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瘋子」夜襲

馬由韁醉酒酣睡，可是身體卻沒有歸於平靜。

丹田當中，氣海翻騰。氣海上空，瀰漫着滿滿的渾沌之氣，正伴隨着太極輪飛速旋轉。氣宮小世界裏，天昏地暗，蒼茫無垠，大有山雨yù來風滿樓的勢頭；頭腦當中，昨夜的畫面不斷閃過。老書生，畫卷，靈獸，爆炸玉符，火光漫天，暢飲美酒……

馬由韁的頭腦，正在不由自主地回想昨夜與老書生的戰鬥。

繁星滿天，遍野蟲鳴。時間彷彿回到了昨夜……

矮崖下，師兄弟二人各自找了個地方，和衣而卧。連rì來，師兄弟二人逃遁萬里，身心俱疲。聽到三師弟的呼吸聲漸漸減緩，馬由韁知道三師弟已經進入了夢鄉。一陣濃重的困意襲來，馬由韁緊了緊衣襟，靠緊矮崖，便要睡去。可是，就在這時，恍惚間聽到兩聲極為輕微的響動……

「啪」「啪」

「什麼聲音？」馬由韁正奇怪的時候，便感覺一股溫濕的氣息，忽然吹到了臉上。睜眼一看，不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只見一個巨大的人頭，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花白頭髮，散亂的髮髻，還有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正在朝自己不懷好意地笑着。

馬由韁本能地往後躲避，可是後面是山崖，怎麼躲得開？

「哈哈，臭小子，還跑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得意洋洋地說道。

「啊！」濃重地困意，早被嚇得灰飛煙滅。馬由韁定了定神，才認出來，面前的這人正是那賣畫的老書生！

「你……老書……嘿嘿，老酒仙，您老別來無恙啊！」

老書生一把拽住馬由韁的衣領，捉小雞似的把他從崖根提了出來，說道：「別來無恙？你打發小酒館的夥計，去我那裏搗亂。還什麼『只買酒不買畫』，你說我能無恙得了嗎？」說着，一把推開馬由韁。

「嘿嘿，那怎麼可能是我呢？」馬由韁理了理衣領，心說，老書生怎麼沒往黃幡道方向追去呢？人真是越老越狡猾啊。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老書生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反正我已經把他們都殺光了！」

「什麼，殺……殺光了？」

馬由韁聽完這話震驚不已，老書生真是這樣狠毒的人嗎？往旁邊看了一眼三師弟，他記得剛剛有「啪啪」的兩聲響動，三師弟該不會也慘遭毒手了吧？想着，急忙過去探查孟由平的鼻息。

還好，三師弟還活着！只是被老書生封住了經脈，一時半會兒的不會醒過來。

連rì來的疲憊，彷彿擰成了一股繩，正在馬由韁的心臟上絞動着。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盯着老書生，難以置信地說道：「老爺子，我敬你畫技天下無雙，又有絕世好酒，以為你是個老藝術家。就算不是德藝雙馨吧，也不至於是殺人不眨眼的老魔頭啊。誰想到，你他嗎的竟然是個老瘋子，老jīng神病！人家酒館夥計，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就痛下殺手？」

德藝雙馨？老jīng神病？老書生聽了馬由韁的指責，只是笑呵呵地捋著鬍子。

馬由韁繼續說道：「你說，我不就是偷了你一葫蘆酒嗎？不錯，酒是好酒，可是也不至於追我上萬里吧？這傢伙，跟捅了馬蜂窩似的，還是瘋子的『瘋』。」

老書生沒想到一句「把他們都殺光了」的玩笑話，竟然讓這位小友有這麼大的反應。看了看一旁的孟由平，心說：「我要真是殺人不眨眼的老魔頭，你這位師弟，還有命在嗎？」

馬由韁見老書生不懷好意地盯着三師弟看，敏感地說道：「你別打我師弟的注意！我告訴你，闖禍的是我，有什麼債，我一個人還。」一邊說着，走過去把孟由平往上猛地一拋，落在山崖頂端。

「好了，現在只剩下你我兩個人，你可以算賬了。」說着亮出了戰鬥的姿勢。

「噢？」老書生一笑，說道：「這就要和老夫決鬥了，是嗎？」

「沒錯，你深夜來襲，不就是來尋仇的嘛。不過千萬別高興的太早，就算只能使出一招，我也掙扎一番！」馬由韁暗結一個雙重真龍印，說道：「總之，你若想殺我，不會像殺酒館夥計那樣簡單！」

到這裏，老書生已經打定主意，要激怒馬由韁。他要看看，這位小友到底有多大的潛力。於是做回憶狀，說道：「嗯，殺他們的確簡單，就像碾死幾隻螞蟻臭蟲。現在想想，還有些髒了我的手！」

「老瘋子！」馬由韁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時，他已經使出了太極境新學的一個功法，名為「rì月狂輪」。

這rì月狂輪的功法，以狂暴著稱。從太極境開始修習，就是一個瘋狂旋轉的太極輪盤。等到了更高的等級，會煉到雙手托rì月的境界。到那時，不是神靈勝似神靈，毀天滅地都是眨眼之間的事。

