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樂章(十三)

第63章 第二樂章(十三)

黑暗的樓梯間里,空氣漂浮着灰塵和潮濕的霉味。

實在是太暗了,只有從通風窗透過來的一點路燈的餘光,以及諸伏景光手機屏幕的微弱光線。

但這絲光線足夠他們看清楚彼此。

蘇格蘭還維持着被按在牆上的姿勢,但很快抓着他衣領的手就微微放鬆了。在蘇格蘭開口前,月城林比了個先別說話的手勢。

月城林抬起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耳麥,把收音減弱。

然後他重新看向蘇格蘭,眨了眨眼,示意蘇格蘭先開口。

蘇格蘭立刻心領神會,心情也安定下來。

只要月城能領悟他的意思,兩個人配合的話,那麼情況可以順利很多。

雖然想到接下來要在同期面前說的話,蘇格蘭也多少有點尷尬……

他輕輕地抬起槍,避開心臟部位,在月城林的肩頭暗示性地抵了一下,低沉冷笑:「原來是月城警視親自狙擊啊……沒想到我這種無名之輩,也有殺了月城警視的機會。」

在蘇格蘭略帶緊張的目光中,月城林纖長的睫毛緩緩眨了一下,沉思了一秒鐘,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冷漠道:「你是那個組織的殺手?」

短短几個字,每一個字的語調尾音里,都充滿了不屑與厭惡——如果不去看那支掛着保險、甚至沒有對準蘇格蘭的槍的話,誰也聽不出什麼不對勁來。

蘇格蘭:……

月城配合的很默契,演技更是出乎意料的強,甚至還帶上了表情,堪稱沉浸式體驗。

「月城警視似乎對我們了解很多啊。」蘇格蘭微笑道。

這句話倒是他真的想說的。

月城林和組織的牽扯比他想像的要深,這讓蘇格蘭難免有些擔心對方。

但是他也沒什麼資格說對方就是了,他自己甚至更過分,直接潛入了這個組織……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月城最多只能瞪他一眼,蘇格蘭覺得,他的同期肯定已經在思考怎麼押着他盤問了。

聽到蘇格蘭的話,月城林淡淡道:「有什麼想聊的,可以到審訊室里慢慢聊。」

蘇格蘭一怔,聽懂了對方這句話的暗示。

月城可以通過逮捕的方式,把他帶到警視廳——名為逮捕,實為保護。

只要回到警視廳,那麼他自然就安全了。

這一剎那,蘇格蘭猶豫了一瞬間。但是很快,他輕輕搖了一下頭。

他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尚且不是他堂堂正正回到警視廳的時候。

月城林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但也沒有再堅持,決定尊重他的選擇。

月城林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放下槍,舉起手,如果你要襲警拒捕,我有權將你當場擊斃。」

「說什麼呢,月城警視,」蘇格蘭笑了一下,「也許我的子彈,可以先一步洞穿你的心臟啊。」

蘇格蘭說話時,暗示性地指了一下攜帶的狙擊槍:有其他狙擊手,當心。

「即使我死在這裏,你也走不出去的。」月城林無聲地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嘴上冷嘲道,「警方已經把這裏包圍了。你們的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這可多虧了你們的某位好成員,和我們進行了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

夜晚的涼意浮動在空氣里,浸透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但是月城林不覺得冷。

兩人對話時,蘇格蘭在看月城林,月城林也在看對方。

儘管光線昏暗,但是月城林視力很好,所以他還是看清了自己闊別已久的故友。

不同於之前車輛交錯時的匆匆一瞥,也不同於百科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圖片,眼前的人是真實的,有體溫有呼吸,有着熟悉的眉眼。

那雙藍色的眼睛沉澱了時間留下的印痕,少了一分曾經的青澀,多了一分沉穩和成熟。

於是月城林快速地、輕輕地微笑了一下,在被蘇格蘭注意到之前就迅速收斂起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正在和蘇格蘭通訊的應該是組織高層,琴酒或者朗姆那些人。

那正好。

不用他說太多,只需要寥寥數語,就能夠把幾個信息傳遞到電話的另一端:

