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什麼情況
馬由韁定了定神，說道：「不對，老書生可能知道我們要去黃幡道，所以便在去黃幡道的必經之路上等着我們。嗯，一定是這樣的，我們不能往西走了！」
「不去西方？可是師父交待的任務……」
「任務？」馬由韁打斷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任務，任務個屁！你說是去給賀百幡那老不死的道歉重要，還是你我二人的xìng命重要？」
「當然是我們的xìng命重要！」孟由平這時只能聽從大師兄的了。
兩人原路返回，往城外走。走着走着，馬由韁看到一家掛着「酒」幌的小店忽然站住了腳步。
孟由平見狀，頓時感覺頭疼，「大師兄，您不會還要喝酒吧？」
馬由韁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徑直朝酒家走去。進店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酒家的氣息，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心說壞了，自從喝了老書生的美酒之後，其他的酒，就再也難入法眼了。
「客官，我家的酒可是百年陳釀，您進店就搖頭……呵呵，莫非是那位方家大駕光臨，請恕在下眼拙？」酒家老闆倒是很客氣，一拱手說道。
馬由韁連連擺手，笑道：「我不是什麼方家，可是我認識一位方家。說起來您這酒，也算我見過數一數二的美酒了，只是跟那位方家的酒比起來……先恕個罪說，還是有天壤之別的。」
說着，馬由韁順手開壇，聞了聞。
店家看馬由韁不像是個外行，便忍着沒發火，客氣地問道：「不知客官能否為在下引薦那位方家，如果在下有幸能和那位大行家見上一面，一定不會虧待客官的。」
「說見面，其實容易得很。你知道街面上新來了一個書畫攤嗎？」馬由韁指著老書生所在的方向，問道。
「哦，聽夥計說過。好像是昨天剛到的，聽說那人畫的美女圖是一絕啊。」
原來老書生昨天就到了！馬由韁繼續說道：「我說的那個方家，就是書畫攤的老書生。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隨身帶着的酒葫蘆。那老書生脾氣有些古怪，你最好先派店裏的小夥計去問。不過，記住不要說要買畫，只說要買酒。記住，一次不行，就去兩次，兩次不行就去三次……次數越多，代表你越有誠意。」
「客官說得有道理，如果那老頭兒真是個脾氣古怪的人，還真得有做夠的誠意。」店主雖然將信將疑，但是出於禮貌，還是客氣的說道。
「好了，我們兄弟還要趕去黃幡道，就告辭了！」說着和三師弟離開了酒家。
孟由平跟在大師兄身後呵呵地笑着，心說大師兄真是個難惹的角sè。去酒家一通神侃，竟然一箭三雕。
一來，打聽出了老書生來到城鎮的時間；二來，讓酒傢伙計去老書生那裏，不買畫只買酒，純粹是給老書生添堵的；三來，等老書生被問得不耐煩了，逼問酒家，也只能逼問出兩人是去往黃幡道，而不是轉而南下了。
「呵呵，」孟由平心說，老書生之前讓大師兄吃虧，這回八成輪到老爺子倒霉了……
又一天過去了，師兄弟二人往南走了將近三千里。放眼望去，全都是低矮的丘陵地貌，樹木也不是十分茂密。天sè越來越黑，看來想要找個有人煙的地方，已經不太可能，只能在這裏露宿了。
孟由平看到一個大約有十米多高的小山崖，想着晚間可以避風，便提議在小山崖下露宿。馬由韁也覺得不錯。
這一夜月朗星稀，秋風微涼。入秋之後，野外蟲子的叫聲都帶着幾分凄涼，聽上去不是十分悅耳。不過因為幾天來不斷的奔波，兩個人靠着山崖，很快進入了夢鄉。
半夜裏，孟由平感覺似乎做了一個很累的夢。期間有好幾次想要醒來，可無論怎樣掙扎就是睜不開眼睛，甚至連翻身都不能，難道是鬼壓床了？迷迷濛蒙中，孟由平這樣想到。
直到感覺有一道溫暖的陽光，照shè到身上，孟由平才慢慢睜開眼睛。
「終於醒了！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酸痛？」正想着，孟由平一翻身想要起來。可是，卻發現自己雙腳懸空，屁股正坐着小山崖的邊緣。剛才要不是自己反應快，這時已經滾到山崖下面去了。
「奇怪，我怎麼……跑到小山崖上面了？」他分明記得，昨夜是睡在小山崖下面的。可是自己怎麼就跑到小山崖上面了呢？夢遊？肯定不是，自己從來沒有那毛病。那麼……難道是大師兄的惡作劇？
「大師兄，大師兄哪去了？」
孟由平抬起頭往四下里看了看，本來是要尋找馬由韁。可是這一看不要緊，看完之後「轟」的一下，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張開的嘴，卻怎麼也合不上了。
為什麼？因為他不僅沒有看到大師兄的身影，還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山野——
