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發疑
左茂闖的語氣有一些不滿，隨後他把煙管在手掌邊上拍了拍，弄掉了剛剛吸完的煙灰，緊接着手上動作一閃便收到他的披風裏或者外套上的某處去了，而蘇西幾人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收的。
露完這一手，看見蘇西幾人正露出一種好奇的神sè，左茂闖這才得意道：「我是個吟遊者，不是亂嚼舌根的人。而且我的原則是，說的故事決不跟預言司粘上邊。我不會知道他們的任何事情，因為這樣我會安全得多。」
「左老伯，但這場戰爭……」林澤霸忽然急切地想說些什麼，可馬上就被左茂闖給打斷了。
「聽着，小子，戰爭就是一群白痴找了一個愚蠢的理由殺死另一群白痴。你們任何人知道這個就夠了。我只是來表演藝術的。」說着說着，左茂闖忽然伸出一個手指指向蘇西：「嘿，你，夥計。你還沒完全成長就已經長得這麼高，這一帶沒有人能長到你這個高度，我敢和你打賭，在其他擁有這種黑眼睛的鎮子裏也很少見。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真的很修長，雖然稍微瘦弱，但還是跟故事中的獸武騎一樣高大。你叫什麼名字，夥計？」
蘇西露出一絲疑惑，有些遲疑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因為搞不清這個人是否在捉弄自己。
可，還沒等他說完，左茂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林澤霸身上：「而你，像個守護者那麼強壯。你的名字是？」
「我才不像守護者，他們的力量可比我強大的多。」林澤霸露出了一絲笑意繼續說道：「我跟蘇西都是普通人，左老伯，不是您故事裏的人物。我叫林澤霸。」
左茂闖撓撓鬍子，說道：「哦？故事裏的人物？這就是你們的看法？看來你們還去過不少地方旅行咯？」
蘇西沒說話，現在他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嘲笑他們了。
但是林澤霸卻一臉堅毅的神sè回答道：「蘇西與孔文個曾經到過天台山和村落驛站。這附近只有他們去過這麼遠的地方。」他說的是實話。林澤霸不是愛自誇的人。
「我們還見過黑獸騎士呢！」孔文語調怪異的說道，「那是在西樹林的那邊，我們三人都看見了，並且除了我們三人以外沒有人見到過。還有迷霧山脈，也是只有我們去過，雖然我們只是到達山腳。」
「那麼遠啊？」左茂闖『哦哦』地應道，鬍子撓得更加歡了，蘇西覺得他根本就是在掩飾偷笑。林澤霸也開始皺眉頭了。
「進入那個山脈里會遭到厄運並被詛咒的，大家都應該知道的。」孔文忽然笑着說了一句，誰也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孔文你能不能閉嘴，」紀靈兒又是忍無可忍地制止道，「艾月說……」她忽然停住了，好像明白了什麼。
頓時，紀靈兒雙頰漲紅，看着左茂闖的眼神不再像開始時那麼友好：「左老伯，這是不對的，像這樣……這不是……」她的臉憋得更紅，說不下去了，眼中好似有淚光出現。
看到這裏，蘇西眼中jīng光一閃，突然又哈哈的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孩子，」左茂闖後悔道：「我真誠地向你道歉。我是來為大家提供快樂的。但是你瞧，我這多嘴的毛病總是會給我帶來不少麻煩。」
「也許我們到過的地方沒有您這麼多，但是蘇西長得高又有什麼問題了？」林澤霸淡淡說道
「是這樣子的，孩子們，等一會兒我會讓你們來試着把我抬離地面，但是我敢確定你們將無法抬高我分毫。不但你辦不到，你的這位高個子朋友——叫做蘇西對嗎？他也辦不到，其他任何人都辦不到。你覺得這個主意怎樣？」
林澤霸頓時噗哧笑了出來：「我覺得我現在就能把您抬起來。」
一邊說着一邊向左茂闖的位置走去，但是左茂闖卻伸手阻止了他。
「等一會兒，孩子，再等一會。等多些人來看嘛，畢竟我們吟遊者需要觀眾。」
其實自從吟遊者出現以後，草地上就已經聚集了有二十來人，全部都是年輕的男孩女孩，甚至還有許多小孩子們從別人的身後探出頭來，睜著大眼睛望着吟遊者。大家都在安靜地等待着吟遊者的表演。
左茂闖掃視了一下人群……好像在數人數，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看來我得先露一手，然後你們跑去通知各自的家人和朋友，怎麼樣？呃，好了，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明天的表演將會如何jīng彩絕倫吧！」
