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水月鏡花

章十九 水月鏡花

「和他們一樣,從你來到地下的第一天起,我就開始觀察你了,羅斯。和他們作對總會有許多的樂趣,呵呵,」傑克笑着和羅斯對視了片刻,思量半晌,突然露出渺遠的微笑,低頭緩緩說道,「有些事,只怕你現在都沒發現,不……不應該這麼說……」

傑克擺了擺手,眉頭猛地一皺,像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看到傑克的樣子,羅斯收拾背包的動作停了下來。

傑克別有意味地看了看羅斯,接着說,「這不是沒有人發現,以阿爾法的能力,應該早就知道你的一切,但並沒有告訴你才對。」

「那倒也是,不過這沒什麼可說的,阿爾法那老頭本來就沒打算告訴我什麼,我也沒想過問他。這些事情,不知道也罷,」羅斯平靜的說,那是惡魔一樣的平靜和無動於衷。

傑克對羅斯過於冷靜的反應置之不理,而是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匕首。他看着羅斯,放聲大笑,說,「其實,阿爾法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你了,從你到地下的那一天開始,就全部告訴你了。難道你還要他坐下來,像我這樣面對面,將一件一件發生過的事,原封不動地再說給你聽?羅斯,嘿,聽着,別開玩笑了。」

「可我還是對於阿爾法這個老頭,一點都不了解,」羅斯說完,又低頭開始準備起途中的所需要的物品,

對於羅斯而言,阿爾法就像一個謎團,一個深不知幾許的深淵。羅斯記不清自己的父母是誰,只是在很小的時候,遇見了阿爾法。阿爾法就像是聖誕老人,突然一下子出現在他的面前,給了他活下去的動力。他的所有事情都讓羅斯感到十分好奇,可是即使如此,羅斯也沒覺得一定要知道阿爾法過去的事。

太陽每天照常升起,太陽每天照常落下。知道不知道,他還得繼續生活,平靜的生活就是他的追求。就算是知道了一切,又不能改變任何事情。比如說現在,他將離開諾亞鎮,而且還是逼不得已。尤其和茉莉道別,看到茉莉那依依不捨的眼神的時候,羅斯的心都要碎了。

「你就以為我能夠了解?嘿嘿,那阿爾法在下面那個地方,可都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我認識的很多人都不相信有阿爾法這樣,不可思議,一連勝了那麼多場的人。

他們認為阿爾法壓根不是真正的存在過,所以大家在聽到阿爾法和你……你的聯繫時,才會有那麼大的動靜,」傑克的拇指,輕按在刀刃上試了試,一絲紅線便拉扯了出來,橫在皮膚上。

羅斯雙眉微皺,盯着傑克手上的匕首,以及出血的手指。他依在門框邊上,緩緩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傑克。」

他刻意在話中的傑克兩個字上,咬下了重音。羅斯認為傑克知道的東西並不比地下的血族少,血族有的想法,傑克不可能沒有。真正讓他下定決心,離開這個生活了多年諾亞鎮的,實際上是不知何人的若伊。

對於羅斯來說,仍然對傑克保有一定的jǐng惕。雖然傑克幫他解決了那幾個來諾亞鎮鬧事的人,但是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甚至往yīn暗處想,還會多出許多的內容文章。只不過,羅斯不願意這樣。

「記得……就在幾天前,第五區域的那塊巨石嗎,」傑克問的簡單直接,簡明扼要。他知道和羅斯再繞圈子毫無意義,便也沒有再浪費時間。

羅斯點了點頭,說,「知道,是我搬開的。」

「那……你之前有做過,能夠搬動那塊巨石重量的工作嗎,」傑克忽然笑了起來,搖頭問。

「沒有,」羅斯聳了聳肩,簡單回答道。

傑克坐直了身子,捲起了袖口,然後將匕首收入鞘中。他看着羅斯,笑容微斂,不露聲sè地說,「那……既然是這樣,當時你為什麼會那麼肯定,你一定能搬得動那塊巨石?」

羅斯的表情明顯獃滯了一下,他多少有些意外,傑克的問題點燃了他在很多方面的疑慮,一時半會竟沒有回答。腦中閃現出的,都是各種從前發生,覺得奇怪,但沒有注意的地方。傑克在等待羅斯的反應,不住地用匕首的柄端點着茶几,一聲,一聲,節奏緩慢,但節奏感極強。

