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行矩步

規行矩步

看着天,正是響午,天氣可熱了。雖然比不上那些真的熱的城市,不過這種濕熱的氣候是真的令人不適。

我和和老哥只得躲進小茶樓,這茶樓之所以叫小茶樓,我來給你細細講講。

進門,是一面照壁,也叫迎門牆。牆上刻的是蘭叢竹林,中間草書了一個茶字,還是陶瓷瓦片做的字體,實在好看。這氣派,典型的清雅,這也算是這個小茶樓給人的第一印象,我覺得算是不錯。

往裏走兩步,左邊進右邊出,各有一個前台,用來接待客人和送客人。前台是會換班的,有時候是年輕的帥小伙,有時候是中年大媽,我覺得倒是沒什麼。至於我為什麼知道,不是因為來的次數多了,而是剛好來過兩次,接待的前台正好不一樣。

在前台給了落座費,便可以往裏走,自個尋一處佳坐,安頓下來。裏面多是竹子樣式,雖然不是真的竹子,但從美觀的角度來說,還算不錯。一樓八間,一間四人,用的是屏風,不是牆體,一共三層樓。

都說品茗講的是一個心靜,當它剛剛進入口中時,味道雖然澀,但當它在緩緩滲入喉嚨時,你會感到一種清香的回味,甜甜的,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慢慢的你就會融入其中,但要切記,喝茶也是會喝醉的……

我自然沒有這種閑情雅緻,我敢肯定,賀老哥也是如此吧。畢竟他這人都不怎麼講究衣着修飾,說不清他留着什麼式樣的頭髮。穿一件舊白背心,挽著藍布褲腳,赤腳穿一雙條絨布面鬆緊鞋。要我說,看上去像個打手一樣。

不過談到喝茶,我倒是覺得一壺好茶,是每一片茶葉共同創造的凈土。說珍惜世界,先學會在活在這壺茶里,做一片茶葉!當我們這樣想時,喝茶的時候就特別能品位其中的清香。可我這輩子都不是品茶的料,也就不必多想了。

我和賀老哥大踏步往裏走去,有說有笑,實在愉快。在前台交好費用,我便選了二樓的窗戶邊那一個包間,因為前兩次我都是坐那裏,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們對着入座,說好的我請客,自然就是賀老哥點菜。服務員過來,他和服務員說着,我沒在意,只單單望着窗外。賀老哥正說着,突然看了我一眼,見我如此陶醉便沒有打擾,直到服務員走後他才慢慢問道:「老張,看啥呢?這麼入迷?」

他也好奇的看向窗外,我被他這麼一喊,猛然回過神來,我笑了。

「哎呀,我在看人生啊。」說着,我還指了指遠方的一棵大樹,「你看啊,這一棵大樹生在街道邊上,看見書上的營養液和白色的外衣了吧。從生出來就有人照顧,自然長得枝繁葉茂。」

說着,我又指向遠處山邊的大樹,繼續說:「你再看,那大山上的樹,野生的,可沒人照顧,這不是也生的高大,枝葉繁多嗎?」我搖搖頭,以表示詢問賀老哥。

別看賀老哥五大三粗的,還是讀了點書,能說幾句有用的話。他一看,我這麼一說,誒,他也來了興趣,摸一摸下巴,想了想。

「我知道啦!」他轉過頭來,堅定的看着我,好似胸有成竹,「那邊沒人照顧的樹可是一叢一叢的,他們可以報團取暖,風來了有人擋着,誰來了,也有人攔著,自然而然還是能茁壯成長。」

「哈哈哈。」我笑着搖搖頭,「不愧是賀老哥,有見解!」

我再望窗外看,接着說:「你說的不錯啊,不過我倒是覺得應該這樣講。」

「怎麼講?」他好奇的盯着我,

「畢竟你老張可是高材生,我得好好學學,搗鼓兩句,給老婆顯擺顯擺。」

「行啊,我樂意啊。」我又向窗外指了指,「你看,這生在街上的樹和那生在大山的樹都是枝繁葉茂的,我們不妨把這比作人的成就,樹就是人。生在大街上,它為人民服務,改善空氣質量,所以它能吃上營養液,穿上外衣,我覺得理所應當。那大山裏的樹便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一起為我們做着貢獻,所以一樣能有所成就。就像我們人一樣,如果人人都想做街道上的樹,自然是好事,但是人人都是如此,那我們又是為誰貢獻?你說呢?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大山裏的樹團結起來,才能一同創造屬於自己的的美好。所以說,我們需要街上的樹,也同時需要大山裏的樹,這就是我的看法。」