第一,月城林對組織的態度厭惡且冷漠,不僅沒有投靠組織,並且試圖剷除組織成員。

第二,月城林不認識蘇格蘭,兩人是純粹的敵對關係,經此一役,甚至可能還要格外厭惡對方一點。

第三,組織的行動被警方掌握了,確實有人出賣了組織,並且和月城林達成了合作——這次組織的行動,就是警視廳對組織的圍殺。

幾句話點到為止,聰明人自然會腦補。

有了疑心,疑心就會漸漸加深,這時如果再加上其他證據的佐證,懷疑就可以徹底成為「事實」。

一步步的引導暗示,又不是只有格蘭威特會做。

「你知道格蘭威特的弱點在哪裏嗎?」月城林突然在心裏對系統說道。

系統正在現場圍觀得津津有味,聞言一愣。

【系統:什麼?】

月城林內心微笑道:「自傲讓他輕視他人,上帝視角是他的優勢,但同樣也蒙蔽了他的眼睛。太過於依賴思維定勢,就會忽略很多細節。」

「他的錯誤,就是太關注我,太想對付我了。」

當格蘭威特的目光都投射在月城林身上時,這就成了他可以被把控的弱點。

今天晚上一夜之間,發生的事太多,節奏又太快,這一切讓格蘭威特沒有時間仔細思考。

而事件發生的節奏把控在月城林手裏,作為真正的佈局者,他牽動着格蘭威特的情緒和行動:陰暗,自滿,快意;陷害,打壓,失意……

「他把我當做唯一對手,卻應該想一想,我從來不是孤身一個人,而我要解決的對手也不止他一個。」

「至於他對蘇格蘭的揭發,在沒有警視廳中其他組織卧底提供相應證據的情況下,其實很好解決。」

如果格蘭威特用月城林做理由,來「揭發」蘇格蘭,那麼只要月城林證實了自己沒有投靠組織,格蘭威特的謊言就不堪一擊、不攻自破。

格蘭威特自信他能夠把月城林困在警視廳,讓月城林備受煎熬,無法自證;反過來,一旦月城林成功踏出警視廳,格蘭威特就註定了全盤皆輸。

格蘭威特是月城林認真對待的對手,但是僅僅想要抓住他的話,還不用費月城林這麼大力氣。

當格蘭威特滿心都是對付月城林時,就已經忘了顧及到另一件事。

月城林今夜的行動中,除了解決蘇格蘭事件以外,還有另一個目標——

月城林扭頭看向周圍破舊的樓梯、老舊的建築,用腳尖點了點地面,示意蘇格蘭去看。

蘇格蘭愣了一下,低頭看去。

地面雖然有灰塵和蜘蛛網,但灰塵並不太厚。作為等待拆除的破舊建築,已經算是乾淨了。

——附近這片建築並沒有被完全荒廢,近期還有人在使用。

月城林比了個口型:格蘭威特,毒//品。

蘇格蘭皺起眉,明白了什麼,表情嚴肅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月城林剛剛是帶隊前來,但是卻自己登上了天台,親自負責了狙擊手的職責。那麼,特對部的其他隊員此刻在哪裏?

他知道有一部分警員在周邊佈控,隨時準備包圍組織的可疑人員,但是那些人,就是全部嗎?

————

雲居帶隊,走在這片待拆除建築的陰影中。四周空曠無人,一片殘破,有些地方連路燈都沒有,更不要說監控了。

而一些錯綜複雜的建築內部,無人機也無法抵達。

「看來我們只能一個個搜查,確定具體位置了。」身邊有隊友低聲嘆息。

他們得快一點。這可是月城警官給他們專門交代安排的任務,不能有閃失。

雲居冷靜道:「不用,精確位置已經確定了。」

「那就好!媽的,折騰了一晚上,這個該死的毒//品交易線總算要被我們剷除掉。」一個隊友低聲罵了一句,「不過位置是怎麼確定的?」

「當然是靠調查。」雲居淡淡道。

隊友露出了一個迷惑的神情:「什麼時候調查的?今天我們不是都在警視廳接受審查嗎?」

雲居呵了一聲:「是刑事部協助調查的,多虧了你們月城警官的提前安排。」

「原來是管理官的安排!」隊友們立刻沒有異議了。月城管理官當然神通廣大、神機妙算,這很合理。

雲居:……

第四課對某人的濾鏡一如既往的厚。

雲居摸了一下耳麥,聽着耳麥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對面正是刑事部的同事:「我們已經在窩點附近埋伏好了,你們潛入過來以後,隨時可以準備突襲。」

