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生孽緣

第二章 天生孽緣

談到玉雪山,大概吟風國內無人未曾聽過其名聲,玉雪山在寧塑與江津的交界處,海拔極高,終年積雪。其出名,一則是因從玉雪山融化的冰雪順流而下而成的河流分支分流貫通吟風國近半州縣,被稱之天河,視為上天恩賜,一旦其發生水患,遭殃的何止百千人,歷來都是極為被重視;二則傳聞天機子從玉雪山之頂而來,尤其是玉雪山周遭的百姓,信奉玉雪山仿若神明,對天河亦是充滿畏懼與感激。

而沈慎偐此番便是要去往玉雪山,當然他可沒想過要登上玉雪山之頂,在他看來所謂天機子從雪頂而來簡直荒唐,沒有見過那玉雪山的人也就算了,便是見過,嘗試攀登過的人居然也堅信天機子就在其上便是可笑了。且不說這世間可有人能夠登頂,但說那種地方凡人怎可存活?冰天雪地,生靈絕跡,怕是只有那神乎其神的仙神之流了。

說來,從五年之前那次起,他每年再怎麼忙亂,總有抽出些時間到玉雪山一代去一陣,也多了一個習慣,收集各sè珍惜藥物。從淮凌出發,一路順着官道下行,若是道止,則轉為小道,指指寧塑境內,算是尤為順利,可惜氣運也就只到此處了。

男子拉馬而停,聽到前方傳來鏗鏗鏘鏘,叮叮錚錚雜亂無章的群斗之聲,男子眉頭微皺,可惜這乃是往玉雪山的必經之路,周遭有沒甚可藏身之地,硬著頭皮策馬而行,只盼這些人長眼一些,自己絕對是一個標準的路過之人,一邊也在想,這般偏遠的地方到底是誰會來這發生爭鬥。

「沈慎偐,沈慎偐!」看到那張笑靨的面龐,聽着那十分熟悉的調笑之聲,沈慎偐一僵,的確是亂斗,不過是一群人毆一人,只是被毆的那一個人比那一群人還要輕鬆而已,而那張臉怎麼可能不記得,「宋玉笙!」

「幫手?」宋玉笙見沈慎偐已到,也就沒有再耍弄這些人的意思,那八個年青人,七男一女也收手,集中做一堆,戒備的看着二人。打了這麼一陣,他們又不傻,怎麼可能還看不出來,宋玉笙不過是玩耍一般而已,他們卻已是拼盡全力,不過這樣一來也就證明了他們不至於真的對他們怎麼樣,幾人都沒有再爭鬥的意思,只是缺少台階,長久以來的自尊讓他們一個個死憋著就是不肯低頭。

沈慎偐看穿着打扮,想來出生不差,多有可能是門派或者世家結伴而出遊歷的弟子,在宋玉笙看來也就是尚好玩弄對象,沈慎偐真想扶額,說起來他們倒是極為了解對方,這廝肯定是早來這裏,等著瓮中捉鱉的。不過還是想不通,照理來說,他不是應該認為自己在去往潯陽的道路上才對,就算等也該是在潯陽城。

在外人面前,沈慎偐那張臉還是很有可信度的,標準的陽光貴公子形象,極為正派;而宋玉笙來歷神秘,不過他一直覺得這廝多半乃消失已久的魔教中人。犯病的情況下也就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比如說偷東西故意被人發現,比如說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由於麵皮不錯,也就是個不受教的野小子,世人大多容易被表象所蒙蔽,對這樣的人也是容忍度極高的。眼珠微微一轉,沈慎偐便打定主意,既然避不開,那就忽悠好了,不然實在是擔心這廝當着自己的面將這幾人給結果了,向來是殺人容易救人難,何況自己武功與宋玉笙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很是自然的一躍而下馬,向著眾人抱拳行禮,「抱歉,雖不知到底發生何事,但我這兄弟向來頑劣,心xìng卻不壞,」心虛,心虛,他可是見過宋玉笙的手段的,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之中,沈慎偐拉過宋玉笙,「賢弟,還不道歉。」

宋玉笙當然不會如了他的意,卻也是配合著做那個傲嬌的賢弟,一甩頭,就是不說,余光中與沈慎偐的視線交匯,滿是看戲的神sè。「抱歉,」沈慎偐繼續自己這個好大哥的形象,「他就這xìng子。只是你們之間到底是緣何弄成這般?」

八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稍長一些的男子站出,開口道,「我們八人乃是逍遙派弟子,此次暫別師門外出歷練,不想被,路遇宋兄,拿走我們的包袱,一路挑釁,又是看了,」沈慎偐見其看了一眼其身後泫然yù泣的女子,那人正睜著一雙明眸嗔怪的看向宋玉笙,似怪非怪?含羞帶怯?又是憤恨不滿?而再看自己身邊這位『好賢弟』愛理不理,毫無憐香之意,好一幅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的光景,心中萬分怪異,「又是,又是欺侮小師妹,」那人繼續道,「我們雖是技不如人,只是也不該這等被隨意輕賤,宋兄這番行為未免過分,我們之間往rì無怨近rì無仇,我逍遙派也不是無人!」

