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夜

第四章 雨夜

自從上次逃跑路上救了李員外一家后,李員外一家對江大鎚父子關懷備至。李員外甚至想要和江大鎚結拜把子,江大鎚哪裏肯,死活不同意,說是自己一個賤民,不能污了李員外,最後雙方僵持不下,就各退一步,讓江畔和李晏秋結拜。就這樣江畔稀里糊塗的跟李晏秋成了兄弟,並且一同在學堂讀書。不知不覺中距離逃亡過去了半個月,這天夜裏江大鎚和江畔正在吃飯,江畔看着屋子煥然一新傢具,新家總是讓他心裏覺得不踏實,沒有江城家裏的那種熟悉感和自由感,在這裏多了些距離感。「爹,我們還能回江城嗎?」「怎麼?現在過的不好嗎?」「不是,就是想家了。」江大鎚聽到江畔說想家了,頓時挺住夾菜的動作,怔怔的望着面前飯菜,放下碗筷,走到門口,看着十五不圓十六圓的月亮,感嘆道:「吾心安處即吾鄉。」

風禾茉帶着黃淮左一路上風餐露宿,走走停停的大半個月,整個人都憔悴了,最關鍵的是黃淮左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反而是傷勢加重了,這讓風禾茉擔心不已。這天下午風禾茉帶着黃淮左回到距離落花台還有十幾里的一處鄉村中,在此之前她已經給落花台傳過書信,告知行蹤。

風禾茉打算今晚在這歇息,明天一早再趕回落花台。風禾茉站在一家門有點破爛門前,敲了敲,「請問有人嗎?」不一會門就開了。「咯吱」開門的是一個有點虛胖的婦人,張嬸雙鬢如霜,穿着補丁的衣服,袖口處的油漬清晰可見,看見一個穿着像叫花子似的女子背着一個男子,胸前掛着一個長布包裹,婦人心裏是有點犯怵的。「姑娘有什麼事嗎?」「大嬸你好,我是路過此地,此時天色已晚,我想能不能在你這裏借宿一宿,我爹病重趕不了夜路,我會付錢的。」張嬸一聽嘆息一聲道「也是苦命人啊,快進來吧。」說要讓開了路,給風禾茉背着黃淮左進去。

風禾茉一進門就看見院子裏面的一棵柿子樹,房子雖然破舊,但是很整潔,沒有一點雜草,在院子角落的地方是廚房,裏面的燭光搖曳,好像有人在裏面忙活。「老婆子,誰來了?」廚房傳出了一道蒼老的聲音,「是一位路過的姑娘,帶着病重的父親路過此地,找俺們借宿的。」婦人大聲喊到。

風禾茉跟着婦人進了正屋,裏面一個正廳三間房子,都是很樸素的,廳的中間有一張竹桌,旁邊還有一個嬰兒床,風禾茉朝裏面看去,卻沒有看到嬰兒左邊的牆上掛着兩把弓箭,應該是打獵用的。右邊的牆上掛着各種各樣的獸皮和野獸的頭骨,正面的牆上用竹子做了一個簡易的桌子,掛在牆上,上面供奉著送子觀音,還有一個小小的香案。接着張嬸帶着風禾茉來到一個房間,轉身就出去了,風禾茉打量起來,房間裏面是最常見的農家百姓裝飾,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床,一坐上去床板嘎吱作響,牆角有一個竹柜子,床上面鋪着厚厚的一層稻草。此時張嬸抱着一張被子進來,風禾茉看了婦人手裏說是被子又不能說是被子的東西,婦人放到床邊,風禾茉仔細看了看,不知道多少塊布縫在一起的,婦人說道「姑娘,將就一下吧,姑娘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呢,家中還有何人。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吧,苦命的孩子啊!」接着又說道「姑娘怎麼稱呼?叫我張嬸就行了。」張嬸同情的上前來拉着風禾茉的手,風禾茉感受到張嬸手心有些冒汗,張嬸粗糙卻溫暖的手掌,讓風禾茉有點感觸,笑着說「張嬸,叫我莫荷就行了,家中就我和我爹兩人,沒人了,我不想我爹死,就算只有自己也要帶着父親去求葯。」「你們這是去哪裏,求葯應該是城裏面啊,怎會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的鄉下呢?」「我聽說不遠處的落花台能醫治我父親,我就來了。」「姑娘今晚就在這安心住下吧,我先去做飯了一會出來吃飯。」「好的大嬸,太感謝您了,您忙去。」看着張嬸走了出去,門口的帘子被放了下來,風禾茉總覺得這張嬸說話時候有點緊張,又覺得那裏都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整個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這個房間,甚至輕輕的推開窗戶,從縫隙看着外面院子裏的茅草屋的廚房,廚房燭光搖曳,卻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此時廚房內,張嬸和她的兒媳婦抱在一起,張嬸的老伴是一頭髮花白的老頭,三人驚恐的看着廚房的黑衣人,死死的捂著嘴吧,不敢出聲,「你們只要乖乖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們的孫子肯定會沒事的,不聽話的話,哼哼。」只見黑衣人手裏抱着一個睡熟的嬰兒,黑衣人矇著臉,看不到表情和樣貌。張嬸的兒媳婦緊張道「我們一定聽話一定聽話,別傷害我兒子。」接着黑衣人從懷裏面拿出了一包粉末狀的東西,「你把這個摻和到魚湯裏面,一會讓那個叫花子喝下去。」張嬸顫顫巍巍的接過來,並把粉末倒進魚湯裏面。接着黑衣人在廚房窗口學了三聲貓頭鷹的叫聲,回頭說到:「端菜去吃飯。」老頭沒敢應聲,只能點頭答應。老丈和張嬸一起端著菜出去,「老婆子,咱們真要...要這樣做嗎?」老丈低聲說了句,「噓你不要命了?咱們孫子還在他們手裏。」「可那是一條無辜的人命呀。」張嬸沒反駁,雙手顫抖的端菜到桌子上,湯是後面的兒媳婦端上來的,桌子上擺着三菜一湯。風和茉被叫了出來,看到這些菜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年頭吃的上這些菜的百姓可不多,一個鯽魚湯,奶白奶白的,一個青菜,一個剛腌制好的酸菜,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肉燉的大白菜,主食竟然還是稀飯窩窩頭,基本上都是百姓平常想都不想的,這讓風禾茉心裏不禁警惕起來。

