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門的債務危機

思慮過度就會流鼻血，馬由韁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早起來，對着銅鏡擦去鼻血，把帶血的毛巾胡亂往水盆里一扔，馬由韁就關上房門，往山下走去。師父和師叔昨天交代了任務，他必須一大早就下山。

時值七月初一，正是玉衡山最怡人的清晨時光，可是馬由韁卻不為所動。他沿着青石古道，皺着眉頭從玉衡山上下來。見青石古道旁，有一塊突起的大岩石，便隨xìng地抽身跳上去，深吸了幾口山間的氣息。那感覺夠清新，卻不足以驅散心頭的yīn霾。

「唉，好山、好水、好憋屈啊……」馬由韁一聲長嘆。

看着玉衡山「雲海rì出」的美景，馬由韁本能地想起故鄉地球上的黃山rì出。可是他根本無暇去欣賞所謂的美景，也沒有閒情逸緻，去感慨什麼思鄉之情。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不需要他辛辛苦苦地買房買車，但是，也不是一個世外桃源。

此時，馬由韁就面臨着這樣的尷尬情況：

馬由韁的師父離開玉衡庄已經二十多年，期間一直在外地經商，從來不曾過問玉衡庄事務。馬由韁拜師十年，一直樂於幫師父打理生意，和小師妹青梅竹馬地成長。生活原本富足而平淡。直到半個月之前，師父突然收到一位師叔的緊急密信。而這位師叔，就是玉衡庄的現任莊主——鍾道石！

很快，師父召集幾位核心弟子，說要回玉衡庄去，幫忙解決玉衡庄的債務危機。

債務危機？玉衡庄？這怎麼可能？馬由韁覺得難以置信。

他現在所在的核州大陸，依靠「靈石博彩」的修鍊者，數目龐大。一流、二流的名門大派，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們站在高高的塔尖上，不用依靠靈石博彩。但是三流及以下的勢力，幾乎清一sè，全都是博彩門派。

「靈石博彩」產生自一萬年前，是先輩們在尋找和平分配靈石資源的方式時，探索出來的一條路。所以，靈石博彩在本質上，只是一種分配靈石資源的方式，不是什麼修鍊法門。用「賭運氣」取代「拼暴力」，這種方式自誕生以來，就伴隨着非議。但是經過一萬年的風雨，還是發展成為一個龐大的產業。

整個靈石博彩產業，由一個恢宏玄妙的「奉天大陣」保障實現。奉天大陣就像是一條通天巨河，按照先輩定下的規則，自行運行，不可干預。而博彩門派的存在形式，只是運營在通天巨河的幹流、各級支流上的一艘艘渡船。

玉衡庄是著奉天大陣七個頂級投注站之一，是通天巨河上絕對的「幹流」位置。玉衡、天權、天樞等掌握頂級投注站的七個大庄，在整個核州大陸來看，或許只是區區三流勢力。可是在整個靈石博彩行業中，卻穩坐龍頭老大的地位！

「龍頭老大會出現債務危機，開什麼玩笑？」如果不是聽師父親口說，馬由韁怎麼也不會「玉衡庄」和「債務危機」兩個詞聯繫在一起。

馬由韁和幾個師弟不明所以，只是跟着師父一路來到玉衡山。路上曾聽師父一句無意間的感慨，「你師叔嫌抽水頭不過癮，便經常去下注。剛開始還好，後來就跟別人借靈石下注。想不到短短几年的時間，外債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到了玉衡山之後才發現，原來在莊主師叔的「苦心經營」之下，玉衡庄已經資不抵債，被他賭得幾近破產。

可憐堂堂玉衡庄，空有三流勢力的地位，如今卻只有四流門派的實力。而雄才偉略的莊主師叔，緊急召回師父的目的，竟然是打算用師父的錢，來償還他所欠下的債務。

「這是什麼道理？」看着師叔的得意算盤，打得劈啪亂響，馬由韁為師父感到不公。

「傳承百脈，獨尊一支」，這是玉衡庄自古以來的管理傳統。就是說，為了保證莊主大位的正宗和門派的穩定，在選出莊主之後，莊主的同輩師兄弟都要離開玉衡庄，山上只留下莊主這一支人馬。這麼少的人怎麼自保呢？歷代莊主都掌握一件名為「玉衡寶璽」的重寶。玉衡寶璽的力量深不可測，面臨武力威脅時，足以保玉衡庄無虞。

聽說了這個奇怪傳統之後，馬由韁覺得，這種為了穩定而減少冗員的做法，實在有些極端。不過極端歸極端，但考慮到實際情況，也勉強可以理解。畢竟，將近一千年過去了，玉衡庄還屹立在那。可是現如今，莊主師叔經營不善，卻把已經離開門派的師父拉回來，承受他種下的惡果，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

「師父，您就不覺得吃虧嗎，您這樣值得嗎？」馬由韁在腦中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問題，可是每當他面對師父的威嚴時，卻又不敢說出口。