雲居「嗯」了一聲:「收到。附近有沒有其他危險品?」

「已經處理過了。」

「好。」雲居應了一聲,心想,刑事部的同事也是很可靠的。

……雖然他都不知道月城是什麼時候聯繫的刑事部。

剛剛帶隊離開警視廳時,月城林才把具體情況告訴他。

「還記得我們今天晚上最初目的嗎?」當時月城林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調查那個代號烏鴉玫瑰的違禁藥物及毒//品交易線。」

雲居當然記得,就是這個失敗的任務,引發了兩個部門的大審查,後來又在他家管理官的推動下,一直發展到了對警視廳高層的清理——可以說是一滴水花,掀起了一陣巨浪。

等到明天,其他警員上班的時候,估計都會被警視廳的變動給嚇到。

不過雲居以為,那個毒//品交易事件就是月城林實行計劃的幌子,原來不是嗎?

「你知道,報案人是我安排的,」月城林笑得眼睛彎彎,「但查到毒//品交易的線索這件事是真的。抓住警視廳內部的蛀蟲很重要,解決掉這個毒//品交易事件也同樣重要,怎麼能忽略掉這件事呢。」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月城林的聲音很嚴肅。特對部以前也接手過毒//品交易案件,雲居知道對方對於這類事件的厭惡。

「組織的那個幕後黑手的注意力都在警視廳時,就是他對手下的交易線關注最少的時候,這豈不是絕佳的行動時機。」

「放心吧,我們在警視廳搞審查時,就已經有人在跟進毒//品交易線了。」

「咱們部門被盯得太緊,所以這事只能找刑事部幫忙,」月城林還對他眨了眨眼,「都已經計劃好了,這可是刑事部和特對部的聯合保密行動,又不是只有咱們在幹活。」

雲居聽完,當時就想按著這個人,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計劃,讓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雖然月城林也提前和他說過,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些事,讓他多配合一下,但是今天晚上的一波三折還是讓雲居有點麻了。

再說了,刑事部的大部分人今天晚上也在接受審查,是誰能避開大家的耳目,去進行毒//品交易線的秘密追蹤調查?月城林又是什麼時候聯繫的刑事部?

雲居被自家管理官一環套一環的計劃整的沒脾氣。

雲居一邊腹誹,一邊帶隊走近了一棟建築附近,打手勢示意大家按小組分散開,還不忘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那個沉默的青年,示意他跟着自己行動。

一直低着頭走路的秋庭幸也,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握槍的手要穩,」雲居拍了一下秋庭幸也的肩膀,小聲道,「不要緊張。」

秋庭幸也僵硬地點點頭,跟在雲居和其他隊員身後。

「回去之後,讓月城帶你多打打靶,訓練一下槍械使用,他很擅長的。」雲居寬慰道,「放輕鬆,跟着大家就好。以後多出幾次任務,你就習慣了。」

秋庭幸也抿緊嘴唇,睫毛垂下。

————

秋庭幸也雙手握槍,指尖冰涼,不知道是被冷風吹的,還是因為他心裏發冷。

聽着雲居前輩的話,他卻在想,還有以後嗎?

他還能繼續待在這裏嗎?還有被月城警官親自教導、訓練的機會嗎?

秋庭幸也閉了一下眼睛。

今天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有很多都沒有弄明白。

之前月城警官被審查的時候,他是想要去自首的。那個時候他也許有些衝動,但是他不後悔那個自首的決定。

雖然他最終沒來得及把那句坦白的話說出口。

在警視廳,推開審查組辦公室那扇門之後,秋庭幸也看見屋子裏出乎意料的場景,直接懵在了原地。最後還是月城警官笑着對其他人說了一句「是我的下屬」,然後把他帶走的。

秋庭幸也有些茫然地跟着月城林,直到被叫上一起出任務,離開警視廳后的冷風才吹得他漸漸清醒,腦子也冷靜下來。

月城警官沒事,一切都在月城警官的掌握之中,那些高層應該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秋庭幸也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月城警官不會有事,真是太好了。

高層的那些蛀蟲可以被扳倒,真是太好了。

欲折刀者,終被利刃所傷,這是懲罰、是報應。那些人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算計月城警官呢?月城警官那麼厲害,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謀划。

雖然……他自己也是那些人的棋子,是不懷好意的、被安插進特對部的人。等到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后,所有的叛徒、卧底、收受賄賂者被調查的徹徹底底,他的身份也會暴露吧。