風禾茉臉上很熱情又有點不好意思的「大嬸大叔,這麼豐盛啊」張嬸說到:「特地為你做的,不要客氣就跟自己家一樣。」「謝謝嬸」說完還摸了摸眼角,「你這孩子哭什麼,坐下來吃飯一會菜冷了。」

「嫂子你怎麼冒這麼多汗啊?」風禾茉看到張嬸額頭都是汗,現在都過了冬至了,怎麼會熱,「啊..剛剛..做飯熱的,沒事,妹子我給你盛湯,多喝點。」張嬸的兒媳婦有點緊張起來了,風禾茉雙手接過張嬸兒媳婦遞過來的魚湯,捧在手裏,看着缺了口的碗,說到:「謝謝嫂子」「轟隆」門外一聲巨響打破了這看似和睦的環境,「嘩啦嘩啦」外面漆黑的天邊閃爍著雷電,看着很嚇人,同時下起了大雨,「我還是第一次見季節這種時候下雨的,你說是吧嫂子。」風禾茉眼神玩味的看着張嬸的兒媳婦,張嬸在桌子下面的雙手更是緊緊的握在一起,皺皺的指關節都有點發白了。屋內讓人感覺溫馨的燈火和外面雷電交加的夜色形成強烈的對比。屋外滂沱大雨,閃爍的雷電使得地面明暗交替,圍牆周圍隱隱約約的看到很多黑衣人,雨水打在黑衣人手持的大刀上滑落下來,電光使得黑衣人手持的刀看上去無比森寒。黑衣人們一聲不吭圍在這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家小院周圍,每個黑衣人都貼著牆拿着刀,屋頂上面也有兩個蹲著的黑衣人,手持弓箭,在雨夜中一動不動,就像兩隻狩獵老鼠的黑貓,伺機而動。

雨夜中走來三個黑人,其中有一個黑衣人撐著傘,有黑衣人上前,「稟玄神使,都準備好了。」「再檢查一次,確定風禾茉沒有退路就動手。」「是,神使,還有就是這家農戶要怎麼處置?要不要屬下做了他們?」玄神使冷冷的看了這個下屬一眼「我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節外生枝。」說完一腳把這個下屬踹飛了出去。玄神使讓後面幫他撐傘的下屬把傘給他,左手撐傘,右手伸出去,雨水冰涼冰涼的,雨滴打在雨傘上面的聲音在玄神使聽來格外刺耳,「看來註定是不平夜啊」「神使,確認好了,萬無一失。」剛剛去而復返的下屬上來稟道,「動手吧。」「是,神使。」

