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卡洛雅的身世

「那個賤人……小姐，是那個賤人得罪了你嗎？」

魯瑟斯聽到米卡婭問道卡洛雅，腦子轉的很快，第一反應就是，卡洛雅或許是在翡翠學院裏面得罪了這個能力高強的少女。

米卡婭眼睛眯了眯，原本保護著魯瑟斯不被「火焰球」炸傷的「障壁」突然往下壓了一截，猶如被巨大的石頭壓住背部一樣，魯瑟斯痛苦得整個人身子一低，感覺他的脊背就要被壓斷了，痛苦萬分。

「回答我的問題。」

米卡婭冷冷的說着。

「是是是……我這就回答你！」

魯瑟斯從未受過如此苦痛，即使只是被「障壁」壓迫了不到一分鐘，都感覺自己快要被壓死了一樣。

「那個賤人，是我父親領地內一個下賤村姑的女兒。聽父親說，十九年前，那個低賤的村姑偶然間遇到了父親，因為知道我父親是杉芙鎮內最大的富戶，她便不知廉恥的勾引了父親。父親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最後自然是將她接回了府中居住，一年以後，她就生下了卡洛雅妹妹這個小賤人。」

魯瑟斯說完，心有餘悸的看着米卡婭，他可真沒說謊，這些都是他從他的母親，還有一些家裏的老僕從嘴裏聽來的。

米卡婭卻聽得雙目圓瞪：「這麼說，卡洛雅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萬萬沒有料想到如此情形，米卡婭感覺自己那本來挺聰明的腦子好像變得不夠使了，接待室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她和寶娜二人看得清清楚楚。可如果按魯瑟斯的說法，卡洛雅就應該是他的妹妹，即使是同父異母，那也是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

魯瑟斯看到米卡婭一副驚訝的神情，心底里更加認為是卡洛雅開罪了米卡婭，此時得知自己和卡洛雅有親緣關係，恐怕要受到牽連。

「這位小姐，請千萬不要誤會，雖然說那小賤人的確是頂着咱們路易的姓氏，但她生母低賤放蕩，她是不是我父親的種都未必能夠確定啊！而且，她們母女在府里，一直都被我們視為下人，若是她得罪了你，我可以答應你，回去以後我就狠狠地懲罰她母女二人，但請千萬不要把我和那個小賤人當做一家人！」

米卡婭聽了這話，心裏的火氣越發濃烈：從魯瑟斯的話中，她已經推斷出了卡洛雅和她母親在路易府中到底是個怎樣的待遇了。什麼勾引他父親？分明應該是他父親當年看上了卡洛雅的生母，強行把她帶回府中去的吧？

「小姐饒命啊，我真的和卡洛雅那個小賤人沒有什麼親屬關係的，只要你放過我，我回頭就替你好好收拾她。」

魯瑟斯討饒的口氣同樣令米卡婭感到猥瑣至極，她大概能夠想像的出來，這樣的兒子和他那些父兄，平rì里是如何對待卡洛雅母女的。她甚至想要當場把魯瑟斯用魔法擊殺，以米卡婭身為公爵長女的身份，殺掉一個一般富人家的次子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且，只要她把另外幾個僕從也殺掉滅口，就很難會有人查出兇手是她。但是，她不想殺掉這樣的人來髒了自己的手。

「助手！」

就在米卡婭心裏還在猶豫要不要殺掉魯瑟斯的時候，卡洛雅從後面趕了過來，她的魔力自然遠不及米卡婭，使用了這段距離的「漂浮術」，令她體力有些不支，雙頰緋紅。

米卡婭同情的看着卡洛雅：她知道自己錯了，原本以為卡洛雅是那種為了追求富裕生活而自甘墮落的人，但現在從魯瑟斯的話來分析，卡洛雅似乎根本沒有選擇。即使她現在是地方魔法師，離開路易府，她可以過上不差的rì子。但是，她的生母還在府中，而且，只要路易一家以其生母為籌碼，就自然能夠脅迫卡洛雅聽從他們的吩咐。

「卡洛雅……」

米卡婭有些難堪的看着卡洛雅。

「米卡婭同學，你對我有任何意見，都可以找我，還請放過我的兄長魯瑟斯。」

站在米卡婭面前，卡洛雅依舊高傲冷漠，只是，這一次她的神情有一些不自然。

「賤人，趕快想辦法救我，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魯瑟斯指著卡洛雅就開始一頓辱罵，米卡婭眼睛一瞪，壓着他的「障壁」又低了一分，這下子他被壓迫得只能喘氣，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他這麼辱罵你，你還想從我手中救出他嗎？」

米卡婭挑釁的看着卡洛雅，她就不信卡洛雅不恨這樣的「兄長」。

卡洛雅直直的看着米卡婭的眼神，她是個非常冰雪聰明的人，自然已經猜出，她那個兄長跟米卡婭說了什麼話。

她的母親只是一個農戶家的女兒，據說，還與附近青梅竹馬的一個少年有着婚約，儘管家境並不殷實，每天的rì子卻過得非常快活。是她的父親，在領地內一向為非作歹的富貴子弟，在偶然經過田間的時候，竟然一眼看上了她的母親，便動用武力，強要了她的母親。事後，他便帶着母親回了府邸。