聽完這一番話,賀老哥先是稱讚了我一番,當然,我不敢接受,不過是飯前談資,沒什麼好說的。

看着夕陽日落,我不禁有些失落,回到家裏,我還在想:老李回家有閨女,賀老哥回家啦,也有老婆孩子,就我一人孤零零的,還真不是滋味。可是日子還得過嘛,有這個閑心發牢騷,還不如多習一點東西,多長點見識,再好不過。

是夜,我出門散散心,也不走遠,就在這小院子裏也能看見滿天星斗,和一輪明月,足以。

星星,在天空中閃爍著,一閃一閃的。有時,天灰濛濛,星星就若隱若現的釋放着那微弱的光芒。夜色中,大地一片漆黑,星星的亮光微不足道。這時候,不得不請出月亮這個超級「大鏡子」。月亮一出來,柔和的月光慢慢地散下來,落在我的臉上,院裏,大地上,散發出無限魅力。

「星星真多,明天定是個大晴天。」我一個人對着月亮,喃喃自語。,有了這一輪收穫,空蕩蕩的房間顯得沒有那麼寂寞,自然,我也就睡得安穩。

不知不覺,天還沒破曉,村裏的雞就開始「咯咯咯」地叫起來,差不多有五六點鐘了,我也沒多想,起了床。

門外一片祥和,我好久都沒有見到這個小村莊沒睡醒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麼的安寧。

還是老樣子,起床,做飯,洗漱,澆花,看看行程,不錯,今天正是趕集的好日子。按照規矩,老李應該很快就來了。

「老張!」

「誒~」

只聽見一聲吆喝,我便應了,果不其然,正是老李趕過來了。我急忙跑過去開了門,邀他進來屋裏坐坐。

「吃過早飯沒?」老李搓搓手,問道。

「這不是還煮著么,你呢?」雖然是平常的問題,但是我還是得問問,這是我們的習慣。

「閨女知道我要出門,老早就坐好了飯,今天她也得上學去,今年讀完,可就是個大學生咯。」老李笑嘻嘻的樣子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孩子,我也替他高興,畢竟,這,也是一件美事。

「好啊,到時候再過兩年,這不就要當爺爺了。」我笑着說。

「誒,我這寶貝閨女,我還疼著呢,咋,老張這話是要吃酒啊?」老李瞪了瞪眼睛,說道,「嘿喲,怎麼能少了你?到時候,我挨個挨個的請,現在不着急。」

「喔,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啦。哈哈哈。」

簡單的收拾一下,我們就一起上路了。開着三輪車,老李坐在後面,上了路,他就像是個乖娃娃,一聲不吭。

還是那條路,一成不變,只是多了些車輛和一點人煙。

「呼——」一輛摩托面向我們駛來,我急忙減速,讓他,畢竟他可碰不過我。

「呀,張村長啊,上街去?」摩托車上傳來聲音,我仔細一瞧,原來是隔壁村鐵匠的兒子鐵蛋子。

「是啊!」摩托車開得很快,說不了幾句話就呼嘯而過。

顛顛簸簸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到了站,老李顫顫巍巍地挪動着身子,慢慢地下了車,在一旁暈乎了好一陣子。