屋內,風禾茉端起碗裏魚湯,送到嘴唇邊緣,準備喝下去。就在此時張老頭突然站起來說道:「閨女要不。。。要不別喝了吧,你看這。。這魚湯都。。冷掉了,對冷掉了,會很腥,咱們吃別的菜吧。」張嬸在桌子底下用手狠狠的拽了張老頭的衣服,她兒媳婦滿臉通紅。「沒事呀大伯,看着挺好喝的。」風禾茉說完再次端起碗,張老頭一把抓住風禾茉的手,再把碗搶了過來。張老頭激動的說到:「我們不能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轟隆」外面的雷聲愈發的響。張審嬸的兒媳婦哭了起來「你不要你孫子的命了嗎?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丟掉你孫子的命嗎?這些人看着就是沖莫姑娘來的,我們才是無妄之宅。」張老頭憤憤的嘆了口氣「哎」低頭不語,張嬸臉色難看對着風禾茉說到:「姑娘我們不想害你啊,一個黑衣人幫我孫子抱走了,讓我們給你喝這個下毒的湯,不然我孫子就沒命了,我家就這一棵獨苗啊,你能不能幫我們求求他們放過我們啊。」說着說着就哭了。

風禾茉歉意的說到「對不起張嬸,害了你們。」說完也不等張老頭他們說話,轉身進屋背起黃淮左就走出庭院中,風禾茉心裏明白,既然黑衣人找到這裏來了,那現在這座小院已經危機重重殺機四伏了。她只有走才能保證張嬸一家的安全。風禾茉頂着大雨,走到院落中,瞬間就被雨水淋濕了全身。「咻咻」兩聲從背後傳來,風禾茉用手裏的長包裹往後一甩,把兩隻射向她的箭給打偏離。同時利用甩包裹的動作往屋頂處扔出去五把飛鏢,只聽到兩聲慘叫「啊啊」就有人從屋頂滾落下來,血也跟着雨水嘩嘩的流着。

這時,小院大門被推開,入目出有一個人,一身黑衣,戴着個面目猙獰的青銅面具。「我說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給我拿下。」小院門口兩側有打量的黑衣人拿着刀不停的湧入小院之中。風禾茉快速把背上濕透的黃淮左放回屋檐下面,把長布包裹裏面的長劍拿了出來,伴隨着「哐」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風禾茉左手拔出了劍,右手拿着劍鞘,劍指著門口撐傘的玄神使,人劍合一一般沖了出去,完全沒有看見那些衝進來的黑衣人。

大雨還在持續的下,雷電還在持續的閃。風禾茉猶入無人之境一般,穿梭在眾多黑衣人之間,速度快到彷彿雨水碰不到她一樣,劍刃隨着身體的前沖左右橫掃,瞬間許多黑衣人被攔腰切斷,後面衝過來的黑衣人看到前面的情形立馬用刀擋住胸前,「叮叮叮」的聲音連綿起伏。就在風禾茉快要衝到玄神使面前時,玄神使身旁的一位帶劍男子擋住了風禾茉的凌厲攻勢。然後拔劍上前與風禾茉纏鬥了起來,男子往風禾茉腹部抖摟一個劍花,風禾茉側身用劍擊打在對方的劍刃上,男子的劍頓時彎曲一個弧度改變了攻擊方向,男子不甘示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腳上前手中的劍從下往上一劃,出手的速度之快在空氣中想起了破風聲。風禾茉右腳跺地身體微微後仰,左手橫劍在胸,「叮」又是一聲清脆的兵器相撞的聲響。風禾茉順勢滑步後退,半蹲下去躲過周圍黑衣人的刀,再用輕功飛起來,左腳踩在一位黑衣人的頭頂。被踩的黑衣人用手裏的刀往上捅去,風禾茉右腳用上內力狠狠的踩在這位黑衣人的頭頂,黑衣人頓時七竅流血。風禾茉再一個飛身,落到這群黑衣人包圍之外的房頂上。

風禾茉望着剛剛和自己交手的男子到「一絕劍法。」男子喊道「少說廢話。」說完提劍直飛風禾茉頭部,風禾茉再次擋住來劍,一腳踩在男子脖子處,男子面部朝下掉落,中途一個翻身穩穩雙腳落地,風禾茉直衝下來的劍刃已經到了男子的頭部,男子順勢往前一滾,自以為躲過了這一劍,沒想到風禾茉出現在後方。劍在男子的瞳孔中漸漸放大,男子看着風禾茉說道「移形換影?」只聽「刷」的一聲,這個黑衣男子瞬間人頭落地,鮮血從脖子處噴涌而出。