秋庭幸也心想,他雖然沒能自首,但是最終的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他也是終將被送上審判庭的一員。

等到那時,特對部的同事們會發現他的真面目,會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他,他也無可辯解,只能沉默。

等到那時,他的一切幻夢,就都結束了。

「秋庭君是我們部門年紀最小的吧?」這時,旁邊有個隊友低聲打趣,「還是個孩子呢,不要要求太嚴厲了。」

秋庭幸也看向周圍的人,看向大家善意、信任的目光,也緩緩咧嘴,笑了一下。

然後他又有點擔心,他不擅長笑,也許笑得有點丑。

在他的擔憂中,同事也笑起來,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給他挑眉,用氣音說道:「放心,跟我混,以後罩你。」

旁邊人低笑着,也小聲拆台:「別信他,他就是想找人去試吃他的黑暗料理。」

秋庭幸也看着周圍的人,笑容擴大了一點,眼眶有點發酸。

此時此刻,至少此時此刻……就讓他再沉浸在大家的善意中一次吧。

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跟着月城警官和大家一起出任務了。

他要做到最好。只要他還在第四課一天,就不能給月城警官丟臉。

這樣想着,秋庭幸也握槍的手穩定下來。他跟在眾人身後往前走。周圍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大家也停止了對話,全都嚴肅了起來。

這時,刑事部提前埋伏好的人也看到了他們,對方帶隊警官朝他們招了一下手。

秋庭幸也等人走近了,發現是一位濃眉大眼、略帶胡茬的男人,看起來很靠譜。

雲居看到對方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一下頭,似乎是認識。

來不及多說,對方直接壓低聲音道:「這棟建築比較複雜,有東、西、南三個出口,等下都需要安排人堵住。裏面這些人制//毒、販毒一條線,都是狠角色。」

「他們人員構成很雜亂,不知道你們在調查什麼組織,但是這些人里有不少社會閑散人員、小混混,應該不全是什麼神秘組織的人。」對方說道,「但是也確實有一些比較神秘的人物,隨身攜帶槍械,很難纏。為首的負責人是這兩個,我們有照片。」

「裏面還有爆/炸物,不過已經處理完了。」

秋庭幸也看了一眼,有些驚訝,負責人都已經掌握了?爆/炸物也已經處理了?

「啊,對了,今天晚上在酒吧就是我報的案。」對方笑了一下,「是月城交代的,讓我幫忙,說要順帶完成什麼計劃。怎麼樣,他那邊解決的如何?」

對方又道:「算了,回去再說,干正事。」

雲居說道:「好,我們等下負責從東、南兩個方向突入。」

做這種工作,確實是特對部更擅長。對方點了一下頭:「沒問題,我們負責西邊。」

「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伊達警官。」

雲居感慨道,看向夜色中的建築,握緊了槍。

————

嘭!

電話里傳來一聲槍響。

琴酒把手機放在旁邊,臉色不太好看。

伏特加也有些驚訝:「大哥,蘇格蘭他……」

不用多說,蘇格蘭的情況應該不太好。

那邊的狙擊手,竟然就是那位月城警官。

伏特加聽說過那個月城警官的名字。據說對方是個挺厲害的警察,蘇格蘭能應付得了嗎?

也不知道剛剛開這一槍的人是誰,誰能從對方的槍下活着走出來。

琴酒卻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格蘭威特的策反成功了嗎?」

伏特加扯了扯嘴角:「聽起來並沒有。」

何止沒有策反成功,那位警官提起組織時,語氣聽起來冷的可怕。

「那麼,格蘭威特又是如何從月城林那裏得知蘇格蘭是卧底的?」

伏特加沒敢說話。他想到電話里傳來的那句「多虧了你們的另一位好成員」,這個「成員」指的是誰,似乎不言而喻了。

他們會來到這裏,是因為格蘭威特的那一條告發蘇格蘭的短訊。然而這裏已經被警察包圍了。

難道格蘭威特是打算藉著這個機會,把他們引過來,都解決掉?