然而，那對於卡洛雅的母親來說，是一個毫無人情的冰窖。父親是個好sè之徒，很快就有了新歡，將母親撇在一旁，而第一夫人，是一個貴族人家的小姐，自幼嬌生慣養，心xìng狹隘，一旦與丈夫發生了任何爭執，便會把氣全都撒在如卡洛雅母親這樣毫無家世背景的侍妾頭上。據說，最過分的是，在她母親懷着卡洛雅的時候，還逼着她跪在走廊外面，任憑風吹雨淋，折磨得她差點小產。

卡洛雅出生以後，因為只是個庶女，並沒有得到父親的重視。她的母親在府中毫無地位，平rì的吃穿用度，和府中的下人們沒多大的區別。而第一夫人的子嗣張揚跋扈，府中別的庶子庶女大都諱莫如深。只有卡洛雅，從小xìng格冷漠，不會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害怕，也因此，遭到了幾個兄長和姐姐的欺壓。

然而，或許是女神可憐卡洛雅這樣的女孩，她很快便發現，自己在魔法方面的天賦比一般的人都要強。在偷偷的看完府中收藏的一些魔法類書籍之後，她已經能夠使用一些基礎的小型魔法了。

「只要學會了魔法，媽媽就可以過得更好，我也可以更開心嗎？」

年幼的卡洛雅曾經這麼問過她的母親，她的母親自然滿懷熱情的鼓勵她學習魔法。

卡洛雅十三歲的時候，當着府中眾人的面，第一次一氣呵成的使用了一個魔法，並被來府邸做客的客人讚譽為「已經擁有了地方魔法師資格的水平」。卡洛雅以為，憑着她擁有魔法方面的才能，她可以讓母親過上好rì子。

可是，這僅僅是卡洛雅災厄的開始——因為懼怕庶妹的才能，在嫡姐的唆使下，她的幾個長兄，以她的母親安危作為要挾，竟然不顧天理倫常，玷污了卡洛雅。這件事被她的父親知道以後，她的父親非但沒有替她做主，反而也將卡洛雅視作「禁臠」，僅僅是因為卡洛雅容貌太過於出挑。

在這以後，卡洛雅的母親染上了「重病」，要徹底治好，需要一大筆費用。而為了路易家族的榮譽，卡洛雅不僅在暗地裏作為父子數人的情婦，對外，她還要苦修魔法，爭取早rì從翡翠學院裏畢業。因為，父親和兄長們答應了她：只要畢業成為國家魔導士，她母親的病就能治好，而且，她還能帶着她的母親一起離開府邸。

原本以為遠離了這些醜惡的親人，她就能夠過得稍微開心一點，但是，她的父兄們卻並不消停，時常會以「探望她」為名，來到翡翠學院蹂躪她，在她身上盡情的發泄一番之後才走。不過，這對於卡洛雅而言，反而是一種催使她發奮努力的動力，她身上的痛苦時刻告誡着她：只有早rì畢業，這樣的rì子才會結束。

所以，卡洛雅完全無法融入這個學院的學生中。在卡洛雅眼裏，這些真正的貴族家的公子和小姐，一個個的生活都猶如太陽一般耀眼，和她這樣的yīn暗、低賤之人完全不同，她甚至連憎惡女神給予她這樣不公平的待遇都沒敢去想，總之，即便別人想要親近她，她也會感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氣氛，所以，來這裏一年多了，除了會有寶娜偶爾想接近她一番，卡洛雅沒有一個知心朋友。

卡洛雅閉上了眼睛，那些痛苦的記憶，如今依然歷歷在目。

米卡婭，多麼耀眼的存在，出生在名門勛貴，擁有公爵地位的父親，超乎常人、遠比她還要可怕的天賦，還有身為翡翠學院七大管理之一的人作為導師……同樣是人，卻猶如雲泥之別，她，她居然會如此關注自己的事情，甚至會追上自己的兄長來問。

儘管對於米卡婭教訓魯瑟斯的行為，卡洛雅從內心裏感到痛快，但是，她又深深的感到畏懼：如果真的把魯瑟斯殺掉了，魯瑟斯是來「探望」自己的回程途中出的意外，即便不是她所為，家裏的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母親。

卡洛雅嘴角抽搐，頭一次向米卡婭示弱：「求求你，放過他吧。我的母親還在府里，如果兄長出了什麼事，只會連累我的母親。」

米卡婭歉疚的看着卡洛雅，良久，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手一擺，那一道禁錮著魯瑟斯的「障壁」便立時消失。

卡洛雅走過去扶起魯瑟斯：「兄長，您沒有大礙吧？」

魯瑟斯被一個小女孩整得差點死掉，而且這個女孩還是認識卡洛雅的，自然是惱羞成怒，他惡狠狠的給了卡洛雅一個巴掌：「賤人，都是因為你！」

卡洛雅挨了打，卻只能撫著臉，低垂著頭，任憑魯瑟斯辱罵她。

米卡婭剛走了幾步，看到這樣的狀況，她忍不住回過頭來：這次，她真的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