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兒
草兒顫抖著將手中的雞腿送到林立嘴邊，帶着哭音「林立哥哥，你先吃。」
「草兒乖，你吃吧，我吃完了，不信你看，我牙中還有殘留的雞骨頭呢，好久沒吃肉，真塞牙。」為了驗證自己真的吃了，林立還張開嘴，讓草兒尋找那好像真的存在的痕迹。
「我不信，總之林立哥哥不吃，草兒也不吃。」說着將手中的雞腿扔到林立懷中，雖然有着一絲渴望，卻再也不看一眼那個雞腿。
「草兒，我真的吃了，那個財主人很好，給我一整隻雞呢，哥哥我嘴饞，嘿嘿，把其他都吃了，就剩下一個雞腿，草兒，嘿嘿，別生氣哦。」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又一次將手中的雞腿遞了過去。
「哼！」聽着林立的話，草兒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是傻子，乞討這麼多年，又怎麼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的嘴臉，別說雞腿，就連饅頭都不願意施捨給乞丐，雖然不知道林立從哪裏弄來的雞腿，但一定不像他說的那樣容易，看着林立臉上那笑容，忍不住怒哼出聲，轉過頭去，不看林立。聽到身後林立打顫的聲音，終於忍不住，一把將林立抱住，痛哭出聲。
「立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嗚嗚嗚…」
林立摸著懷裏的草兒頭，「傻丫頭，你都叫我哥哥了，那麼照顧妹妹就是應該的啊，而且」，林立拉開草兒，讓她的眼睛看着自己，「而且你可是說過，以後會做哥哥我的新娘的，不管你忘沒忘，我可是沒有忘記哦。」說着，還向著草兒眨了眨眼睛。
「沒有忘記，草兒以後一定會嫁給立哥哥，一定。」說着還狠狠的點了點頭。
「好了，不要點頭了，在點頭就掉下來了，快點吃吧，吃飽了，以後才能做我的新娘啊。」
草兒看了看手中的雞腿，點了點頭，卻用力撕下了一大半，塞在林立手中，「這一半是你的，另一半是我的，如果你不吃，那麼草兒就是餓死，也不會吃的！」說的斬釘截鐵，讓林立不由的點了點頭，他了解草兒，她說不吃，那麼就真的可能不吃。但突然搶下草兒手中小半的雞腿，將手裏大的塞進草兒手中，更是一口將手中小半的雞腿扔進嘴裏，露出半截骨頭，模糊不清的說道，「好了，我吃了，你也快吃吧。」
草兒看着手中大半的雞腿，抹了一下臉邊的淚水，慢慢的小口吃這雞腿，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個雞腿的味道，不管過了多少年，林立都深深記得，那個溫馨，那個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草兒被身旁一陣稻草的簌簌聲驚醒，卻見林立渾身埋在稻草中，卻在簌簌發抖。昨天被打傷的左臂再加上在水中凍了半個時辰，在這寒冷的夜晚，林立發燒了。
「林立哥哥，你怎麼了，呀，你的頭好燙。」草兒翻開稻草，看見林立蜷成一團，渾身發抖，臉上泛著異樣的紅，頭更是燙人。不由焦急的問道。
「草兒，你醒了啊，我沒事的，你等著，我去給你要幾個饅頭吃。」林立慢慢的爬起來，話音中帶着濃濃的虛弱，剛剛站起來，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林立哥哥你好好躺着，我去乞討，等我要到了錢，我就帶你去看病。」
「不行，你怎麼可以去乞討，你是女孩子，會被欺負的。」
「沒事的，林立哥哥，草兒很堅強，會保護好自己的，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說着，不等林立阻止，就沖沖跑了出去。看到草兒在快出廟門時候，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又塗了一層黑灰，簡直看不出任何樣子，林立才稍稍安心，不由的再一次沉沉睡了過去。
等林立再一次清醒，外面的天卻已經黑了下來，草兒還沒有回來，林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在廟中尋了一隻木棍，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挪出了土地廟。
一條街一條街的走，一條小巷一條小巷的尋找，但卻始終沒有尋到草兒，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城最北角的一條小巷，那裏傳出一陣爭吵聲，林立一下就辨認出來，那是草兒的聲音，立刻丟下手裏的木棍，不知哪裏生出的氣力，衝進了小巷。