風禾茉此時離這黃淮左隔着半個小院,已經有黑衣人扶起了黃淮左,風禾茉見狀一招「劍氣直衝」瞬間來到黃淮左身旁,並且把周圍的三個黑衣人批成兩半。屋內的張家三人望見院種屍體到處都是,滿地的鮮血,嚇得臉色都青了,一聲也不敢吭。周圍的黑衣人無論如何也靠近不了黃淮左,風禾茉在黃淮左周圍嚴防死守。就在她剛正面擊退三個黑衣人之後,小院門口撐傘的玄神使把雨傘收了起來,靠在牆上。玄神使施展輕功陰綿步,眨眼間來到風禾茉面前,蓄力一擊朝着風禾茉打了出去,風禾茉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廝殺,體力下降得厲害。剛要抬起頭,就感到周圍空氣都在震動,迎面而來得拳頭已經躲閃不開,只能拿着劍雙手交叉格擋拳頭。

一交手,風禾茉感覺雙手得骨頭都要碎了,那種鑽心得疼痛感很難受,風禾茉狠狠得撞在後面得窗戶上,摔進了房間裏面,整個窗戶被撞的稀巴爛。風禾茉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雙手在顫抖,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從喉嚨裏面噴涌而出,渾身狼狽的模樣比乞丐更像乞丐。玄神使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趁熱打鐵乘勝追擊,直接來到房間裏面跟風禾茉打了起來,房間空間小,劍難以施展,風禾茉只能丟棄劍用拳頭跟玄神使硬碰硬。兩人的拳頭撞在一起,風禾茉瞬間倒退三步,玄神使一動不動。風禾茉受了傷知道在這種狹小的地方打不過玄神使,轉身就要逃離,「哪裏走」玄神使卻不給就機會,雙手探出抓住風禾茉的肩膀,順勢往回拉想要鎖住風禾茉的脖子,風禾茉快速轉身低頭掙脫掉肩膀上的雙手,往前面一滾拿起剛剛扔下的劍。

玄神使蹲了下來一個掃堂腿踢向風禾茉的面門,風禾茉受傷反應不及,往後側身還是被踢中腹部,就像斷了線風箏一般,狠狠的撞在房門之上,「砰」的一聲摔倒在飯桌之上,整個飯桌都碎了,滿地的飯菜,風禾茉再次爬了起來滿臉是血,張家三口看到這情形嚇得連連尖叫起來。風禾茉抓住這次機會,再次施展劍氣直衝,來到已經被抬走的黃淮左面前,此時的玄神使也追了上來,一隻手拉住了風禾茉的腳踝,風禾茉早已經准好的一招浮光掠影,身子扭曲快速出劍劃在了玄神使的胸口處。玄神使終於知道她相救黃淮左是真,想殺了自己也是真。面對着再次而來的浮光掠影,玄神使只能放手,上次被黃淮左打的內傷還沒好,現在有胸口又中了一劍,鮮血直冒。玄神使頭冒冷汗喘著大氣的退回到房屋之中。

風禾茉沒有玄神使的干擾,有重新搶回了黃淮左,背在背上,施展輕功水雲澗,來到房頂,她堅持不了多久了,正準備蓄力逃走,聽到下面的玄神使喊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看着這幾個無辜百姓因你而死?」說完還有一個黑衣人抱着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來到玄神使身旁。張嬸的兒媳婦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哭,忍不住哭着大喊道:「我的孩子,你們要做什麼?」邊喊邊沖了過來,張老漢兩口子驚恐的看着這些黑衣人,想要拉住自己的兒媳婦,結果拉都沒拉住,張老漢喊道:「你回來秀珍。」張老漢兒媳婦秀珍充耳不聞。徑直衝到抱着嬰兒的黑衣人面前嗎,黑衣人也沒想到這農婦盡然如此大膽,懷裏孩子被衝過來的婦女搶奪了去。