良久,羅斯苦笑着搖了搖頭,向傑克望去,說,「我不知道。」他的確不知道,如果知道,又何必要這樣。

「漢森……漢森,他是叫漢森嗎?就是你在地下第五區域的那個朋友,」傑克說話的時候,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到羅斯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還是要我提醒你嗎?你應該很清楚他的長處在哪。要不,我們換一個說法,他到底是哪裏出現的變異?我想,這一點你不會不清楚。」

「是力量,」羅斯沒有一絲隱瞞,他說,「漢森手臂的力量,要比尋常人類大得多,甚至能夠擰斷鋼鐵,他和我說過的。」

說完,羅斯的眼底猛地閃過一道jīng光,恰被傑克看在眼中。稍後,傑克沉聲問道,「你就沒有點想法?」

羅斯沉默不語,想到那塊巨石,再想到自己無意識的所做的一系列反常的事,那些被漢森所解釋掩飾過的事,不由得心底冰寒。唇角竟抿成了一線薄刃,面sè沉沉。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可這卻是目前看起來最有可能的結果。他的情緒包括他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很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

「這個時代可不是那麼好生存的,羅斯,比起舊時代來,環境不知道惡化了多少,」傑克用力抓了抓頭髮,沒來由得感慨道,「所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生物,都變了……它們都或多或少的有了變異。變異並不可怕,抵制變異才會是末rì。變異從來沒有美醜之分,只有相對強弱。進化中的醜陋總是無法避免的,這是事實。歸根到底……變異只不過是為了適應環境,是為了生存下去。

這裏看起來如此寧和,平靜,你有沒有想過,在諾亞鎮地下的世界也會是這樣,殘酷秩序?在這鎮的外面,如今只怕會變得更加的無法預料,畢竟……已經過去了六十年。六十年,六十年了啊,不是嗎,」傑克沖着羅斯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莫名的東西。

「你……是在問我,我的身上為什麼沒有出現變異?」羅斯眼睛抬了抬,好似是抓住了重點,遲疑了下,問。

傑克深回了口氣,想要繼續說下去,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音。他的臉上愁眉不展,可眼中放shè出的光芒,卻是銳利和肅穆,凜然洞穿人心肺腑。這是兩種完全迥異的情感,卻完美地呈現在傑克的表情上,如卸不去的妝,定在了上面。

隨着嘆息,手中匕首敲擊茶几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傑克的視線也和羅斯的目光也不期而遇。而接下來,便是傑克那語氣中帶出莫名蒼涼的話語,讓唇間每個字都似格外沉重,「水月鏡花。」

「水……月鏡花?」羅斯一怔,不禁輕輕重複了一遍了傑克的話。

「是水月鏡花,雖然整個事情的原委,看起來有些蹊蹺,至始至終都有無法解釋的邏輯。但是你的能力,是『水月鏡花』沒錯,」傑克低頭思想片刻,似是拿捏不定,又補充說,「不會錯的,水月鏡花,水月……鏡花。」

羅斯頹然坐在床邊,抬頭見床頭柜子上擺放的鏡面中,映出的自己,

——冰冷僵硬的嘴角,隱沒了所有的表情,連最後的稚嫩,也消失不見。

傑克的笑,叫人心裏一時看不透。可這並不妨礙羅斯得到答案想法,他挪動了幾步,反手將鏡子蓋在柜子上,問,「水月鏡花,那是什麼?能詳細解釋一下?難道變異……還有代號?」