馬由韁把雙重真龍印的力道，加入到rì月狂輪當中。這樣一來，rì月狂輪威力暴增。馬由韁的想法是，跟老書生這樣的老魔頭對戰，不用留有餘地，只求能夠一擊斃命！

rì月狂輪在手中孕育成熟之後，馬由韁把它置於頭頂。那太極輪瘋狂的轉動着，陽的一半屬火，閃爍著耀眼的紅光；yīn的一半屬水，閃爍著幽幽的藍光。雙重真龍印的作用，讓rì月狂輪變得更加巨大，更加渾厚。

夜sè籠罩下的荒野，被紅藍兩道光芒交錯映照。讓人感覺到意思不詳。

在換回酒葫蘆的那天夜裏，老書生已經偷偷探查過馬由韁的身體。馬由韁的丹田，做過隱藏離焰真水的防護措施，一般人是無法發現離焰真水的。老書生也只探查到一片朦朧。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種上等的水系靈根。

最近玉衡庄易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老書生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如今終於驗證了，玉衡首徒水系天賦的傳聞。老書生覺得，以太極初期的境界，能夠使出這麼強大的rì月狂輪，的確罕見。但是考慮到他的水系天賦，現在竟然只是太極境的勢力，卻有些嫌低。

心裏暗說，「這小子不是有師父嗎，怎麼像自己胡亂修鍊的一樣？傳言他師父現在已經當上了玉衡庄的莊主，這樣一位師父，怎麼會浪費了他的水系天賦？我要是有這樣的徒弟，現在怎麼也得突破氣宮密境，進入血脈密境了啊！」老書生想不明白。

「去！」

風馳電掣一般，隨着馬由韁一聲呼喝，狂暴的rì月狂輪便朝着老書生飛奔而去。

老書生的思緒被打亂，幾個閃身，已經離開矮崖，置身於廣闊的原野上。那個rì月狂輪正緊追不捨，可是每次眼看着要打到他了，卻都是有驚無險，被他輕鬆地化解掉了。

馬由韁繼續爆出兩個rì月狂輪。三個rì月狂輪，把老書生緊緊包圍。可是老書生卻像一條游龍一般，在三道rì月狂輪的縫隙當中遊刃有餘。而且更加關鍵的是，老書生一直都在躲避防守，根本沒有出手還擊！

「這……」馬由韁不由一身冷汗。他早知道自己不是老書生的對手，只是沒想到竟然差距這麼大！

「有點意思！小酒鬼，你還有什麼拿手的，都使出來給老夫看看！」老書生風拂楊柳一般，一邊躲避著三道狂暴的rì月狂輪，一邊輕鬆地說道。

「可惡！」事已至此，馬由韁只有拼了。可是又一想，就算自己使出兩個、四個雙重真龍印，也未必是老書生的對手。而雙重印法傷身，繼續使用雙重印法就是自殺行為。怎麼辦？

「對了，爆炸玉符！」

馬由韁忽然想到身上還帶着一大包爆炸玉符呢，當初是從葛照的身上繳獲的。那一大包整整一百枚，帶在身上一直沒用過，今天就用在老書生的身上吧。想到這裏，拿出貼身儲物的玉盒，從中取出一大包爆炸玉符。

用力攥了攥，咯吱吱直響。一種飽滿、沉甸甸的感覺。馬由韁頓時信心大增。

「媽的，老子炸死你！」

馬由韁咆哮著，圍繞着老書生飛速跑動。不斷地從包中取出爆炸玉符，不斷地shè向老書生。眨眼之間便圍繞着老書生轉了一圈兒，五枚爆炸玉符已經shè出。

「砰砰砰砰砰」

五聲連珠巨響，頓時火光漫天，狼煙滾滾。炙熱的氣浪鼓動得馬由韁髮絲亂舞。

「哈哈哈，真過癮！」馬由韁知道區區五枚爆炸玉符，根本降不住老書生這樣的妖孽。於是也不停手，繼續繞着圈的投擲爆炸玉符。砰砰砰的響聲不斷，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shè出了十五枚爆炸玉符。

十五枚爆炸玉符，什麼概念，足以炸掉玉衡鎮坊市的三分之一了。

馬由韁終於暫時停下，靜靜地看着場中的狀況。這時，狼煙正濃，熱氣正盛。馬由現，自己放出的三道rì月狂輪已經消失了。然後，他看到狼煙當中隱隱出現一個身影。

「什麼，竟然還沒倒下？」馬由韁着實驚到了。

「臭小子，你這是要逼老夫出手啊！」話音一落，老書生一身焦黑地從狼煙中走出來。被熏黑的臉上，一雙兇狠的眼睛極為突出。

「老瘋子，竟然還沒死？！」馬由韁繼續圍繞着老書生飛速轉動，「一、二、三……」再一次shè出十五枚爆炸玉符。

「砰砰砰……」

馬由韁一邊跑動着，一邊數着響聲。可是這一次，他只聽到十聲巨響。

「十五枚爆炸玉符，為什麼只有十聲爆炸？」微微一愣，馬由韁看了看手中的爆炸玉符，暗自納罕，怎麼會有沒響的？這爆炸玉符又不是炸藥，不會一返cháo就不響。信念電轉，馬由韁只想到了一個可能xìng——

老書生，接住了五枚爆炸玉符！

「我地娘啊！這老瘋子，也太變態……等等，他該不會把那五枚爆炸玉符，扔回來吧？」馬由韁喉嚨一動，一粒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