黑衣人怒道你找死,瞬間提刀砍在秀珍的背上,秀珍好像不知道痛一般,只顧著抱着孩子,滿臉淚水溫柔的說到:「不哭不哭,媽媽在這。」接着癱軟在地上,懷裏孩子死死的抱着,從秀珍身體里流出來的血就像渲染在水裏面的染料一樣,滿滿的發散開來。張老漢夫妻兩人看到這情形,怒目而視:「你們這幫畜生,我老漢跟你們拼了。」兩個老人赤手空拳的沖向黑衣人,黑衣人不屑道:「想死老子成全你們。」張老漢夫婦雙雙倒地。這情形轉瞬發生,風禾茉把黃淮左丟在屋頂,飛了下來只喊出了「住手」二字,就看見張老漢一家人倒在血泊之中,風禾茉咬牙切齒道「他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你們這些畜生,我風禾茉一定要你們血債血償。」玄神使看到手下把張老漢一家砍死也是很生氣,衝過來一腳把這個黑衣人踢飛出去,狠狠的撞在柿子樹上,憤怒的喊道:「誰讓你殺了他們的。」飛出去的黑衣人並沒有回答,只見他胸口凹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風禾茉雙眼猶如噴火一般,手持長劍面對着玄神使展開了凌厲的攻勢,玄神使被先發制人,只能用自己的青銅護臂拚命的格擋,但是身上也是中了數劍。風禾茉此時就像個瘋子一樣,劍氣縱橫,但是攻擊的速度卻慢了下來,玄神使抓住機會,往風禾茉胸口處來了一掌陰陽掌。風禾茉倒飛出去,撞斷了門口的木柱子。狼狽的爬起來,嘴裏不停的吐著鮮血,雙腿打顫,讓人感覺風一吹都會倒。正常情況下,玄神使絕對不是風禾茉的對手,但是玄神使很機智,利用人數優勢消耗風禾茉,再利用偷襲重傷風禾茉,他這才有機會擒住風禾茉和黃淮左。可是玄神使沒想到的是風禾茉的反撲竟然這麼凌冽。

玄神使看着風禾茉這模樣,再次施展用陰綿步貼了上來,風禾茉看準時機,五記飛鏢奪命而出,玄神使慌張的用手臂格擋,但是胸口仍然被兩記飛鏢擊中,隨後重重的摔在地上。玄神使不甘的看着風禾茉跳上屋頂,背起了黃淮左,然後往房子外面跳了出去。風禾茉此時難受不已,得趕快離開此地。剛跳下去突然被冒出來一身青衣的傢伙給踢了回去,連同黃淮左一起摔在院落中。風禾茉硬撐起來,受傷太重,躺在地上慢慢坐了起來喘著粗氣,衣服上半身都是血。玄神使看到剛剛一閃而逝的青衣影子,喃喃道「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一個黑衣人下屬跑過來扶起了還在地上的玄神使,玄神使知道這下子風禾茉跑不了了,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臟又亂,然後對下屬說到「去給我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下屬轉身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一個溫柔糯糯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角落傳了出來,「喲,咱們玄神使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愛乾淨的臭毛病,天天殺人乾淨得了嗎?」玄神使冷冷地說:「你是狗嗎?改不了吃屎得毛病?」來人面對玄神使得譏諷也不惱怒,「玄神使這就動手了,殿主可是吩咐我們一起行動的,我的人才剛到呢,總要分杯羹給我們嘗嘗吧?」玄神使看着玄神使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比雨夜更冷「雷怎麼沒有劈死你這個娘娘腔?」「玄神使原來這麼挂念人家呀,害得人家心跳加快呢,呵呵呵。」這聲音的主人邊說邊走,來到玄神使身邊。只見來人穿着描著一雙丹鳳眼、紅嘴唇,生得貌美膚白,身穿一身青衣,一雙黑色千層底的布鞋,看着仙氣飄飄,如果不是脖子處的喉結,旁人肯定認為這是位大美人。「怎麼樣,玄神使,要不要人家今晚與你同床共枕啊?」說要用手去撫摸玄神使那冰冷的青銅面具,另一隻手,正在摸向玄神使的胸膛。玄神使左手抓住摸向胸膛的手,右手朝着來人的腹部一掌推出,只見那長的像女子的人左手抵住玄神使的右手,藉著玄神使推力,輕輕的飄向後方不遠處,又輕飄飄的落了下來。「你弄疼人家了。」說完又朝着玄神使拋媚眼。「鬼差,別以為我不敢殺你。」玄神使依舊是沒有任何情緒的說道,語氣卻殺機森然,比之前還要冰冷。鬼差剛想說什麼就被另一個人打斷,「行了,現在主要是做好殿主交代的事,別自己家人窩裏斗。」鬼差笑用袖袍遮住嘴笑嘻嘻的說「聽掌燈使的。」只見一個長得和藹可親的模樣人,穿着一身百姓的布衣,花白的頭髮透露出年紀不小。笑容和藹的勸著玄神使和鬼差兩人的爭執。熟悉的黑衣屬下每次看到這個笑容都頭皮發麻。掌燈使是十足十的笑面虎,江湖綽號「綿里針」。那些下屬聽到這鬼差這笑聲,渾身起雞皮疙瘩。今晚這小小的農家院外面來了足足三個神使,鬼差神使、玄神使和掌燈神使。也就是江湖令被傳出后不久,神殿這個組織橫空出世,實力強橫。

