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引誘
天清城這樣一個人傑地靈的水土上，一場遲來的雨淅淅瀝瀝的潤濕了青石板路，王家酒肆門前的路上，行人匆匆，油紙傘散開像是遍地的彩花，來來往往的酒客們，在門口不約而同的剁了跺腳。眼看就要晌午了，即使是這樣的雨天，酒肆中也是熱鬧非凡。
「喲，二位客官，辛苦了，快請落座，這雨天濕氣足，來壺酒暖暖身子？」小二滿臉堆笑的朝進門的二人招呼著，順手將附近的桌子用肩上的抹布細細擦了一遍。
這王家酒肆在天清城開的火熱便是一點，乾淨細心，為了自己的銀錢着想小二也是不敢馬虎的。
「你這小二，倒是會說話的緊，就依你，來兩壺醉三生，一疊牛肉，在兩個拿手菜。」那二人落座，朝着小二笑道。
「好嘞，兩壺醉三生，一疊牛肉，兩盤小菜！！！！那小人就先告退了」小二聽着二人點了不少酒菜，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真誠。
隨手丟了一塊碎銀當賞錢打發了小二，那二人便閑聊了起來：「王老哥，你聽說了嗎？最近江湖上有四個殺神，青天盟正對他們懸賞呢，說是召集天下俠士，共同清理禍害。」
「禍害？我覺得他們做的沒錯，那田相如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聽說背地裏實際是個採花大盜，要我說，這四個，倒是除了個大惡才對。」王二聽到同伴的談論接了話，倒是個不同的觀點。
「嗐，反正跟咱沒什麼關係，偌大的江湖，咱們這樣的小魚小蝦還是顧好自己的好，要是摻和一腳，沒準就是個炮灰，據說這次動手的是人屠金剛渡塵，殺人無數，就咱們兩個到他手裏，怕是要被渡了去。」張三一邊說一邊嚼著花生米，倒也是一副休閑模樣。
「我到聽說這渡塵大師專殺大奸大惡之人，是個活佛來着。」
「向我們這種混江湖的，身上沒幾條人命可能嗎？真要算起善惡誰算的清？那渡塵不也是一身人命，真要說渡人，我看他第一個應該將自己先渡了再說。」
二人談論的正是興起，絲毫沒注意自己的聲音早就變得很大，話音剛落，桌上印出第三個人的影子：「小僧的事情還是小僧自己清楚，二位施主莫須擔心，小僧要是覺得到了時候，自然會圓寂了卻一生，倒是這位施主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渡...渡塵，我二人於你無冤無仇，你若打殺了我二人，就不怕你這活佛的名號上天上一分血色么？」兩人驚恐的看着那和尚鋥亮的光頭，心裏一陣發虛。
「禿驢，你不是說自己不會記錯人嗎？三年前張家一家五口被滅口，張小姐更是慘遭侮辱，想起來沒？」說話的是一位衣着偏偏的濁世公子，看那身後的長劍以及道髻，似乎是一位道長。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奪命刀張綉對吧，這位施主倒是陌生，不過多謝明陽道長提醒了。」渡塵那和藹的面容在張繡的眼裏卻如同是奪命惡鬼般可怕，當即跳起將王二攬在懷裏抽刀架住他的脖子。
有了人質，張綉說話倒是硬氣了些：「還是認出來了啊，不愧是人屠金剛，不知旁邊的是？」
「道爺我叫觀月十三，江湖中給面子的稱一聲明陽道人，不給面子的叫我禍害。「觀月十三將長劍抱在懷中，一腳踩到凳子上，一副不著調的模樣。
「如此，便認識了，那可請張施主，城外一敘？」渡塵依舊是那一副水波不興的神色，卻說出了張綉最害怕的話。
「呵，當我無知小兒？我若真是隨了你們心愿，我張綉就是棒槌！」張綉將刀刃往一臉惶恐的王二脖子上靠了靠：「我跟你們說啊，老子現在有票子在手，你們若是強迫我，我就撕票，大不了拉一個墊背的，是吧王二，在下面在和我一起做兄弟。」
「我....我呸，誰要和你這樣的採花賊做兄弟，大師少俠不用管我，打殺了這廝，我王二也算是一條好漢了。」張繡的話語刺激到了王二，竟不顧自己安危反身將張綉抱住，拚命向渡塵二人大喊。
「王二，你個狗賊，你莫不是想要害死我，放開！」張綉死命的將王二推開，卻不曾想自己失去了唯一的生存機會，劍光一閃，一絲血痕出現在張繡的脖子上，隨即大片的鮮血染紅了衣襟。
「阿彌陀佛。」渡塵看着倒地臉上還殘餘這一絲不可置信和萬分驚恐的張綉，默默道了一聲佛號：「道長，你又殺生了。」
「磨磨唧唧的，看着就煩，一劍殺了乾淨了當，你這人屠還講勞什子道理，打殺了便是。」陳白衣掏了掏耳朵，滿不在乎。
「倒不是說要講道理，這張綉也是死有餘辜，但你這一劍殺了，我二人還要賠償店家，城外找個野地一殺，順手埋了入土為安，還乾淨。」渡塵無奈的搖了搖頭。
「麻煩，道爺知道了。」觀月十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順手掏出一錠銀子走到櫃枱遞給驚恐未定的賬房先生：「五十兩，夠你們洗地的了。「
「記住了是記住了，道長怕不是下次還敢。」說罷，渡塵默默走出店門，見血了，影響胃口，換一家酒樓吃飯。
「聒噪，唉？我就抱怨兩句，禿驢你等會兒我！」小道士看到已經走遠的渡塵，快步追了上去。
過了一陣子，另一家酒樓，觀月十三和渡塵坐在雅座上
「和尚，你說，你這是為了什麼呢？入世修行可沒讓你殺人啊？」
淺飲了一口酒，觀月十三收起了剛才那副輕浮的表情看着對坐的渡塵，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和尚了。
「殺生為護生。」渡塵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嘴裏細細品嘗。
「那你這喝酒吃肉？」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說不過你。」
「且不說我，道長剛才演技可差的很，輕浮過頭了。」
渡塵扒完最後兩口飯，緩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僧衣。
觀月十三眸子低垂看着眼前的茶湯：「小道士我第一次演戲，有這演技就不錯了。」
渡塵無奈的搖了搖頭：「此番策劃真的能引出那六世子嗎？」
陳白衣淺飲一口茶湯順氣，白了渡塵一眼：「那張家少爺可是六世子的女婿，也是他處理一些下流事情的刀子，如今他死了，自然不能不管，刀子雖有的是，但好用的不多。」
「如今晴雪已經進入了聽雪閣，藉助她的線報，找到些蛛絲馬跡不難，想要扳倒世子，還是要確切的證據的。」
渡塵點了點頭：「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