「好大的口氣,」宋玉笙全然不給面子,「我此番便是將你們全部斬殺於此,倒要看看這逍遙派能奈我何!」

幾人都是深吸一口氣,在宋玉笙眼中一瞬間宛若實質的殺意讓他們知道他可不是隨便說說,是真的能夠做出來的,這些人到底年輕,又是缺乏歷練,卻偏生上上下下帶着大派弟子特有的傲氣,沈慎偐只覺這幾人臉上就是明明白白的寫着「我很好騙,來欺負我吧。」心中惡寒,嘴上卻是說道,「賢弟可是不給為兄面子。我看這樣,一切不過誤會一場,不打不相識,事情就這樣過去可好。」轉而看向八人,「我這賢弟可是魔障,我就沒見他怕過誰。他現在還給我幾分薄面,真是生氣了,我也是無能為力。」

那人沉默了下來,總覺得有些怪異之感,卻又是說不上來,不管怎麼說,現在算是給了彼此一個階梯,他們再鬧也不過是自討苦吃,暫且過去也是無妨。

「師兄。」看到男子眼中的退意,小師妹不甘心的叫道,卻再沒從其中看到妥協與寵溺,便是身旁另外的幾個師兄也大多是斥責,「沈兄說的是,我們此番出來這麼久,也算是收穫良多,該是會師門報備。就此別過,告辭。」

「告辭。」沈慎偐也抱拳,待確定幾人走遠后,才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玉笙,「我說賢弟,特意來此等為兄么。」

「當然不是,」宋玉笙應得十分痛快,「我一直以為你在往潯陽城的路上,卻不想在此處遇見,這可不是緣分?我說,慎偐,你就從了我吧,看,我們豈不是天上地下尤為默契的一對,我相信這世間沒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了。」

「我xìng向正常。」沈慎偐頭疼,他要相愛相殺,略戀情深的戲碼何必找自己,找方廷逸多好,話說那整個道貌岸然,不好意思,用詞不當,應當是極為正派的謙謙君子對宋玉笙那可是執著的狠,恨不能揉進心肝肺當中,(其實是完全看不慣這位的所作所為,一心除魔衛道),不放過一點訊息,每次收到消息,不管真假,恨不能將手中事物全盤丟棄,只為千里相見,(實則宋玉笙此人動不動不做出點驚世駭俗的事情來到底心有不甘,方廷逸怎能容忍),這才是天生一對來着。一個搞破壞,一個緊接着擦屁股,樂此不疲。

「我跟你說過多次,我是女子,女子。」宋玉笙不讓他騎馬逃跑,他也不可能與這人同乘一騎,沈慎偐無奈的只好牽馬而行。兩人一馬,在這無甚人煙的荒郊野外,仿若是踏青而行,意外的和諧。

「沒看出來。」沈慎偐認真點頭。

「什麼沒看出來,你給我好生看看,」宋玉笙不泄氣的扳過他的頭,「給我看清楚。」

沈慎偐看,那眉,嗯,秋水為眉;那眼,波光瀲灧;那鼻,小巧挺直;那嘴,紅潤飽滿;皮膚?白皙,膚若凝脂,美人兒啊,絕對是美人兒,沈慎偐轉頭,為毛他還是覺得這廝xìng別為男?不正常,不正常,到底是自己不正常還是對方不正常?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沈慎偐沉默。

宋玉笙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真的突然開竅,不好意思,只是時間一長就覺得不對勁了,尤其是是對方偶爾投過的十分疑惑的目光或者忽而大有所悟的表情,心中驀然產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想我大概不喜歡女人的。」果然,良久之後沈慎偐神sè複雜的開口,只是很快的眉宇間的憂愁消散,「其實這樣也不打緊,雖然家中可能會有些問題。」

宋玉笙:······

「或者我喜歡不男不女?」沈慎偐以手扶額,認真的問向宋玉笙,「唔,應該不會吧,太監這種身份,大多數都心裏變態。」

宋玉笙:······「你贏了。」然後幽怨散去,自來熟的勾肩搭背道,「剛剛那些人估計和閻王爺打交道去了,可憐那個美人兒,其實不看草包內里的話,就那張麵皮,那身材,其實着實不錯的。」宋玉笙冷笑道,「沈慎偐,我就說你其實和我是一類人,裝模作樣的不累么。」

沈慎偐也收笑,「我見到了,也幫了,至於後來的事,我不見,不知,自然也無能為力。天下之大,但單憑我個人之力又能做到多少?只能儘力而為而已。」

「偽君子!」宋玉笙下結論,「讓我猜猜,你到這裏來是為何。聽說五年前,有人······」

「閉嘴!」沈慎偐呵斥,忽而上馬,「駕!」馬兒急行,宋玉笙一時不察,竟是沒能夠阻止,望着駿馬奔騰之時揚起的飛塵,少年笑笑,「真是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鬆jǐng惕呢,沈慎偐······」少年眼神一凜,右手食指拇指放入口中吹響,空中蒼鷹聞之而落,少年寵溺的摸摸蒼鷹的毛羽,這才取下其綁在腳上的竹籤,從其中取出信件,也不知道到底是謝了些什麼,少年眉宇緊皺,忽而笑出聲來,「還真是不安分,沈慎偐,暫且放過你好了。」拍拍蒼鷹的頭,蒼鷹展翅高飛,少年亦是匆忙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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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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