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年俠客

江中，小達和江寒兩人玩的忘乎所以，以至於這時候完全忘卻了時間。

本來只是在靠近江岸的地方，但是小孩的天性使然，根本不樂意老老實實的待在一個地方，尤其是小達這個更加叛逆的孩子。

於是他面向江寒躍躍欲試:「小寒，咱們再往裏邊游點吧?這邊水太淺實在是太無趣了！」

只見小達滿臉的期待，強自壓抑著自己想要往江里游的衝動。因為他平時早就習慣了聽從江寒的話，這時候還是下意識的詢問江寒。

而江寒看了看江中，平靜的江面下，一陣風吹過水波驟起，黝黑的水面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再結合鎮民口中的情況，讓他心中升起一絲慌亂。

看着小達躍躍欲試的表情，他還是克制着說道:「不要了小達。咱們今天逃學過來已經很晚了，如果再往裏邊去的話，可能真要趕不上下學了！而且我爺爺經常對我說，不要讓我來寒灕江的，鎮上的人都說寒灕江里有『東西』，咱們還這麼小，就不要往裏邊去了，在這邊玩一會兒就要回去了，路上還要費那麼長時間的，咱們下一次再去裏邊吧?」

雖然江寒的話中好似帶着詢問，但是語氣卻是很決然。

而聽到了這話，小達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想了一下，隨後說道:「好吧，今天就先不去，不過說好了，下一次你一定要陪我往裏邊游一次！」

小達不甘的說道，但還是小孩心性的提出了以後的要求。

「小寒，小達，今天不早了，咱們儘快回去吧，快下學了！」

站在江邊的大毛面對着江寒和小達賣力的喊道，他看到江寒和小達停在水中說話，雖然聽不到，但是他卻能猜到兩人的內容，尤其是小達一臉不甘的表情，因此在岸邊賣力的呼喊起來！

而小達依舊滿臉不耐煩的大聲說道:「膽小鬼，天天就只知道喊，還會什麼?」

岸邊的大毛也聽到他這話，滿臉委屈小聲地嘟囔道：「本來就是嘛。」

雖然小達聽不到大毛說什麼，但是他的態度卻是惹怒了小達，頓時他橫眉看着大毛，想要再度開口說什麼，江寒見狀，直接開口打斷道：「好了好了，今天咱們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想來的時候再過來，今天也確實不早了，回去晚了讓你爹發現你逃學就慘了！」

說完，江寒直接向岸邊游去，而身後的小達聽到江寒說的話，和他的動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過想來和江寒說的他父親的關係逃不脫，於是打了個寒顫急忙說道：「等等我啊，小寒…」

說完，緊忙向正在向岸邊游的江寒追去。

～～～～～～～～～～～～～

一盞茶的時間，三個小夥伴結束了逃學遊玩的旅程，準備回家。

但是剛轉過身，便看到意外的一幕。

他們身後三四丈遠的一棵大樹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身影。仔細看去會發現，他大概三四十歲，身材高大，斜倚著大樹，雙手摟着胸前的一把黑色長刀，悠閑的站着。身穿一身深藍色勁裝，頭髮披散在肩頭，眼睛微眯，臉上掛着和熙的微笑。

當他看到三個小夥伴轉過身來，長刀換到了左手拿着，起身向著發愣的三人走來，邊開口問道:「小朋友，這裏可是牛角鎮?」

聲音溫和但有磁性，也正是因此，讓三個小夥伴一時忘記了回答。

「…是，這裏正是牛角鎮…」

最先反應過來的江寒答道，但是他還是有些震驚，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男子，他心中驚嘆，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啊?

在江寒眼中，他身高得有近兩米，身材勻稱，看着就是充滿了力量，臉上掛着和熙的笑容，睜開的眼睛向外投射出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夠看透他的內心所想。

男子沖着江寒一笑:「呼，總算是沒跑錯地方…」高大男子嘴裏低聲自言自語道。

反應過來的大毛和小達，看着高大男子手中握有的長刀充滿了羨慕，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長刀。

畢竟男孩子對於武器的熱愛，乃是發自骨子裏的，終於小達還是壓抑不住羨慕問道：「大叔，你來這邊是幹什麼的呀？我們就是牛角鎮的，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回鎮上？」

明知道男子不會和他們一起回去，但是為了搭話，小達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呵呵，不用了小朋友，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小達的反應當然瞞不過男子，但是男子卻是絲毫不在意，好似早已習慣了被人注視。

