？聽哥一句勸，你不屬於這裏，你應該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少掌門快急死了，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只是你的發展實在是超出我的預料。我覺得這裏已經不能再給你什麼了，你需要更優質的環境和資源來成長。現在一切都看你了，你自己決定以後到底要怎麼樣。「
言畢，張薄緩緩地長出一口氣。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去。我看着他走到院子裏：」張大哥。「
」嗯？「張薄停下腳步。
」別急着走，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會走出去的。「我告訴他，只是臉上仍是平靜，似一潭無波的靜水。
張薄扭頭看了我一眼，他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道：」我相信你。「然後邁著輕鬆的步子走出門去。
張薄走後我有些頭疼：他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去找那幾個傷害了我母親的修士尋仇呢？畢竟對於正常人來說，他們是在保護百姓凡人。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過錯，但是對我來說這個仇不可能放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母親離去時滿身的傷痕。對於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有什麼比自己的母親在別人的追殺下滿身是傷地和自己道別更恐慌的事么？只是日後怎麼處理呢？重陽門平白無故少了幾個人少掌門是不會視而不見的。騙過張大哥刺殺那幾人拋屍野外並抹除痕迹並不難，只是我是來尋仇的並不是搞謀殺的。我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這些東西拋擲腦後。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件事先放下吧。
我轉去仔細地回想着張薄的話,原來這個世界這麼大嗎?剛剛告訴他我會出去並不是在騙他，我只是想為我的人生找一個期盼，一個只與我有關的願望。我的人生絕非只有尋親和在之前的歲月里懺悔，我會有一個只是為了我自己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