他看到，從山上到山下，從附近到遠處，幾乎所有的灌木叢，都變成了焦炭。土地也被炸得焦黑。剩餘的火苗忽忽跳動着，冒出縷縷白煙。稀疏的樹木，幾乎無一倖免，全都被攔腰斬斷。土地彷彿被大火燒過，地面上坑坑窪窪，佈滿了碎石。不遠處，兩隻可憐的龍鳥坐騎，被炸得血肉模糊。提鼻子聞時，滿滿的全都是死亡的氣息。給人的感覺，彷彿已經到了末rì的戰場……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昨天夜裏，這裏經過了一場大戰。
可是，是誰的大戰？難道，是老書生追上來，和大師兄打了一仗？
「天吶……大師兄……」孟由平不敢繼續想像，他顫抖著從山崖邊站起來，可是身上異常的酸痛，好像是曾經被人封住過筋脈。他這時才仔細地看了一下自己，發現渾身上下佈滿了塵土，衣角黑糊糊地，竟然碎爛碗口大小的一塊。顯然是昨夜的戰火所致！
胡亂撓著腦袋，孟由平就像是失憶了一樣，沒有絲毫的頭緒。他四處尋找著，雖然不知道在找什麼，但是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擔心：大師兄，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沿着帶狀的戰鬥痕迹一路找去，這一路竟然走出去足足有五里路。漸漸的，痕迹越來越小。孟由平繼續向前走了幾十里路，快到中午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小城。
孟由平心中懷着最後一絲希望，朝小城走去。可是進入城中之後，人們看見狼狽不堪地他，都躲得遠遠的，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
這是什麼情況？稀里糊塗地走過了半條街，孟由平終於忍不住了。以往的沉穩消失殆盡，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一股狠勁，抓過一個人來就問道：「你們他嗎的，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你……他……」那人被嚇得不輕，張口結舌的說都不回話了，只是用手顫巍巍地一指。
孟由平順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座三層高的大酒樓映入眼帘。他緊緊地抓着那人的大襟，瞪着眼睛問道：「什麼意思，讓我去那座大酒樓？」
那人喉嚨一動，點了點頭。孟由平疑惑地看着大酒樓，同時狠狠地一鬆手，那人當時就癱倒在地，哎呦哎呦地叫着。
「什麼情況？」一種被人玩弄的感覺越來越重！孟由平內心深處的狠勁，終於顯露出來，與平常的沉穩成熟截然不同。孟由平知道，答案很可能就在那座大酒樓當中。一步一步地，朝着未知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仔細看時，只見一個明晃晃地金sè招牌掛在樓上，上面寫着「浸rì大酒樓」五個大字。牌匾做得雖然氣派，但是上面的字跡卻有些露怯。不過卻足以讓大酒樓，在小鎮當中鶴立雞群了。
孟由平沉了沉氣，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便邁步進入了大酒樓。可是進入大酒樓之後見到的景象，差點沒把他氣死。
只見大酒樓偌大的一樓大廳里，只有兩個客人在對飲。一老一少，老的正是賣畫的老書生，少的正是大師兄馬由韁。兩個人此時都頭髮散亂，臉上黑乎乎的，衣服也都破爛不堪，顯然是野外那場大戰所致。
這時，大師兄已經醉得不行了，拿起酒壺對着自己的酒杯倒酒，卻全都倒在桌子上。然後拿起空酒杯對着嘴就倒，還說了一聲「好酒」。然後就緩慢地一頭栽在桌面上。
「大師兄……」孟由平急忙過去，生怕大師兄出什麼事。可是，他卻聽到大師兄的呼嚕聲。轉頭看老書生時，只見那老書生花白鬍子上，粘著一條綠油油的菜葉。他正舉著酒壺指著自己，壺裏的酒從壺嘴流出來，灑在一大桌子狼藉的菜肴上。
「哈哈哈，又來了一個。來，喝三大碗……」一句話還沒說完，老書生也咕咚一下，倒在桌面上。
「這……什麼情況？！」孟由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什麼情況，兩個人不是敵人嗎，怎麼喝成這樣？上前探了探大師兄的脈息，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乍著膽子要去探查老書生的脈息，可是手伸到半路，又撤了回來。
「這老爺子奇怪得很，還是別碰了！」想到這裏，孟由平把掌柜叫過來，說道：「掌柜，這兩個人都是我的……熟人，你把他們好好安頓到客房裏。記着，要把兩人分開，離得越遠越好！」
掌柜的看出來，新來的這位也不是個好惹的。急忙叫了幾名夥計，把醉倒的兩位大爺抬上客房休息。並且按照孟由平的吩咐，把年輕的安排在走廊最東側，年老的安排在走廊最西側。把兩人遠遠的分開。
孟由平站在走廊中間，往東看看，又往西看看。心裏不住地打鼓……
大師兄、老書生兩個人怎麼會像老朋友一樣，互不設防地對飲？還有城外那末rì一般的戰場，又是怎麼回事？
孟由平凝眉苦思，可是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通其中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