原本每個神使各司其職,鬼差神使負責殺人,對於玄神使確定對神殿產生不利或者造成利益衝突的人要進行懲戒或者警告。掌燈神使負責內務,督察神殿組織內部的人員,發現破壞規矩的一律嚴懲。至於玄神使就是負責外務的,混跡於人群江湖之中,調查認為對神殿有威脅的人或者組織並作出肯定性的評價。後來因為江湖令的出現,神殿參與其中,直到現在也沒有放棄尋找江湖令得線索,使得神殿死了很多人,又更換了領導者,導致現在各個使者分工不明確,明裏暗裏都在各自爭權。玄神使是近兩百新晉的神使,在這兩個老牌的神使面前號召力肯定比不上的。鬼差神使嬉皮笑臉得說到「玄神使大人您怎麼還沒拿下這女人,還被打成這樣。」玄神使語氣有點激動說「你自己上去試試就知道了,風涼話誰不會說。」

鬼差輕飄飄的落在風禾茉面前「聽說你很厲害,我很欣賞」說完就一拳朝着風禾茉面部掄去,風禾茉瞬間抄起手邊的寶劍,朝着鬼差出拳的手臂劈了下來,鬼差只能把攻勢收回來。風禾茉轉身想逃走,被鬼差追上扯了下來,肩膀中了一拳,無奈只能折回院子中。「吃我一拳,破日」一拳打出,鬼差雖然陰柔,但是習的卻是剛猛的烈陽拳,與玄神使恰恰相反。玄神使看上去剛猛無比,習的卻是最陰柔的掌法。招式破日拳法剛猛,帶着渾厚的內力,打在皮肉傷在內臟。風禾茉整個人如同一柄劍,站的筆直,左手持劍換成右手,劍尖豎直向上,劍身遮住右眼,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放在劍身右眼重合處,「劍開天門」鬼差感覺自己周圍的雨水都停住了一般,劍氣直撲自己,砭人肌骨般的感覺襲來。掌燈使頓時大喊道「鬼差,快閃」隨後也朝着風禾茉出手,企圖救下鬼差。玄神使看着風禾茉使出這招聲勢浩大的「劍開天門」也感到如坐針氈般,也跟着掌燈使一同出手。

大雨還在持續的下,雷聲卻停了,天氣看似有所好轉,並不像之前那般危機四伏。四人交手就在一瞬間,來也從去也從,風禾茉飛了出去撞在大門上,滾到小院外面的小路上,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生還是死。玄神使飛退回去,用一股內勁反拍在地上止住倒退的身形,有鮮血從青銅面具下流了出來。鬼差的肩膀直接被洞穿,白骨森森、鮮血淋漓。唯一好點的可能就是掌燈使了,整個人臉色潮紅。「這個醜女人,我要殺了他」鬼差尖細的聲音喊了起來,情緒異常憤怒。掌燈使咳嗽了兩聲,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表情凝重道「真不愧是落花台的絕學。行了,趕緊帶他們回去,免得出意外,來人,去吧他們兩個綁起來帶走。」掌燈使指揮着。很快兩個黑衣人就把躺在地上喘氣的風禾茉綁了起來,這些人壓根就沒有綁住黃淮左被黑衣人直接抗在肩上,」稟掌燈使,黃淮左虛弱無比隨時可能死去。」「那就趕快帶回去興許還能救,還有很多話需要從他嘴裏面問出來。

眾人剛想走出小院門口,忽然背後屋頂處有溫婉卻很有威嚴的聲音傳來「前輩留步。」掌燈使一眾人回頭看向屋頂,只見雨夜下有三個女子站在屋頂處,看不清樣貌服飾。三個女子從屋頂飛了下來,神殿眾人瞬間如臨大敵,只見三個女子個個樣貌出眾,穿着都是對襟襦裙,青礬綠的齊腰襦裙,上襯拼接下裙同色衣領。衣領周圍有燙銀,衣身有花朵圖案點綴,珍珠刺繡在衣身花朵上遊走串聯,看着格外精緻;下裙印花在雨中若隱若現,配合著一雙繡花鞋顯得清新而飄逸。

只聽到三名女子齊聲道「在下落花台空夢綰座下弟子(鹿呦、周行、娉媞)請前輩賜教。」說完也不等回答就拔劍掠向神殿三位神使。掌燈使命令道「給我攔下他們」接着從屬下那裏扛過來風禾茉,輕功往門外飛去,玄神使意會到掌燈使的目的,也同樣接過來黃淮左,動用陰綿步準備撤離,鬼差緊跟其後,三人都知道受傷的他們都不是落花台的對手,先走為妙。剛出門口就看見跟裏面三個女子一樣服飾的兩個女子,站在門前,雙手環劍抱胸看着他們。兩名女子看到奄奄一息的風禾茉說到「敢傷我的師妹,就是跟我們落花台過不去,你們神殿準備好承受落花台的怒火了嗎?」兩聲聲刺耳的利劍出鞘聲傳來,只見對面兩個女子手持利劍快速飛奔而來。女子主要目標就是風禾茉和黃淮左,一時間玄神使和掌燈使脫身不開,只有鬼差一人被晾在那裏。