左茂闖說完退後一步，突然彈到半空，扭身翻了個筋斗，面向人們降落在古老的石基上，手裏已經出現了三個綵球——紅的、白的和藍的，此刻這三種顏sè的綵球——在他手裏舞動起來。
所有人頓時輕聲發出滿意的讚歎，全神貫注地看起表演，但除了蘇西與孔文。
蘇西與孔文側過腦袋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眉頭微皺：一個這樣的老頭，居然能蹦的那麼高？
「你們想聽故事嗎？」左茂闖滿臉笑容，高聲說道：「我有很多，我會一個一個講給你們聽，我會讓它們活靈活現地呈現在你們眼前。」
突然，一個黑sè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加入到他手裏飛舞的綵球中，只聽他說道：「四種顏sè代表了四種故事……」
看見這四種顏sè的綵球，蘇西與孔文微皺的眉頭，更加的緊了起來。
不談預言司？
「給我們講講獸武騎，講講鑿齒。」紀靈兒喊道，「講白獸騎士和黑獸騎士怎麼面對鑿齒，講白獸騎士和黑獸騎士為何會有仇恨？」
蘇西瞥了她一眼，她正專心看着吟遊者。
以往紀靈兒對這種打打殺殺的故事是從來不感興趣的，她只喜歡那些類似於某位女子智勝某位本應是最聰明的人物的故事。所以，蘇西非常的疑惑，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了疑惑和猜忌。
因為綜合這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好像，要出大事了。
「可以，不過那些可是老故事了，」左茂闖回答，手裏的綵球忽然變成一邊兩個分別在兩隻手上飛轉着，然後接着說道：「有人說這是發生在第四紀元之前的時代里的事了，或者更早些……」
蘇西陷入沉思中，孔文也一樣。
十五分鐘過去了……
「白獸騎士就這樣跟黑獸……」
突然間，左茂闖一把收起空中的所有綵球，停止了他的表演。是慕皖清。
不知道什麼時候，慕皖清也加入到了觀眾里，楚雨就站在她身邊——蘇西看了兩次才看見他。
左茂闖斜着眼看着慕皖清，有好一會兒，左茂闖這才在表情和身體都很僵硬的情況下，將四個綵球收到外套的寬袖子裏。隨後，他立刻雙手向後張開披風朝她鞠了個躬：「恕我冒犯，不過，您肯定不是本地人？」
「小姐！」常溫嘶聲說道：「慕皖清小姐。」
左茂闖眨了眨眼，更深地再鞠一躬：「再次恕我冒犯言……啊，慕小姐。您知道，我沒有不敬。」
慕皖清輕輕揮了揮手：「沒關係，老伯。我的名字僅僅是慕皖清，確實是外來人，是跟您一樣獨自遠離家園的旅行者，只不過我有着一份職業——歷史學者。但這個世界對我們這些旅行者來說可能充滿危險。對了，叫我名字便可。」
「慕皖清小姐是一位歷史學者，專門收集故事，」常溫突然着急的插嘴道，「收集那些發生在武聖河這裏的故事，雖然我並不知道這裏能有什麼事可以成為故事。」
「您一定也會喜歡我的故事，慕皖清。我叫左茂闖。」左茂闖顯得十分謹慎，但看起來並不喜歡慕皖清。
蘇西突然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六年，但是好像十分失敗。他連像慕晚清這種類型的高貴小姐，在雷昌城那樣城市裏會享受怎樣的娛樂節目都不清楚。不會也是觀看吟遊者吧？
「這跟個人興趣有關，左老伯，」慕皖清一臉平靜的回答，「我會喜歡某些故事，但不喜歡另一些。」
左茂闖聽到這裏，他將自己的鞠躬彎到最低，身軀幾乎摺疊起來：「我向您保證，我的故事絕對不會令您不快。它們都將有趣並且令人愉悅。而且您對我太客氣了，畢竟我只是個純粹的吟遊者而已。」
蘇西猛的注意到，左茂闖在最後一句說到『純粹』的時候，口氣變的有些微重。
慕皖清這才親切的點着頭回應他的鞠躬，接受他的提議。在這一瞬間，慕皖清散發出了比一般女人遠遠高貴了許多的氣質。然後她轉身離開，楚雨緊隨其後，就像一隻雙頭狼跟在一隻美麗的天鵝身後。
左茂闖瞪着他們的離去背影，濃濃的眉毛低垂著，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鬍鬚，手有些微微顫抖，直到他們走到草地的遠處，這才停止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蘇西心想：他們之間肯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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