「你的變異,從本質上說,已經不算是變異了。能夠擁有名字的變異,都算是一種成型的能力,是最終選擇后,最純粹的進化結果,」傑克避開羅斯有如在吶喊的注視,接着說,「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你能力的唯一原因是,我並沒見過真正意義上的水月鏡花。但你的表現,確實和我那邊的記載很像,可以說是,幾乎一模一樣。很讓人困惑,不是嗎?」

羅斯並沒有展現出該有的吃驚和不解,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情緒,只是低聲念叨重複着什麼字句。他驀地找上傑克剛避開的目光,追問道,「那邊的……記載?什麼記載?」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凡是有過已經定型變異案例,都會被命名,然後加以記載。例如我們狼人的變身,其實質上也屬於一種變異,不過在記載中不會這麼說罷了,」傑克隨手將手中的匕首甩給羅斯,爽朗大笑,說,「這把匕首送給你了,看看趁手不趁手。」

正是愣神的功夫,傑克卻把匕首擲了過來,讓羅斯一陣手忙腳亂,慌忙接着。只聽傑克用平緩的語調說,說,「這把匕首跟了我很長……很長的時間,現在我用不着,就當作送你了。說起來,它還有個名字,我覺得給你倒正合適。」

羅斯拇指一抵在握柄處,將匕首出鞘。太陽的光線shè在出鞘的部分上,卻沒有任何的反光。他順着傑克的意思,問,「那……刀的名字?」

「昏鏡,缺鋒卻利,缺長卻險。」

「這麼說,外面的世界好像和這裏不太一樣,」羅斯雖然用了懷疑的字眼,但語氣是十足的肯定。

「那是自然,兇險萬分,但又jīng彩無比,」傑克手指插在頭髮中,理了理,眉頭微皺,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忘了告訴你,水月鏡花,在能力的等級上,位列在十階之列。嘿嘿……十階的能力,這已經算是一個不得了的等級了,羅斯。假如……你能活着走出外面的荒漠,千萬不要在你不信任的人面前展露你的能力,畢竟……」

「畢竟……」傑克皺了皺眉頭,向羅斯看了一眼,說,「在外面,以你現在的實力,還太弱小,你也不太想被人拿去當做升級的試驗品吧。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是你……強橫如十階的能力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身上,這個……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不符合進化的邏輯。

這樣的你,很容易就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比如這地下世界的那些人。他們的算盤,就是看上了你的潛力……在下面呆了不知多少歲月,只怕是他們,也想要出去走走。」

傑克的話,被羅斯聽在耳中,沒來由得有幾分jǐng醒。而心裏更是對話傑克話中之話掂量推測。

按照傑克的說法,能力應當是建立在自身實力的基礎上的。也就是說,只有擁有和實力相匹配的能力,才能夠發揮出巨大的作用。顯而易見,自己目前這點破實力,並不足以匹配到這麼強的能力。既然如此,如果把話說回來,得出的結論則更加讓羅斯感到困惑,

——強到十階的能力,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潛意識裏,還能運用自如?

吼噢!

凶獸再一次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將羅斯掀倒在地,雙掌如雨,頃刻間便塵土飛揚。

羅斯以生平前所未有的速度躲避著凶獸的狂轟亂炸,輾轉騰挪,腳一落地,凶獸的巨掌便隨後而至。在速度上,羅斯並沒有任何的優勢,反而是這隻進入佳境的凶獸,越逼越緊,幾次都是觸到了他的身體。只不過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而羅斯的傷勢癒合的也快,看起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整個戰鬥態勢的改變,沒有影響到羅斯還掌握著主動這個事實。而實際上,羅斯不斷地躲避攻擊,正是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能限制到眼前這個幾yù發狂的凶獸的機會。

這場荒野上的追逐,註定只能有一個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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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賜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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