鬼差轉身過來先幫玄神使,他知道玄神使受傷嚴重。玄神使用青銅護腕不斷地阻擋着對面女子的強悍攻勢,完全沒有反擊之力,肩膀上還扛着黃淮左,自己受了重傷只能勉強接駕阻擋。掌燈使受的是輕傷,和對面女子打得有來有回。鬼差跳過來對着女子就是一個膝蓋撞擊,女子緊握劍柄順勢敲響鬼差得膝蓋。玄神使見狀把黃淮左一扔,飛來朝着女子胸口就是一腳,女子非常的靈活,閃身後仰輕鬆得躲過玄神使這一腳。女子一個移形換影來的玄神使身後作勢砍下去,鬼差面色巨變喊道「小心背後」,玄神使轉身雙手交叉,欲用雙手得青銅護臂擋住劍刃。女子嘴角微笑,猛然收勢,一個劍氣直衝來到鬼差面前一劍劃出,鬼差身形一晃頓時一條手臂飛了起來,「啊~」鬼差右手捂著左手斷臂處大叫,滿頭大喊。嘴唇蒼白。院內衝出來名叫周行女子,直奔掌燈使,掌燈使腹背受敵,身上被刺傷好幾劍,只能放棄風禾茉,閃身到玄神使和鬼差身邊,丟下三顆冒毒煙的竹筒隨後逃之夭夭。門外的兩個女子想要追上去,周行喊道「清茗、懷歌回來」兩人立馬止住身形,周行繼續說到「現在關鍵的是風師妹和黃師伯的傷勢。」「師姐教訓的是」清茗和懷歌收起劍躬身抱拳到,隨後前去查看兩人的傷勢。院子又出來兩女子,是那鹿呦和娉媞。大師姐鹿呦開口道「風師妹和黃師伯怎麼樣了?」「大師姐,風師妹內傷嚴重,好好休養應該沒什麼大礙,就是失血多,要立馬回去治療。黃師伯不僅內傷嚴重還中毒嚴重,隨時可能丟了性命。」周行說到「師姐裏面處理好了?」「處理好了,馬上回落花台。」「是」五人剛準備走,聽到房子裏面有小孩的哭聲傳來,五個女子齊齊回頭望着房子。

眾女子當即快速來到房子裏,只見一個老漢和一個老婦倒在一個年輕女性身旁,年輕女性懷裏抱着一個面色鐵青的嬰兒,嬰兒被上全是血。鹿呦快速上前把嬰兒抱了起來,「怎麼會有個孩子活了下來?」就在此時清茗懷裏的風禾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聲音沙啞的說着什麼,清茗喊道「風師妹醒了。」大師姐鹿呦和別的師妹連忙湊了過來,鹿呦耳朵貼著風禾茉的嘴巴輕輕的問道「風師妹,是有什麼事嗎?」

鹿呦只能勉強聽到風禾茉含糊不清的說着「孩....孩...子」鹿呦皺眉道「孩子?」轉頭看向師妹風禾茉,見到此時的風禾茉淚流滿面,隨後暈了過去。懷歌急道「怎麼辦師姐?」鹿呦道「快回去,火速趕回落花台。」周行望着鹿呦懷裏面的嬰兒道「那這孩子怎麼辦?」「帶走,留在這裏也是個死。」鹿呦不假思索的說到,周行還想說「可是」就被鹿呦打斷「聽我的」眾人只好聽命,隨後趕往落花台。雨停了,院中院外的血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眾屍體,還有空氣中揮之不去得血腥味。

落花台,一處木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女人穿着對襟襦裙,下裙絳紫色,裙擺處綉著一隻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上衣煙羅紫,袖口綉著白色與黃色相見的花骨朵,腰間一條白腰帶佩翠琅玕,配着蓮花冠的髮鬢,有那「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優美,整個人看上去清雅脫俗。可是眼角的魚尾紋出賣了女人的年齡,大師姐鹿呦帶領其餘師妹圍了上去,齊聲道:「師傅」,女人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風師妹無大礙,好好照顧她,一會我讓人拿一下療傷丹藥過來,你們定期用內力給她梳理經脈,修養幾個月就好了。」大師姐鹿呦說到:「是,師傅。」「各自散去吧。」就在這時清茗忽然說道:「師傅,那黃師伯呢?」空夢綰並未回答,只是站在房屋面前的石崖上,靜靜的看着飄落的雪花。清茗還想再問很快就被周行輕輕的拉住,眼神示意並搖了搖頭,清茗只好作罷。