因此，他開口，邊說着自己在江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雙腿盤起，把長刀順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不知是錯覺，當男子坐下后，儘管他看似非常放鬆，但是江寒卻莫名感覺男子非常緊張，彷彿隨時都會有所動作一樣，甚至就連此時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粘稠。

只見小達卻是毫無所覺，甚至他還主動湊到男子的身邊，看着他腿上的長刀還是問出了疑問:「大叔，你是在行走江湖嗎?這把刀用來殺過人嗎?」

「江湖?什麼是江湖?我可算不上是江湖人士…這把刀是殺過人，但是也只是用來殺該殺之人！」

聽到小達的話，高大男子卻是眼睛微眯，仰起頭看着天空，緩緩卻堅定的低聲說道，聲音雖然低沉卻有力量。

而站在一旁的江寒聽到男子的話，心中一震。再次仔細的打量起已經低下頭的男子，只見男子臉龐稜角分明，眼睛中投射出銳利的目光，不再是剛才那樣臉上掛滿笑容，反而是眉頭緊皺。

江寒不知道對方想起或者經歷過什麼，但是看着男子越發的覺得他正氣凜然。

剎那之後，男子眉頭一松，嘴角自然的向上一提，目光柔和的掃過三人，輕聲道:「回家吧，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家裏人都要擔心了！」

聽到這話，大毛急忙用手拉了拉江寒和小達：「小寒、小達，我們快回去吧，馬上學堂就要下學了，回去晚了就麻煩了。」

聽大毛這樣說，看着他焦急中夾雜這怯意的臉龐，江寒和小達便都同意。

接着江寒對男子說道：「大叔，那我們就先回家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呵呵，謝謝你了小朋友，你們路上也要小心點啊，最近可不要再來江邊了！」

男子笑呵呵的回道，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江寒還是可以想像到他臉上的表情。

「為什麼呀大叔，我還想着再過幾天還來游泳呢！」男子話音剛落，小達就急問道，畢竟這個待遇是他好不容易犧牲了今日玩耍的時間才換來的，哪裏能男子一句話，他就要放棄?因此，當即他便問出聲。

男子看着焦急的小達，和同樣疑問的江寒和大毛，不由失笑解釋道：「這幾天江上不平靜，有東西在這作惡，以後啊，能別來還是不要過來了，也許可以等我到時候告訴你們的時候，你們再來？」

聽到男子的話，一直沉默的大毛卻是突然說出了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幾人都是面色突變。

「大叔…這江里是不是…有妖怪啊?」

男子聞言驚愕道：「嗯?小朋友你怎麼知道的?」

這時江寒和小達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小達問道:「真有妖怪?」

而江寒這時候心中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江里真有怪物?那之前小鎮上的傳言都是真的了?自己爺爺真的見過怪物?爺爺的手臂就是在江中丟掉的?不過爺爺為何要進入江中，招惹那個怪物?一時間，江寒稚嫩的心裏完全想不出原因。

「我...我聽我娘說的，鎮上很多人都知道...聽說小寒的爺爺還遇到過，幸虧小寒的爺爺跑得快…」

幾人的注視讓一直都不被重視的大毛很不習慣，因此有些緊張。

而江寒這時候思緒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哪裏顧得上聽大毛說些什麼？

男子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對呀，江里有妖怪，以後就不要再往江邊過來了！」

原本男子的本意是嚇唬江寒幾人，但是沒想到，小達聽到他的話，竟然面帶興奮的比劃着問道「：那，大叔你是來除妖的嗎?我們可以一起看你殺妖怪嗎?」

沒想到自己的話卻是激起了小達的興趣，男子笑着搖搖頭說道：「不行哦，小朋友。殺妖怪可是很危險的，到時候一旦動起手來，我連自己都保證不了，如何保護你們？太危險了！你們還是回家去吧！」男子說完，三個小夥伴都失落的低下頭。

男子眼看着三位小夥伴的反應，心中頓時覺得有趣，這時忽然江寒抬起頭來：「大叔，以後我們也可以學武嗎?也可以除妖懲惡嗎?」

聽到江寒的話，大毛和小達也是滿臉期待的看向男子，男子顯然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江寒竟然會這樣問他？不過，沉吟了片刻他就開口說道：「當然可以學武啦，不過等以後你們學武有成了，可不能仗着自己武力強大欺壓百姓啊！」男子鼓勵加告誡的說了一句。

