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痴夢

第十五章 痴夢

張南周聽了任青的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麼辦?」

「目前還不清楚,先找出此地主人,看情況再說吧!」任青並不在意地說道。

「只好如此。」張南周依然跟在任青身後,二人朝炊煙升起處尋去。

冷不防地,任青突然問道:「張南周,你那匹馬怎麼回事?哪來的?」

「馬?哦!馬去哪了?」張南周反問道。

「問你呢?你睡着后,馬就消失了,我怎麼知道跑哪了?」任青假裝沒好氣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魚大讓我帶你先走,我正在想怎麼辦,然後那馬就湊巧出現了。」張南周回憶道。

「是挺巧!」任青沉吟思考。

張南周不由得想起了魚大和王清墨等人,小心翼翼地問任青:「任姑娘,魚大和我那些朋友應該沒事吧?」

「應該沒事,打不過還不會跑嘛!」任青隨口答道。

聽任青如此說,張南周終於放心了。他又想起,自從練習了『鐵馬』,他每次夢見的馬好像就跟剛剛騎的那匹是一個樣子的,便跟任青說道:「任姑娘,我想起了一件事,之前魚大讓我練了一本功法,名字叫鐵馬,從那之後,我晚上經常夢到一匹馬,就像之前的那匹。」

「做夢?」

「是的,就像在考城學堂第一次見姑娘時那樣,後來聽魚大說那是靈魂出竅,他就給我找了一本功法,說是能治。練習之後,雖然去那些黑暗混沌的地方少了,但夢見馬的次數多了。」張南周對任青沒來由地不設防,所有事情都想告訴她。

「別說馬,什麼黑暗混沌的地方?你說說。」任青聽張南周說到黑暗混沌竟停下腳步,凝重少許,扭頭問張南周。

「不知道是在哪裏,每次都是模糊、灰暗的地方,應該是個路口或門口一類的,因為總有人守着。」張南周回想。

「什麼樣的人?」任青問。

「看不清楚,就是一團黑色的影子,」張南周仔細地回憶:「啊,就跟影族的人一樣。」他突然想到了近日多次接觸和聽來的影族。

「你看見的是一個還是幾個?」

「每次要麼看不見,要麼只有一個人。」

「還有別的什麼特點嗎?」

「對了,那人手裏拿着一個木板狀的東西。」

「嗯,那你進去過或往裏走過嗎?」

「沒有,被人打飛后就醒了。」張南周無語地說道。

任青對張南周說的那個地方顯然興趣很大,很顯然高過探尋此地主人這件事,任青不再往前走,而是瞅著張南周,思考片刻后,莞爾一笑,但說出的話讓張南周哭笑不得:「太幸運了你,這麼長時間竟沒有被人吃掉。」

「他們是想抓我來着,不過最後都放手了,我也不知為什麼。」張南周解釋。

任青沒聽,反而幽幽地說:「幽闇界?!你就是個寶啊張南周,那麼隱密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

「你說什麼,幽闇界?」張南周疑惑地問。

「跟你說你也不知道,就是影族跑出來的地方,至少跟那裏有關。」任青解釋了一句。

「你是怎麼知道的?」

「自從我下山後查到的,厲害吧?」任青邀功似地炫耀着,與以往清冷的樣子大相徑庭。

張南周還未答話,任青接着說:「張南周,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任姑娘但說無妨,我肯定儘力而為。」張南周不假思索地答。

「不錯,這才爽快!」任青滿意地說:「別叫我任姑娘,婆婆媽媽的,叫我任青就行,江湖兒女,不要太計較稱呼。」二人繼續往前走,穿過炊煙裊裊的民居、拱起的石橋和一處嘈雜窄擠的集市。路上人很多,但奇怪的是這些人都不理他們,彷彿沒看到他們,這反而讓任青和張南周二人覺得他們二人倒像是隱身了。不過張南周卻知道這些人是實體,因為在與這些人擦肩而過觸碰時,能感覺得到。

張南周聽任青如此假裝豪氣地話語,覺得頗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事呢?」

「陪我去個地方就行,就你之前經常夢見的那個地方。」任青隨意說道。

「啊!去那幹嘛?你剛剛還說是影族出來的地方,那多危險,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張南周激動地說。

「我又沒說現在去,等我恢復后再說,咱們就去看看,小心些不被發現就行。」任青滿不在乎地說。

「還是太危險了,你就算去也應該找個幫手,我啥也不會,只會拖你後腿。」張南周不知該如何勸說。

「短時間也找不着幫手,你能把我帶到那個地方就是幫最大的忙了。你就說敢不敢吧?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麼,再說也不讓你做什麼,你做你的夢就行,就當在夢裏去遊玩一樣。」