「賀老哥!」我吆喝一聲。

賀老哥聽到動靜,忙跑出小店來,看着一旁暈車的老李,還得調侃上兩句:「老李啊老李,這就轉暈乎啦,哎呀,吱。」

「嘿呀,你不知道,那段路簡直就是九連環的大轉彎,真是暈死個人了。」老李眨巴眨巴眼睛,還在那裏搖頭晃腦的。

「行啦,趁著這會兒人少,趕着運出來,今兒個你可要發大財,我可不敢擋着你發財的路咯。」我拍拍雙手上的灰,說道。

「嘿嘿,我還沒給你說,你不用急。」賀老哥突然變得神秘起來。

「咋啦?」我和老李異口同聲的問了問,心裏很是奇怪。

「我老婆覺得這三口袋大米礙事,早就搬出去了。」賀老哥笑着說。

「啊?」我先是一驚,「這你也……」

「不會吧,賀老哥。」老李這下子可急壞了,一時間,我們倆都傻了,獃獃地立在原地。

賀老哥見我們倆一臉茫然,不禁大笑起來,他笑着說:「你們可真逗,哈哈哈。」說着,還使勁拍了拍大腿,肚子都笑到蜷縮起來了。這樣一來,我們倆更是不解了。

「到底咋回事?」我還是忍不住,詢問起來。

賀老哥笑也笑了個夠,見我倆一臉嚴肅,他才慢慢解釋道:「沒有,沒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開始娓娓道來,「昨天回家后,我給老婆說明了一切,你們也是知道她的,人不壞。她說放這裏實在是太佔地方,再說搬進來搬出去的費力,所以我和她一起將這三口袋大米搬到了流動攤位。她說幫人幫到底嘛,現在她還在攤位上守着呢!」

「嘿喲,嚇我倆一大跳,我給以為嫂子不樂意呢,原來嫂子這麼體貼嘛。」我們這才松下一口氣,簡單地道個謝,趕緊往集市趕過去。

從這個拐角處向裏面走上幾步路,抬頭便能看見幾個紅色大字:農貿綜合市場。這可是個熟悉的地方,二十年來都沒有變。

剛走進去,就看見第一個攤位上的三袋大米,賀嫂子就站在攤位上。

她的臉又圓又大,說起話來,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的肉堆得像「油團」,整個看起來像一個慈眉善目的「彌勒佛」。就是這麼一個好心的「彌勒佛」卻帶着尖銳的嗓音。

「來的也太晚啦,我都等好久!」她看似埋怨的說着,「趕緊過來,我先走了。」她剛走一步,突然回了頭,「你這個當村長的,可得收拾好啊!別怪我沒提醒你。」

「哎,是,嫂子慢走。」好傢夥,還不理我。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我還是得由衷的感謝。

這裏三袋大米,車上今天也拉來三袋大米,整整六百斤,這下可有的賣了。這裏面路窄,車子進不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車子上的三百斤搬過來,我們倆都累得癱倒在地,緩了好一陣子。

當我們擺好攤子,市場里開始陸陸續續進來擺攤子的人,還有趕早市的,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點,商鋪都才開始經營,東西都還很新鮮。

不一會兒,攤位擺滿了,還有一些小商販沒有攤位,就只好就地擺攤子,買東西的人只管東西好不好,價格如不如意,那哪裏管你在哪裏賣。

沿街設攤的商販個個高聲吆喝,露著笑臉,向顧客殷勤地兜攬生意。我們來到了一個雞販子那兒,旁邊是一個雞販子,買主挑了很肥的雞給了那個雞販。那個雞販首先把雞的脖子弄斷,然後把雞放在熱水中一燙,熟練的拔了雞的毛,最後再把雞切成四塊,裝進口袋。-整個流程一氣呵成,沒有一絲多餘,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賣大米咯,今年剛打的大米,四塊一斤咯~」我和老李吆喝了半天,才只賣的十斤米,望着著剩下的這麼多袋大米,耐心都來沒了。

賣家買客來來往往,看的看,瞧的瞧,就是不痛快買。不問不知道,一問啦,我們賣的還比市場價格便宜了五毛呢,想想賣出去的十斤大米,就感覺像是錯過了十萬一樣。

一晃時間就過了,蹲了四五個小時,一共就賣了一口袋大米。太陽一爬過半,就熱的人坐立不安,這個時候,街上就沒有什麼人還在遊盪。再堅持半個小時后,是真的沒有人來了。無奈,又得將大米一袋一袋裝好,準備說回家的事了。一百來斤大米,賣出去,錢到手裏面,只有四百來塊錢。加個油,就只有四百出頭了。

我們還在一旁收拾,剛剛收拾完,我才看見,斜對面的大爺也賣的大米,他那個大米看上去比我們的還要圓潤一點,可惜賣出去的也少。

「大爺,賣了多少斤啊?」我見四下里也沒別人,便好奇為什麼他還擺在那裏。

「不多啊,今天貨色不是很好,只賣了百來斤吧。」大爺有點耳背,說話時的聲音是提高了的。

「大爺,這不是收攤了嘛,呀還不走呢?」我繼續詢問,畢竟我也不想收攤子走人嘛,任務艱巨。一旁收拾口袋的老李停下了,注目地看着大爺,畢竟,他也想知道。

「不急不急,還有的賣。」大爺只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

「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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