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娘

在懸壺觀，每天除了早晚課之外，就是做一些雜活，諸如煮飯、種菜、打柴、掃地等，都是自己解決。

當然更重要的是論道談玄，鍊氣修法。清風道長在藥王宗學得了幾樣本領，一是鍊氣心法《養氣訣》，二是普通的畫符之術，三是普通的煉丹之術，四是殺敵所用的符劍術，五是簡單的看相算命之術，六是粗淺的風水陣法之術，七是必修的岐黃醫術，藥王宗最擅長的便是醫藥之術。和其餘弟子一樣，林浩也先後學了這些本領，雖然本領學到手，但要想學精，運用得出神入化，就是自己的事了，沒有經年積累，常年淫浸，是根本無法運用純熟的，比如清風道長也只是將醫術和相術學得比較純熟而已，他的修為境界停留在築基圓滿。

雖然如此，擔當一個小道觀觀主之位卻還是可以勝任的。其餘弟子，比如入門最早實力最強的大師兄張志平，修為堪堪到了築基中期，他精修的是符劍術，二師兄則精於風水陣法之術，三師姐精通畫符之術，其餘弟子也都各有所長。

林浩自從得了《養氣訣》，便開始夜以繼日地勤修苦練，每天除了必做的早晚課和雜活之外，就是修鍊《養氣訣》，他知道內煉真氣是修行最關鍵的前提，決定了一個人的境界修為，余者可以慢慢來。

只是林浩修鍊了半個多月，也未見自己有絲毫的氣感，這着實讓他焦急又困惑，這一日夜晚，林浩又在道觀廣場月色下靜坐吐納。「十二師弟，又在修鍊啊？」

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林浩起身望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從外頭走進來，手中還拿着一柄三尺木劍，正是大師兄張志平。林浩知道這位大師兄定是去外頭修鍊他的符劍術了，就笑道：「大師兄好。」

林浩與大師兄張志平志趣相投，平時最聊得來。「怎麼樣，有收穫么？」張志平笑道。林浩聳聳肩：「收穫不大，但我會努力，師父他老人家的眼光怎麼會差？」

「別灰心！」張志平拍拍他的肩膀：「一開始都是這樣，我們也都是這樣過來的，《養氣訣》是藥王宗的初級心法，但也是最紮實的心法，築基的不二法門。雖然速度慢些，卻勝在十拿九穩，沒有危險，你大師兄我當初用了足足半年時間才修鍊出第一口真氣，打通第一個穴竅呢。」「那小弟就多謝大師兄鼓勵了，」林浩拱手。「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日隨我去後山砍柴。」「好！」懸壺觀佔地百畝，有十多個大殿，幾十個精舍，林浩也有屬於自己的精舍，回到屋內，很快就睡著了…

一座雲霧繚繞的仙山中，仙鶴在其中飛翔，一些不知名的仙草和老葯在懸崖峭壁上迎風不動。

在仙山的最高處有一座懸浮在半空中的宮殿，宮殿上方掛着一輪巨大的紫色月牙，這是一輪巨大的下弦月，泛著晶瑩紫光，一個身穿紫色衣裙、身材修長曼妙的女子斜靠在月牙上，一手撐著自己潔白如玉的下頷，卻朦朧看不清長相，一雙修長粉腿輕垂，微微搖晃着。

林浩發現這個女子似乎在遙看着自己，只聽得她口中喃喃道：「孩子，我希望你遠離仙道是非，遇事忍讓，莫沾殺戮，平安此生…」

「你是誰？」林浩大聲喊道。林浩這麼一喊，畫面立刻破碎，一切回歸虛無，消失不見。

「你是誰！」林浩忽然從床上起身，原來只是大夢一場，他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汗水。林浩起身倒水，拿了巾擦洗身子，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奇怪的夢，這個夢境是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奇妙，林浩可以發誓，他絕對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也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

如此場景怎會出現在他夢境中的，怎麼也想不明白。「該做早課了，」早課就是眾門人一起在大殿念誦經文，這經文是正道修行界通用的《道德真章》，經文言辭懇切，旨在導人向善，是八千年前的一位老祖所著，已經傳幾千年了。