「要麼是格蘭威特背叛了組織,要麼是他被警察算計了。也可能是兩者兼有,在背叛組織投靠警視廳后,又被警察算計了。」琴酒掐滅了手裏的煙頭,「不是老鼠,就是廢物。」

格蘭威特的考察沒有通過。組織不需要廢物,更不需要老鼠。

「那蘇格蘭是被誣陷的?」伏特加問道。

琴酒沒有回答,頭上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淡淡道:「通知萊伊,讓他支援並且監視蘇格蘭。通知波本,讓他去追蹤格蘭威特的位置,不要驚動格蘭威特。」

「好。」伏特加發完消息,很快收到了回復。

是波本的消息。

「我剛才看到格蘭威特已經到了附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這裏似乎是他的地盤啊,Gin。我會繼續追蹤的。」

伏特加愣了兩秒,把短訊給琴酒看。

伏特加嚴肅道:「大哥,格蘭威特可能是躲起來了。」

果真打算叛逃嗎?看來格蘭威特確實很可疑。

「這裏是格蘭威特的地盤?」琴酒冷笑了一聲,「啊,差點忘了,他的那些賺錢生意。」

「不過,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正在此時,伏特加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竟然是格蘭威特的號碼。

伏特加愣了愣,見琴酒點了一下頭,才接通。

「伏特加,Gin在你旁邊嗎?」對面傳來的聲音很冷,「我沒能撥通Gin的電話。」

那是因為和蘇格蘭的通話還沒有掛斷。

琴酒淡淡道:「你竟然還敢打電話來,格蘭威特。」

「是有人在算計我,Gin。」對面傳來的聲音里壓抑著一股怒意,「我沒有背叛組織。」

聽了這話,連伏特加都嗤笑了一聲。

每一個叛徒都會說自己不是叛徒。

「那你怎麼解釋這一切,格蘭威特?」琴酒冷冷地挑了一下眉,「算計?如果你是被算計的,那你真是蠢得可以。我想像不到你這種組織的精英,是怎麼踏入警察的陷阱的。」

「我可以給你自證清白的機會,回到組織里再解釋吧。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傳來一聲惱怒的冷笑:「回到組織,只怕我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了。如果我把這些警察都殺掉,能證明我的忠誠嗎?」

「不能。」琴酒冷聲道。

不投靠警視廳,也不代表格蘭威特忠於組織。

按照那個警察說的話,「多虧了你們的那位好成員,和我們進行了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作為各取所需的利益動物,格蘭威特這種有野心的人,哪怕殺警察再不手軟,也不代表他不會為了利益出賣組織。

對面一陣沉默。

終於,格蘭威特發出長長一聲嘆息:「我會證明我的忠誠。」

下一秒,對方果斷掛斷了電話。

伏特加抬頭看琴酒。

琴酒重新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他可沒有耐心等格蘭威特證明自己的清白,淡淡道:「讓波本繼續追蹤格蘭威特,告訴他,必要時可以處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至於蘇格蘭那邊……」

這時,與蘇格蘭的通話中又傳來一聲槍響,接下來是一陣凌亂的雜音,似乎爆發了一陣激烈的打鬥,卻又很快停止了。

很快,蘇格蘭略帶喘息的聲音響起:「真是倒霉,居然是這個難纏的傢伙。這附近都是他的人,我沒辦法和他對抗,只能暫時先想辦法擺脫他了。Gin,我需要接應——」

————

東雲彥坐在警車上,忍不住皺起眉。

在路邊佈控的行動組一切如常;東雲警官帶隊走的位置無人機不方便使用,這也在預料之內。但月城林卻還沒有離開建築。

……不應該,按照那棟建築的高度,月城林哪怕稍微慢一些,現在也應該已經離開建築內部了。但是監控畫面上,卻遲遲見不到人影。

怎麼回事?難道是和那個戴着兜帽的神秘人撞上了?

耳機里也沒什麼特別的聲音。東雲彥眉頭越皺越深,正想要出聲問一問月城林那邊的情況,正在此時,身邊傳來一個好奇的聲音:「警官,您很擔憂月城警官嗎?」

東雲彥表情一僵。

柯南眨眨眼:「我聽您剛才對月城警官說話的語氣,還以為您討厭他呢。」

東雲彥:……

東雲彥有點彆扭道:「小孩子不懂。」

他摸了一下耳機,心想不會被月城林那邊聽到了吧,表情更彆扭了。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幾句微弱的對話從耳機中傳來,似乎是收音不太好。很快,一聲槍響炸響。東雲彥愣了兩秒,臉色一變:「月城林!」

片刻后,他才聽到對面傳來月城林的聲音:「沒事,剛剛遇到了組織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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