「小蹄子，趕緊把錢交出來，媽的，敢偷我的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不要，我沒有偷你的錢，這個錢是給立哥哥救命的，沒有這個錢，立哥哥會死的。」草兒嗚嗚的哀求。
「告訴你，趕緊交出來，別說到時候老子弄死你，沒想到你個小蹄子年歲不大就知道找男人，如果你乖乖交出來，我就讓你嘗嘗真正的男人味。」
「不要，就是死也不交給你，這是給立哥哥救命的。」草兒沒有去理會面前男人的羞辱，一頭撞在那人肚子上，將那人撞的差點翻到，低頭就要跑出小巷。
「賤人，你敢撞我，你找死。」那人氣急敗壞，手裏一根粗壯的木頭狠狠的向著草兒頭頂砸下。
「草兒，」林立奮力衝進了巷子，看見草兒撞開一個男人，雙手攏在胸前，死死握着什麼，向著巷口跑來，她身後那人卻舉起了一隻木棍，狠狠的向著草兒頭頂砸來，「草兒」這一聲卻是喊的目眥俱裂。
「啪」那木棍重重的打在草兒頭上，直接斷成了兩半，草兒也頭頂血花四濺，緩緩栽倒，「草兒，」林立衝到草兒身邊，一下把草兒抱在懷裏。
看着眼前的林立，草兒卻開心的笑了起來，「看，立哥哥，我要到錢了，咳咳咳…我馬上就可以帶你去看病了，你很快就會沒事的，咳咳咳……」將手中死死捂住的東西欣喜的拿給林立看，那是一枚金幣，一枚沾滿了草兒鮮血的金幣，帶着草兒無盡希望的金幣，就那樣用雙手捧在林立眼前。開心的笑着，說着，卻一邊咳著血。
「不要說了，草兒，我沒事了，立哥哥身體好著呢，走，我帶你去看病。」雙眼不斷的留下淚水，但林立卻沒有擦，任它們不斷的滴在草兒身上。
草兒搖了搖頭，虛弱的說：「不用了，立哥哥，咳咳咳，在最後能看到你是草兒最幸福的事情了，草兒……草兒不行了，以後不能陪伴立哥哥了，咳咳，以後立哥哥一定要找一個漂亮的新娘，讓她代替草兒繼續陪着你哦.」眼中帶着留戀，草兒死死的盯着林立，但說出的話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安慰林立的話。
「說什麼傻話，我的新娘只有一人，就是草兒你啊，別擔心，哥哥馬上就帶着你去治病，你會好起來的，你說過要陪着我一輩子的，可不能說話不算話。」林立死死咬着唇角，讓自己把憂傷的表情隱藏起來，帶着平時自信的笑容，但口中的鮮血卻一滴一滴滴在地上，那樣的鮮紅刺眼。
「不用安慰草兒了，立哥哥……你知道嗎？草兒真的好想做你的新娘，好想每天給你做飯等你回來，好想…好想給你生好多孩子，真的…好…想……好…想……」草兒伸出手，想去撫摸林立的臉龐，想把林立的音容笑貌深深的記在心裏，但伸到一半，終於沒有了氣力，在半空中落下，再也沒有了生息。
「草兒……」林立聲嘶力竭的大喊，再也忍不住哭出聲，渾身失去了所有氣力，就那樣抱着草兒的屍體癱軟在地。
「***，小蹄子，早讓她把錢交出來，不就沒事了，臭小子，你如果不想死，趕緊把錢給我。」這人是這城裏一個癟三趙陽，城裏人都叫他活扒皮，就是說他活人身上都要扒層皮下來賣，無意中看見草兒在一個財主身上偷了一個金幣，追到了這裏，卻沒想到草兒死也不給，在天揚帝國，一個金幣，特別是這偏遠小城，足足夠一個四口之家三個月的生計，如今打死一人，惡從膽邊生，如果林立也不交錢，那麼他不介意在殺一人。
林立彷彿沒有聽見他說話，已經不再哭泣，輕輕放平草兒的身體，喃喃道：「草兒，別着急，等着我，等我安頓好你的一切后，我就去找你了，這麼多年你都沒有一個人過，自己一個人會感覺孤獨吧，放心，我很快就來了，等我哦。」彷彿平時聊天的語氣，那樣平淡，彷彿草兒僅僅是睡著了。
抬起頭，一雙血紅的眼睛盯着趙陽，「你該死。」一字一頓，卻帶着衝天的殺意，讓趙陽這個活扒皮都為之心悸。
雪水融化結成了冰，林立在身旁一個低矮的破房子上扯下了一根嬰兒手臂般粗細的冰柱，一步一步的向著趙陽走去。
「小子，不用給我裝，我活扒皮什麼沒見過，想死我就成全你。」說着，活扒皮將手中剩下的半截木棍向著林立肩頭砸落，對於林立，那一絲心悸讓他對林立恨之入骨，他一定要一點一點折磨死。
對於落下的木棍，林立看也沒看，沒有任何躲避，手中的冰柱死死的向著趙陽胸口扎去，草兒的死，讓他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想為草兒報仇。
趙陽不想死，只好躲過林立的冰柱，他沒有作為武者的天分，一直都是以欺負普通人混點生計，如今遇到了林立這個不要命的，只好四處躲避。
兩人你來我往，趙陽越打越心驚，雖然他的木棍不斷落在林立身上，但眼前的小子就彷彿不知道疼一般，不管怎麼打，都一如既往的將手中的冰柱向著自己胸口刺來，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多少次，趙陽心裏不知罵了多少句瘋子，但卻不得不一直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