「太初有道德，我今來傳之…天地非不仁，乃非獨仁人，而德澤世間萬物…日月與我同大，我與日月何異…一草一木，莫不蘊含天地…每一瞬間，皆是永恆…循環，萬物終滅，唯有道德，永存世間…」林浩念誦著經文，他雖然性情乖張，玩世不恭，但十分細心，本能感到這經文暗含玄機，字字珠璣，卻又不知究竟玄在何處，只好將這每一個字都烙印在自己心中，有事沒事便默念一番。

早課後，林浩跟隨大師兄張志平前往後山砍柴，將木柴背回來后，林浩又急匆匆去靜坐吐納了，把一眾師兄師姐看得都是一笑，笑容中卻不乏讚許之，小小的懸壺觀，人情味卻挺足。

其中模樣清秀的三師姐莫秀雲更是給林浩鼓勵，調侃道：「小十二，等你煉出真氣，師姐送你件禮物。」這話聽得林浩異常開心，也讓別的師兄投來一陣艷羨目光，他們當初可無這等待遇！

長相清俊的二師兄鄭平更是將林浩拉到一旁，悄悄說道：「小師弟一定要加油啊，遇到什麼難事儘管告訴師兄！」林浩受寵若驚：「哇，二師兄，不必這麼客氣吧？莫非有什麼陰謀？」

鄭平一臉深情地道：「是這樣的，為兄苦戀你秀雲師姐已久，但他從來沒送過我禮物，等他送你禮物之後你轉贈給為兄，如何？」

林浩聞言一呆，原來如此，十二個人里雖有三個師姐，但三師姐莫秀雲長得最美，修為也僅次於大師兄，難怪能惹得眾師兄青睞，面對鄭平的可憐巴巴，林浩只能答應。林浩拱手道：「三師姐不愧是我們懸壺觀第一美女，祝二師兄成功！」

鄭平笑道：「師弟錯了，我們懸壺觀最美的並非你三師姐。」「哦？」林浩一怔，三個師姐裏面明明是三師姐最美啊？鄭平神神秘秘地道：「最美的，是師娘。」林浩恍然，他雖然沒見過師娘，但是聽過，師娘這人比較神秘，據說一直在後殿養病，很少露面，從他入門到現在也沒見過。

下午，回到精舍，林浩暗嘆一聲，如此進展，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煉出一口真氣，打通穴竅，從肉體凡胎進入築基境界。

他雖然充滿朝氣和信心，可若這樣沒有收穫地下去，何日才是個頭？他走出房門，漫無目的地在後殿周圍的院子裏散步。

不知不覺間，通過一個月亮門，來到一處幽靜的園子。落入眼帘的是一方青草地，以及一塊花圃，中間有個鞦韆架，一個絕色婦人正在鞦韆架上來回晃蕩。

林浩連忙止步，舉頭望去，只見這婦人眸光如水，眉目如畫，白嫩的瓜子俏臉，她身段窈窕可人，只是面色有些蒼白，身上穿着一件粉紅輕紗長裙，肌膚如雪一般。在陽光下泛著光澤，一雙修長玉腿輕輕搖擺，身上透著一股嫵媚之氣，令人心神蕩漾。

林浩看得兩眼發直，卻猛然驚醒，暗道一聲壞了，這裏已是師父清風道長的住所，鞦韆架上的少婦分明是師娘！師娘是三年前過門的，平日裏十分神秘，除開一些特殊日子基本上見不到人影，大家對她的印象都止於她的名字「水紅瑤」

連飯菜都是弟子們送到她房門口的，給人的感覺就是深閨中不願出門也不願見人的少婦，不知道她養的是什麼病，三年了還沒養好。

師父清風道長已經五十多了，而這位師娘瞧著卻不過三十來歲，做他女兒都綽綽有餘了，林浩羨慕不已，果然如鄭平師兄所言，師娘乃是天姿國色，若能娶這等絕色為妻，人生還有何遺憾？這幾日師父清風道長一直在屋內煉丹，連吃飯的時間都無，不想這位師娘卻有這等閑情雅緻，一個人在此盪鞦韆。林浩正要轉身離去，師娘卻叫了一聲：「是新入門的小十二么？」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啊…」林浩忙低頭回應拱手道：「弟子林浩見過師娘！」水紅瑤明眸一閃，長長的眼睫毛微動，笑道：「你來的正好。眼看中秋將至，你去城中買些月餅回來吧，我有些嘴饞了呢。」