六天之後的七月初七，將迎來這個世界最盛大節rì之一的shèrì節。債主們趁著節前的時間，抓緊登門逼債。馬由韁一大早下山去，就是要安慰這些紅了眼的債主。那些債主知道他的師父能夠還上他們的債務，至少在表面上，對馬由韁還是客氣的。相比之下，不客氣的反而是師叔的那些弟子。他們對外來的援助者，似乎很不領情。明著不敢，暗地裏到處找茬。

「玉衡庄真是蛇鼠一窩，不可救藥！」馬由韁不止一次要發火，可是一想到師父的千叮萬囑，凡事要以和為貴，便壓下了怒火。

山上有內憂，山下有外患。馬由韁作為一個被卷進來的局外人，卻在中間受着夾板氣……

「唉，真是愁人！」想完了這些煩心事，馬由韁雙手用力結出幾個法印，發泄似地打了出去。霎那間，只見三米之內的霧氣，好像活了般匯聚起來，赫然成了一條兇猛的霧龍。只見那霧龍眨著藍幽幽的眼睛，彷彿要擺脫什麼束縛似的，瘋狂地搖頭擺尾、張牙舞爪。

「吼……」一聲長嘯，兇猛的霧龍穿透雲海，扎入崖底蒼茫的林海當中。過了一會兒，下面簌簌響動處，驚起飛鳥無數。

發泄一通之後，馬由韁心中暢快了許多。雙手叉著腰，又深吸幾口清新的氣息。

忽然「喀喇」一聲響動，腳下的巨石微微一顫。

「呵，巨石啊巨石，你看上去挺結實的。其實你和玉衡庄一樣，都是紙老虎。」馬由韁覺得應該是剛才站在上面施展功法，巨石承受不住。說完輕蔑的笑着跳下巨石，信步向山下走去。可是剛走出兩三步，忽然覺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什麼東西，這麼晃眼？」修鍊者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那是一個寶貝。馬由韁猛然回身，凝目一看，只見巨石底部正閃著藍幽幽的光芒。急忙回去，從巨石底部，掏出那閃閃發光的寶貝。

「這是……冰封靈鑽，天吶！」靈氣充盈，外觀絕美，這可是靈石當中收藏級別的珍貴鑽石啊！頓時，馬由韁心中的灰霾去掉大半。這藍幽幽的寶貝，不知道和多少人擦肩而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他發現了！

「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馬由韁手裏掂量著冰封靈鑽，不勝歡喜。

此刻的馬由韁還不知道，這塊小小的石頭，不僅改變了玉衡庄的命運，更掀起了核州修鍊勢力新一代的血雨腥風。他自己、師父、還有其他的門派的名士大能，誰都沒能逃得過這一場，蝴蝶效應引發的亂世風暴……

馬由韁一邊樂呵呵地往山下走，一邊想着該如何處置手中的寶貝。冰封靈鑽是在玉衡山上發現的，雖然在玉衡庄的庄門之外，但是終究沒跑出玉衡山的範圍去。按照做客的禮節來講，似乎應該把寶貝獻給師叔。

可是，這麼珍貴的東西，難道真的要交給那個不成器的師叔嗎？馬由韁的腦中，忽然浮現莊主師叔不懷好意的笑容……旋即，又疊加上了師叔幾個核心弟子的百般刁難……

當時一陣噁心襲來，「不行，絕對不行，給他們都不如喂狗！」馬由韁猛地搖頭，立刻打消上繳的念頭。

「去他娘的！宇宙當中天才地寶無數，無主之物，向來都是有緣者居之。今天老子無意間踩動巨石，才讓這塊冰封靈鑽得見天rì。這就是我和寶物的緣分，緣分來了，天王老子也攔不住！」馬由韁打定主意，決定將寶石據為己有。他手裏摩挲著寶石，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冰封靈鑽乃是上等的水系寶石，正好和自己擅長的水系功法相合。雖說把這種用來收藏的寶石拿去修鍊，有些敗家。但是如果能把寶石煉化，他的功力必然會更進一步。到時候突破氣宮第四重——太極境，便指rì可待了……

馬由韁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間想起來，師父手裏似乎收藏了幾塊冰封靈鑽。記得當年小師妹見寶石漂亮，便吵著鬧着要一顆。可是師父就是不肯。當時，自己還因為替小師妹打抱不平而受到懲罰。

「既然小師妹喜歡，莫不如把冰封靈鑽送給她。寶石送美女，也不算暴殄天物了！小師妹收到冰封靈鑽的時候，一定會很高興吧！」馬由韁心裏想着，不禁喜形於sè。

「哈哈……」此刻，所有的煩心事都被他拋到了腦後。一心想着，早點下山去完成安穩債主的任務，然後就去見哭起來梨花帶雨一般的小師妹。

馬由韁滿意地將冰封靈鑽塞在腰間，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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