任青說的輕巧,也漸漸感染了張南周。罷了,不就是幽闇界嗎?之前自己毫不知情時都去過,現在已然知道是影族的地方,自己多加小心,去去也沒啥。再說了,能有幸跟一位漂亮的女孩同去,就算有危險又如何?誰說年少不輕狂,張南周心裏漸漸鼓盪起來,就這一次,痴痴地與她做一場夢。

「好吧,我答應你了。」

任青沒有表現得多麼高興,反而道了一聲謝。隨後二人走進一處小桃林,桃林中間的小片空地上有一座上下兩層的木屋。

「到了,就是這。」任青說道。

張南周望向木屋,只見門上掛着一塊牌匾,上面鳳翥鸞回地寫着四個字『華年小築』。

「好名字。」張南周贊道。

「倒是應景,叫門!」任青吩咐著。

「哦,」張南周走上前,拍了拍門環,朝裏面喊道:「請問有人嗎?我和朋友誤入貴地,無意打擾,還望主人見諒!」

說完后他退了兩步,等裏面的回答,但等了一會後,屋內並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請問此間主人在家嗎?」張南周再次相詢,還是沒有任何應答。

「請問...」張南周還沒說完,就聽『咣當』一聲,門被任青用劍推開了。

「喂...」張南周只好隨任青走了進去,只見一層內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俱有,擺放得整整齊齊,只是上面薄薄的有些灰塵,右邊牆角處有一個木製的樓梯通向二層。任青已然踏了上去,張南周剛要邁步,卻聽任青略帶調侃的聲音傳來。

「你確定要去女子閨房裏看一看嗎?」

「不,不去,」張南周連忙說:「你怎麼知道這的主人是女的?咱們這樣不告而進不好吧?」

「直覺,事急從權,先進了有機會再告吧。」任青一邊說一邊噔噔噔地走了上去,只剩張南周搖頭苦笑。

既然佔用人家的屋子,自然要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張南周就將整間屋子打掃擦拭了一遍,然後啃了一塊餅便發起呆來,說是發獃,其實是回憶這連日來的經歷。從考城學堂那晚后,他的生活就被打破了,之前是按部就班地讀書,到頭來不是做學問就是進朝堂,後來聽信了一條魚的話,遊歷去找一個人求學,但不知能學些什麼,到如今又闖入了別人的幻境裏。他心想,恐怕再也回不去之前學習孔孟之道的那種安穩了,道家、影族、妖、獸、道法、幻境等光怪陸離的種種接踵而來,後面的際遇里又會有哪些呢,他免不了有些抗拒和害怕,又有着期許和時來時去的勇氣。

不知不覺,日已西斜。

「張南周,發啥呆呢,做飯了嗎?」似是剛睡醒,任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下來。

「啊,你,仙人也要吃飯嗎?」張南周自己吃過了餅,卻沒想過任青也要吃東西。

任青被張南周逗樂了:「哈,哈...我不是神仙,再說神仙也有饞的時候,想吃就吃嘍!」

「那我趕緊去做,你稍等。」張南周對做飯這一套自然絲毫不陌生,翻找出房屋主人儲存的東西后,他燒開了水、燜了飯、燒了菜,雖簡單但香味誘人。

任青歡喜地吃着,張南周坐在對面問:「你的傷怎麼樣了?好了嗎?」

「哪有那麼快,只能慢慢養了,此地有吃有喝,雖然風景是假的,但看着還是挺優美的。這的幻境不具有迷惑和攻擊性,暫時不着急出去。」任青邊吃邊說。

任青吃飯雖優雅但速度卻很快,吃完飯就上樓了:「謝謝,廚藝不錯,我上樓療傷了,晚上你睡一樓,對了,明天記得做飯。」

任青說的輕鬆,張南周也不覺得她是故意為難自己,反而覺得正該如此。

此後數日,張南周在一樓做飯、看書、收拾房間,任青就是吃飯、療傷,偶爾會在桃林里練上一套令張南周眼花繚亂的劍法。慢慢得,任青呆在一樓的時間多了起來,二人交談的從最初的詩書經典到最後的談天談地,簡直無話不談,任青甚至還教了張南周一套劍法。他們倆偶爾會一起出去走走,賞花、看水、釣魚,也會隱身一般地去逛集市,自然而平靜,張南周覺得這像是一場美麗的、長長的夢。

日子在『華年小築』里變成了一個老舊的車輪,緩緩地結實地軋過。

如此,也已兩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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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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