而三個小夥伴聽到男子的話，興奮的嘰嘰喳喳的交談起來，隨後江寒抬起頭來，看着男子鄭重的說道：「嗯，以後我們也要做大叔這樣的人，除妖懲惡絕對不會仗着武力去欺壓百姓的！」旁邊的大毛和小達也都對着男子鄭重的點頭。

「好！我相信你們，真正的強者是不屑於欺壓百姓的！」

聽完男子說的話，三人也都鄭重其事點頭。

看到三個小夥伴點頭，男子也笑着說道：「好了，你們也先回家吧，想要練功可是必須要聽話的！」

說完微笑的看着三個小夥伴。

男子笑容和熙但，卻讓三人升不起拒絕的想法。

三人磨蹭著對男子道了別，不舍的轉身，磨磨唧唧的不願離去。

目送離去的小夥伴三人，男子不由微笑着搖搖頭，彷彿想起當時年幼的自己，直到視線中沒有了三個小夥伴的身影后，他才轉頭望向平靜的江面，右手握緊了腿上的長刀，臉色凝重，聚起了全部精神，不過他卻是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反而好似期待能夠更好的面對，隨時都會出現的寒灕江妖怪。

此刻即將回到鎮上的三個小夥伴，也在興奮的談論著男子：「那個大叔真厲害，連妖怪都敢殺，我以後也要像他一樣！」小達說道。

在聽完小達的話，大毛小聲地說道：「可是…練武很難的吧，我三叔練武十幾年了，現在好像也沒有多麼厲害啊！」

「恩？那是你三叔不會練，哪像這位大叔一樣，一看就非常厲害，我以後也會像大叔一樣厲害的！」

小達眉頭一皺，當即反駁道，好似大毛的話是在侮辱他自己一般。

真實情況當然沒有小達說的那麼不堪，大毛的叔叔練武十幾年，成就雖然不高，但也是比一般人強多了，起碼小達就親眼看到他可以一腿把嬰兒手臂粗的小樹給踢斷的，當然和今天的藍衣男子比起來就相形見絀了。

不過練武也不在時間的長短，而是看你有沒有天賦，若是沒有天賦，說不定習武數十年也沒有別人習武一年的成就大，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毛想反駁回去，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這邊小達已經轉過頭，看着江寒：「小寒以後你學武嗎？反正我是要學武的！」沒有真的等江寒回答，他便自顧地說。

而江寒也是想了下，才回答道：「也許會吧，這個我要問我爺爺的！」江寒話音剛落，小達就立刻接道：「我是一定要學的！回去我就告訴我爹娘，我要學武！過幾天我就去找大叔，幾年之後我就成為高手！」小達說着，展望着未來，興奮的對着天空揮了揮手，好似他已經成了高手一般……

小夥伴幾人說着笑着，慢慢的走到了鎮上，到了大街上，首先經過大毛家，只聽大毛說道：「小寒，小達我就先回去了，咱們明天再見！」

「好，那你回去早點休息！」

照例小達還是不理大毛的，而大毛也知道小達心中不舒服，因此也沒有過多糾纏，以他的性子本身就是有些柔弱的。而江寒聽得大毛的話也沒有讓他更加尷尬，點點頭回道。

得到江寒的答覆之後，大毛點了點頭，迅速轉身離開，好似怕小達再找他麻煩一樣。

而大毛離開之後，小達對江寒說着：「小寒，咱們一塊學武吧，到時候咱們兩個學成之後，一起闖蕩江湖，一起去除妖懲惡！」

江寒聽到小達的話，並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打趣道：「你還是先回家，應付過你爹娘，再說以後的事情吧！」

江寒說完就走，身後，小達滿臉憤怒，看着江寒越來越小的背影：「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完也不做停留，直接離去。

小院前，江寒推開木門，往果樹下看去。卻發現，頭髮花白的老人今天並沒有坐在石桌旁，屋裏邊傳來有人在說話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爺爺的朋友來了。

果然，進門便看到，兩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正在喝酒，其中一個老頭抬頭看見江寒進門，說道：「終於回來了臭小子！」

「小寒回來了，來來來，到這邊來！」

江寒看着兩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分別叫道：「爺爺，林爺爺，我就不過去了！您兩個喝酒吧，我先回屋。」

說完，急忙溜回回到自己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