「現在就去么？」「當然呀。記得，每樣都買一些。」「師娘放心，包在弟子身上！」林浩忙快步離開，生怕驚動師父。從懸壺觀到風物城來回要一個多時辰，林浩匆匆忙忙買了月餅，然後回到懸壺觀去孝敬師娘。

雖然十分辛苦，但得了師娘的一句讚美和感謝，還是覺得很值。接下來的幾日，林浩每天都會抽時間偷偷摸摸跑去後園，看看這位貌若天仙的師娘是否在此，若是見到，林浩心中便有說不出的喜悅，若是不見，心中則悵然若失。每當見到，水紅瑤便會吩咐林浩替她跑腿，要麼找東西，要麼買東西，偶爾也會問林浩一些瑣事，這一來二去，林浩對後園的花草已是熟悉無比，對水紅瑤也更加了解了。原來在三年前，水紅瑤受了重傷倒在路旁，被恰巧路過清風道長救了回來，經過清風道長的一番精心救治，水紅瑤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又調養了一年多，水紅瑤才能夠正常行動，只是仍舊元氣大傷，出於感激水紅瑤以身相許，嫁給了清風道長。

這兩年清風道長一直在想方設法，讓身體孱弱的水紅瑤恢復元氣，尋葯、煉丹，鍥而不捨，用盡平生所學，對她可謂是無微不至。

林浩心頭暗道，若是自己撿回來這麼一個美嬌娘，也定會全心對她好的，想不到被師父撿了便宜。這麼想着林浩猛然一驚，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陷入了這個美人的溫柔陷阱之中。

這當真是一件危險的事，這是自己的師娘啊，林浩也盡量控制着自己去後園「巧遇師娘」的慾望，一心埋頭在修鍊《養氣訣》上。

只是修鍊許久，仍舊不見進步，林浩只好轉而琢磨起別的東西來，符咒、相術、陣法、醫術、煉丹、符劍術等，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裏，都被他琢磨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有些東西受限於道行，無法施展，門道卻已掌握。秋去冬來，轉眼到了年關，這一日傍晚，林浩從城中回來，他去風物城給父母拜過了年，帶了一些年貨回道觀，給每個師兄都帶了一份禮物，這些師兄平對林浩多有照顧，彼此之間感情不錯。林浩拿了一幅字畫和一盒胭脂，往後殿而去，這是送給師父師娘的禮物。天空中飄着鵝毛雪花，寒風吹過，林浩不由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由於回來太晚，又給師兄們送禮，來到後殿時，已是深夜了。

林浩發現師父房內還亮着油燈，便一步步走了過去。正要叩門時，林浩忽然聽見裏頭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他連忙止步。這聲音，林浩非常熟悉！

他當然明白裏面在發生什麼，轉身就欲離開，才走了兩步便又回頭，輕手輕腳地來到窗邊，尋找到一絲窗紙縫隙朝房間裏頭瞧去。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林浩的目光便移不開了。林浩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絲聲響。

清風道長摟住嬌說道：「前不久我得了幾張符錢，能夠及時補充真元，有此符錢相助，我很快便能煉製成一種療傷丹藥，此丹藥名為『歸元丹』，是藥王宗無數種丹藥中排名靠前的療傷聖葯，等你服用之後，定能恢復元氣。」

水紅瑤微笑道：「多謝夫君了，我的傷不礙事的，倒是夫君你，不知何時才能治好隱疾。」

清風道長嘆道：「我當年練功受到外界影響而岔氣，非但境界停留在築基圓，再也無法提升…」

「會治好的。」水紅瑤微微笑着，眼神之中卻暗藏一絲不快。

清風道長沉溺在溫存之中察覺不到，但在窗外偷窺的林浩卻捕捉到了，他何等心細。瞬間有些失神，手中的禮品不小心落在地上發出聲響，屋內兩人立刻轉頭看向屋外，清風道長皺眉道：「是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