空夢綰站在石崖上一動不動,雪愈發的大,肩膀、頭髮上全是雪。背後的木屋已經下滿了雪,望着山下在這白雪皚皚的世界中特別惹人注目的梅花喃喃道:「春雨連綿不舍君,夏日炎炎常思君。秋風蕭瑟尤憂君,梅雪時分更恨君。」

轉眼三天過去了,木屋裏面,一張木桌上擺着一個藥罐和一隻瓷碗,木桌上面,檀香在香爐裏面燃燒,煙從香爐里裊裊升起。外面的風雪正在肆意狂歡,木床上,風禾茉虛弱的被五師姐懷歌扶了起來,四師姐清茗給風禾茉端來了葯,風禾茉皺着眉頭滿臉痛苦的一口一口的喝着。大師姐鹿呦沒好氣道:「受傷的時候你不是一聲不吭嗎?這時候和個葯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呢?」周行說到:「好了師姐,風師妹大傷未愈,你就別罵她了。」「那是她活該,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自己溜出去了,我們要是再晚一步她就被神殿的帶走了。」「咯吱」一聲,門被推開,空夢綰推門進來,眾弟子急忙行禮。

風禾茉手裏還拿着葯碗想要起來,卻沒有力氣,空夢綰連忙上前扶住「你好好躺着,行禮幹嘛。怎麼樣身體好點沒。」「好多了師傅,謝謝師傅關心。」空夢綰親切的對着風禾茉問道:「你碰到你師伯實在那裏?」「是江城,那晚我剛好路過江城,發現好幾撥人在追着師伯,師伯跑的太快了我跟不上,然後我就在江城停留,留意著師伯的動向,等我再次見到師伯就是在江城的一處破廟中,那時候師伯跟神殿的玄神使動手,當時他就已經身受重傷了。」「你師伯後面有沒有跟你提到過什麼嗎?」「提到什麼?」風禾茉聽師傅空夢綰這麼一問,頓時思索起來,不一會風禾茉開口道:「沒有,師傅,我從神殿手下救走師伯后他就一直在昏迷狀態,後面江城被攻陷我才趁亂躲開神殿和朝廷的眼線,逃回到落花台附近。」空夢綰說到:「一路上風餐露宿,還帶着受傷的師伯,不容易啊,看來我的小茉茉真的長大了呀。」風禾茉聽到師傅再次這麼稱呼自己蒼白的臉上頓時紅了起來。

風禾茉蒼白的臉上洋溢着笑容問道「對了師傅,黃師伯呢?」眾人沉默不語,「你黃師伯...去..世了。」「砰」的一聲,風禾茉手裏的碗摔了個稀巴爛,怔怔的看着空夢綰,雙眼通紅「師傅,真的嗎,你是不是騙我。」「師妹...」周行剛想說話被空夢綰伸手示意打斷。「師傅知道你和師伯關係好,他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但是我們要接受事實啊。」看空夢綰神情認真的看着自己的關門弟子。風禾茉大哭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流「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師伯。」空夢綰把風禾茉抱在懷裏,溫柔的撫摸著風禾茉秀麗的頭髮,「怎麼會是你害的呢,是神殿和朝廷那些人,如果不是你,你師伯早就死在異鄉了,別哭了,師伯希望小茉茉要一直快樂下去。」風禾茉聽到這話越哭越厲害。

不一會眾人從風禾茉房裏面出來,「你黃師伯的死對風師妹來說打擊不小,你們要小心照看。」周行看到師傅空夢綰一臉如常的模樣心裏想道:「那您呢?您也很難過吧。」周行說到:「師傅,那孩子怎麼辦?」「留下來吧。」「可是師傅他是個男嬰兒。」「他和你師妹、師伯在危機時刻都待在同一屋檐下,況且那家人還是因為你黃師伯和風師妹而死,就當作是你黃師伯另外一種活着吧。」「遵命師傅。」「我從即日起閉關,本門一切事物有你們大師姐和你商量定奪,你師姐人直爽,性格沒有你細膩,你要多注意,下去吧。」一眾弟子齊聲道;「謹遵師命。」空夢綰施展雲水身來到閉關處,石室裏面除了一張石桌子和一張石床,其餘一無所有,等門徹底關閉,才失聲掩面而泣,大概也只有四面石壁能體會得到她此時的悲痛欲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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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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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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