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吟遊者
蘇西真後悔自己剛才怎麼沒有壓低聲音說話,他也沒留意到紀靈兒一直在聽。
而孔文和林澤霸兩個傢伙在旁邊像個傻子般笑着,爭着把他們看到黑袍騎士的經過告訴紀靈兒。蘇西看着這一幕,則保持了沉默,因為他猜得到紀靈兒聽完之後會怎麼說。
「艾月是對的,」紀靈兒等他們兩個說完后,向天空宣佈道,「你們都還沒長大chéngrén,仍然需要教導。你們要知道,騎獸是很普通的事情,可獸騎卻不普通,所以你們不能因此就把那個不存在的人看成吟遊者故事裏的怪物。」
蘇西心裏不由得點着頭:果然,跟我猜的一摸一樣。
片刻,紀靈兒又轉向蘇西:「而你,卻跟他們一起到處散播這些荒謬故事,你以前的果斷和判斷力丟到哪裏去了,蘇西?這個冬天的狀況已經夠嚇人,拜託你不要再拿這些故事來嚇唬鎮子裏的小孩子了。」
蘇西聽完也有些生氣了,擲地有聲的說道:「如果你不信,就可以當做我沒說話,但請不要用教訓的口吻跟我說話,你還沒有那個資格,更可況我也沒有散播任何東西,紀靈兒。我只是看到了我所能看到的,而且那傢伙可不是一個正在尋找失蹤nǎi牛的農夫。」
紀靈兒深吸了一口氣張嘴正要說話,突然旅店的門被打開了,一個滿頭蓬亂白髮的人衝出來,好像正在被什麼東西追趕似的。
說是遲,那是快。
旅店門「砰」的一聲在白髮男人的身後大力關上,隨後那白髮男人猛地轉身狠狠地瞪着它。
這個白髮男人身材瘦削,但若不是因為駝背的緣故,估計他的個子應該會更高些,而且他剛剛從旅店飛速跑出的敏捷動作顯得跟他的外貌非常不相符。他身上的披風是由一大堆奇形怪狀、五顏六sè的補丁湊成的,此刻正在風中「啪啪」作響。在蘇西看來,不管紀明宇怎麼說,這件披風上裝飾用的補丁使披風顯得有些厚重過頭了。
「吟遊者!」紀靈兒低聲歡呼了起來。
聽見紀靈兒的聲音,白髮男人飛快地轉過身,身後的披風也隨之飛舞起來,露出裏面有着奇怪的袋狀袖子以及許多大口袋的長外套。他蓄有厚厚的鬍鬚,顏sè跟他的頭髮一樣雪白,正隨着他臉上的動作微微抖動着。他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就猶如老樹皮一般。在他的手裏,此時還正握著一根長長的煙斗,煙斗的桿身上面裝飾著jīng雕細琢的jīng美雕刻,它正冒出輕細的藍煙。這就是吟遊者吧!
此刻,吟遊者急匆匆地用煙斗朝蘇西他們招了招,血紅sè的瞳孔從濃密的白眉下看着他們。
蘇西凝視着他的雙眼,眉頭微皺——那雙眼睛跟他身上的其他地方一樣與眾不同。
十八年來,在武聖河這一片,他發現幾乎每個人都是黑眼睛,大部分的商人和他們的護衛也是,還有其他他見過的人也都是。曾經,白池和廈芓家的人還常常嘲笑他的深褐sè瞳孔,直到有一天他狠狠的將廈芓揍了一頓之後,白池和廈芓家的人才沒有繼續胡說八道。
蘇西現在很想知道是否有這樣一個地方,那裏不但沒有一個人是黑眼睛,而且還要全部是血紅sè瞳孔的眼睛。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就在蘇西正打量那吟遊者的時候,吟遊者卻突然開口質問起來,聲音非常低沉但是卻比常人響亮不少,所以即使在這樣的空曠地方說話,可蘇西他們聽起來也像是在一個大房間里一般帶着清澈的迴音。
吟遊者看了看蘇西他們,接着說道:「山上那個鎮子裏的一位農夫告訴我,在天黑之前就一定可以到達這裏,卻忘記對我說必須在中午之前出發了。結果等我好不容易趕到這兒,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那時候急需一張溫暖的床鋪,可你們這位店老闆當時卻滿腹牢sāo地抱怨我到達的時間不對,就好像我是個故意來搗亂的人,而不是你們的鎮議會邀請來為新年節rì表演的人。更過分的是他甚至沒告訴我他就是鎮長。」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喘了口氣,並且還蘇西等人怒目而視,繼續說道:「剛剛我從樓上下來,打算坐在爐火前抽管煙,喝一杯溫熱的白酒暖暖身子,結果旅店大堂里所有的人都拿眼睛瞪我,那眼神就好像……就好像見到他們最惹人厭惡的親戚來借錢一般。他們其中一個老頭還開始教訓我,大談我應該講哪些故事,而不應該講哪些故事。然後一個黃毛丫頭居然還對我呵斥起來要讓我滾出去,我稍微走得慢了點她還拿起她手上的棍子威脅要揍我。哼哼,你們聽說過有哪個鎮子這樣對待吟遊者的嗎?他們甚至都不如那些鎮子裏的人有教養。」
