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篇 雨天

窗外的雨逐漸的落大了，而先前我還一直在發笑，因為剛才收音機里發出許多人的感嘆：雨好大！我不覺的探出來觀望：分明就是「牛毛細雨」何來「大」呢？或許平頂山的人們不曾見過「雷雨」吧，便才生出感嘆來。

回頭才發現我已有一年沒有回家了，不知道家裏有什麼變化了。但前一段日子很令我詫異：家裏居然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這是不尋常的。大凡打電話一般是有事情的，而打電話的那個人一般就是我，事情便是要生活費了。上上次回家為家裝的這個電話大抵的作用由此可見了。從中，聽說，家裏的黑白電視機換成彩色了，雖然沒有接閉路電視，但買了一個電視接收器，可以收到82個台……我想家裏確實應該是變了，也應該變了：父母親早經老了，以後會更老，遙望鄰居都已「飛黃騰達」而他們依舊要「省吃儉用」，——這是不對的，是不應該的，儘管都是為了我，我想。所以，「變」了理應是讓人快意的。但有一件事我覺得是異常可悲的：我的兄弟依然和其他的無數兄弟一樣才初中就徹底「畢業」了。雖然說完成了義務教育，也或許說上了高中，再或者說上了大學，最後依舊未必是有用的，未必就會有所作為，但無論如何，過早的退學是可悲的。人生的轉折未必會因為上了很多學而轉變，但也不會因為不要上學就轉變的。

我很清楚，這是不能怪罪父母的，因為他們儘力了，否則我又怎會來到這裏上學呢？確實是他不想繼續上學了么？或者是他自己水平不夠無法繼續上學了呢？

我不知道……

這裏的雨實在是太小了。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雨」——「雷暴雨」。高中的時候，放暑假回家了，一般唯一的職務就是放羊。那時侯羊還沒有患瘟疫，自然沒有死去，有54隻，31隻母羊，21隻半大羊和小羊，2隻公羊。夏天的天氣很奇怪，幾乎每天都要有雨，而很多時候都是雷陣雨，多是在下午2點到3點之間。所以我們通常是3點后才去放羊的（因為羊是不能淋雨的，倘若羊的耳朵進水了便極有可能死去的）。這樣固然很好，但卻引起了母親的不滿，非常的不高興。我們不想頂撞她，便帶上用化肥口袋裏的薄膜縫製的「雨衣」出來了。

天公果然不出人之所料！先是冒出一個黑雲，立馬展開成一堵濃而黑的雲牆，接着在「黑」與「白」的裂縫中蹦出一道閃光來，轟隆隆的大音便湧來了……羊兒們驚慌失措，小羊扯著嗓子直叫嚷……風象一大團棉花糖一般的拋來——一切都亂透了……

我和兄弟把羊群趕到兩個林子的中間，我和兄弟各守住一端，裝備迎接暴風雨的到來（我們村的山是「石頭山」——就是土層很淺，表面多是石頭，一般很難長出高大的樹來的，但有一種渾身是「倒刺」的植物卻順着岩石攀緣，於是形成了很多一片一片的濃密的林子。下大雨的時候羊會驚慌的亂跑（望家裏跑的），為防止它們亂跑以致跑丟掉，所以我們把它們趕到幾個林子的中間的空隙處，然後守住出口便好了）。

雨來了！嘩嘩的撲在臉上有一種酥癢的感覺。這時羊兒們都夾着尾巴，塌著耳朵立在風雨里，大約是不敢動彈了。

現在窗外的雨停了，世界顯得格外的寧靜。

我想我也應該停筆了。

2005.5.3.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