蘇西愣了愣,收回目光看向了紀靈兒。果然,紀靈兒此時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且好像有點生氣,蘇西估計她馬上就要開口為艾月辯護了。他可不想這兩人吵起來,本來有一個就夠麻煩的了。
遂,蘇西立刻搶先開口說道:「呃,不好意思,老伯,那是我們的祭祀,而且……」
「就是那個標緻的小女孩?」吟遊者突然失聲大喊起來:「你開玩笑?一個祭祀?不是吧?她這個年紀應該忙於跟年輕男孩談情說愛才對吧,怎麼會跑去當那個預報天氣和治療病人的人?」
蘇西無奈的咧了咧嘴,順便挪了挪自己的腳步。
說實話,蘇西可不希望被艾月聽到自己眼前這傢伙的意見,至少,在他表演之前不要被艾月聽到。林澤霸將脖子往衣領里縮了縮,孔文無聲地吹了個口哨,很明顯他們的想法也一樣,風又比剛才更加冷了。
蘇西沒有回答吟遊者的問題,他接着剛才自己的話繼續的說道:「對了,老伯,大堂里的其他人全部都是鎮議會的人,我可以肯定他們並無惡意。因為,我們剛剛聽說靈竹界此時正在打仗,還有人在那裏自稱仲孫雲兆轉生,當然,他是假的仲孫雲兆。還有,預言司正從預言司總部出發前去對付他。所以鎮議會此時正在旅店的大堂里試圖判斷我們這裏是否會有危險。」
「就算在雷昌城這也已經是老新聞啦!」聽到蘇西的話,吟遊者一臉的不屑,還繼續說道:「那裏是世界上消息最落後的地方了。」可他頓了頓開始環視自身周圍,又淡淡地補充了三個字:「幾乎是。」
然後他的視線落在旅店前那輛孤零零的小販馬車上,「哦,難怪我剛才在裏面也見到林磊那小子了。」他的聲音仍然是低沉的,不過迴音已經被輕蔑代替,「林磊總是胡亂傳播壞消息,而且還添油加醋,就好像烏鴉一樣那麼讓人討厭。」
「林大叔是樂石鎮的常客,吟遊者老伯,」紀靈兒終於再也忍不住,於是便不滿的開口說道:「林大叔,他總是滿臉充滿笑容,而且也常常帶來好消息。」
吟遊者聽見紀靈兒的話之後,看了她一會兒后露出笑容:「好一位玲瓏可愛的少女,如果你在頭上加幾朵盛開的玫瑰花就一定會更漂亮了。可惜我不能從空氣里變出玫瑰花來,至少今年做不到。對了,你明天願意站在我身邊協助我表演嗎?嗯……就是幫我遞笛子、安放道具之類工作。我想你知道,我這麼多年總是邀請我能找到的最漂亮的女孩來當我的助手的。」
這時,林澤霸忽然偷偷笑了起來,而孔文,則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偷笑,只不過現在更是大聲笑了出來,蘇西也是一臉如釋重負般的神sè。
可是,蘇西的餘光也發現紀靈兒正在瞪着他,所以他立刻將自己的表情收斂了起來,嘴角一動不動。但紀靈兒卻神sè黯然的沖了蘇西笑了笑,她挺了挺胸膛,將視線轉回到吟遊者身上,以一種平靜得嚇人的語氣回答道:「老伯,謝謝您的邀請,我非常樂意接受您的邀請。」
「左茂闖,」吟遊者說道,可見蘇西他們沒反應過來,便接着說道:「我的名字是左茂闖,你們可以喊我左老伯,在老伯的前面加個左字吧!不然我總覺得怪怪的。」
說完,他伸手拉了拉肩上的披風,忽然間又再次用那種帶着迴音腔調的聲音說道:「我曾經是一個小小街頭賣藝人,但如今我已經晉陞為吟遊者。我的名字是左茂闖,而且吟遊者是讓我引以為榮的職業。」結束自己話語之後,他舞起披風華麗地深深鞠了一躬,孔文立馬鼓掌喝彩,紀靈兒也輕聲讚歎起來。
「吟遊老……啊……左老伯,」孔文被左茂闖弄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靈竹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你知道假的仲孫雲兆的事嗎?又或者那些預言司?」
「我的樣子像那個小販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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