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Noah『s Ark

「芬尼莎的血液是中含有和舊時代某種藥物相同功效的物質，經過提取，煉化等數道特殊的工序，便能夠達到麻痹對手的作用。血液的顏sè是被我特意洗去的，我不喜歡紅sè，所以瓶子裏的血液並不是紅sè的，還有什麼疑問嗎……」

梅薇吐了吐舌頭，唇角帶着絲自然而然的淺笑。她看着羅斯，揚了揚手裏的瓶子，繼續說，「別看了……這個算不了多麼厲害的東西，不過至少可以讓羅拜恩靈敏的嗅覺暫時失效。」

「你……」羅斯滿臉的驚訝，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梅薇，可除了她的微笑，再也探測不出半分深淺。

「別急着謝我，羅斯，」梅薇得意地擺了擺手，露出女孩才有的嫵媚。她站起身來，羅斯看不到她視線的落腳點，但是聽到她的聲音，

「前面的路，將會更加艱難……」yīn沉冷戾，不似她的溫和，卻有符合她千年身份的蒼老。

「你以前去過北邊？」羅斯將瓶中的液體抹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抬頭看着站起的梅薇，輕聲地問。

「去過……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梅薇點了點頭，輕聲說，「如果不是你的話……可能我永遠都不會再去北方了。」

「因為我？為什麼……」羅斯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了荒野邊際。那些亮起的羅拜恩的眼睛，似乎在正在遠離。

梅薇無奈地搖了搖頭，怔怔地看着羅斯，像是極力剋制着某種衝動，恍然出神。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一拍又一拍，極沉，極靜，似乎已用了全部的氣力在跳動。

良久，梅薇深深吸了口氣，視線落在羅斯身上，意味深長地說，「我……我可以相信你嗎……」

羅斯有些詫異於梅薇的話，他不明白梅薇話中的意思究竟是什麼。梅薇的脾氣雖然琢磨不定，不過是極其像個孩子般的善變。之前與他的交談，也都沒有什麼顧忌，想到什麼就說些什麼。正因為如此，羅斯才了解到更多關於這塊土地的信息。現在她這樣的猶豫，顯然處在拿捏不穩的狀態，

——梅薇要說的，肯定和他有一定的關係。

「好吧……我相信你，除了相信你，我想我沒有其他選擇了吧？」羅斯微笑着，展現給了梅薇一個陽光的笑容。

梅薇沒有絲毫動容，仍是面如平湖不波。她的表情轉變，在有的時候，會讓羅斯覺得，他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時而冰冷，時而溫暖。這些不同的感覺，來自於她釋放出來淡淡無形威壓的變化。對於威壓的感應，羅斯說不清楚個大概，但卻十分敏感，就像是將呼吸都和梅薇連在一起同步般細緻入微。

「看起來……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梅薇輕聲細語，將尖尖的下巴擱在小臂上，看着眼前的土壤，說，「這得提到我的一個朋友……」

「我被困在這裏，其實我是自願選擇的……我不喜歡戰爭，不喜歡鮮血，可他們卻逼迫我那樣做，我……討厭殺戮。可在外面，總會有那麼多身不由己的事，所以我厭倦了……

他準確預測到了戰爭的爆發，這是一場覆蓋面很廣，持續了很久的戰爭，地球上所有的物種都沒有倖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我只是不習慣用後世的眼光來談論舊時代的事。況且，外面的情況現在的確有些糟糕。

我相信他，然後他給了我這個機會……」

羅斯鎖起了眉搖搖頭，接着梅薇的話，淡淡地說，「可惜的是他有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制約着你，才你受困於此。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困在這種地方，除非……」

「除非我自願……」梅薇修長的手指一動，輕彈著乾涸的土壤上的碎石。她的目光毫無焦點，若無其事地說，「和你一樣，我和他同樣也做了一個交易。」

「你可真是喜歡做交易……」羅斯活動了一下壓在身體下方有些發麻的手臂，向梅薇深深看了一眼。

「也許你是對的，我總是對別人不夠信任，包括你在內，」梅薇目不轉睛地看着羅斯的表情，覺得滿意之後，才又說，

「聽你說的關於傑克的事，似乎諾亞鎮的地下，依舊……存在一個完全和諾亞迥異的世界。你下去過，想必那個世界也是給了你足夠多的信息，才會讓你下定決心離開諾亞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既然諾亞鎮有一個名字，為什麼那個世界沒有，這有可能嗎？」

羅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曾對那張阿爾法給他的那張地下線路走向的地圖多有微詞，和阿爾法有過爭執。可總體來說，那不過是一張很普通的地圖。除了上了些年月，老舊了以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而且，地圖雖然十分老舊，但上面的線條卻沒有任何的淡化。也就是說，地圖本身並沒有任何的錯誤，只不過複雜了一些，需要花些功夫才能識別上面的標識。

但……

顯然梅薇話裏有話，倘若真如梅薇所說的那樣，事情就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很難想像設計出那樣錯綜複雜的管道，還有他去過的第五區域，做出那樣的建築的設計者，會不給自己的得意之作，想一個名字，一個流芳百世的名字。

這從哪個方面都說不通……

「諾亞方舟（Noah』sArk）！」

梅薇沒等羅斯做出反應，就輕聲說了出來。撇了撇嘴，她理所當然地笑了笑，手指點向羅斯的額頭，說，「這個名字是我那個朋友起的，他說，諾亞就是諾亞，方舟就是方舟。

諾亞和方舟，兩者雖然總是被聯繫在一起，但實際上，並不同一種類型，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兩種設計，用以適應兩個種類的物種。

方舟（Ark）毫無疑問是一個劃時代的建築，即使在舊時代諸神時期，也已經是登峰造極的產物。它的建造者的名字叫拉傑爾，他是人類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建築師（architect），如果查起起源來，你會驚訝的發現，建築師一詞的詞根，是源於他的成名作品拱門（arch），而那會，所有的記載中，都已經簡化成了如今的方舟（Ark）。

拉傑爾締造了人類歷上最偉大的斗獸場，這是無可挑剔的偉大！當然，要說現在的他，已經算不上是人類了……」

羅斯站起身的動作，做到一半，突然僵住，失聲叫着，

「現在的他？！你是說現在他還活着？」

「他就在北方……並且那裏也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梅薇自羅斯不解的面容上移開目光，閉目長嘆道，「只有拉傑爾，才知道出去的方法……」

「那些野狗已經散去了，梅薇，」羅斯臉sè一黯，尷尬地笑了笑。他放下手裏的望遠鏡，輕聲地說，「芬尼莎的血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有效哦。這樣的話，那……我們要不要繼續趕路……」

「不必了……」梅薇緩緩搖頭，唇邊似有似無地盪起微笑，「拉傑爾他會來找我們的，所以我們只要向著北方走，就一定能夠遇到他，反正這裏就是他的地盤，那些羅拜恩估計也是回去報信了吧……」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沒有全部告訴我，對不對？」羅斯問。

「我剛才都說了是沖着你來的，你沒聽到嗎，還是說……」梅薇嘴角徐徐輕挑，反問羅斯，「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這裏的生物都對你有特別的敵意？這不需要什麼提醒吧。」

又一陣無言的沉默。

「那個朋友和我的交易，也就是你說的條件，就是我替換他，被囚禁在這裏，想一想，也該過了一千多年了，」梅薇無奈地聳肩，塵封的寂寞令歲月退避，她低聲細語，

「拉傑爾擁有的這個地方，也被稱為諾亞方舟，不過是更為廣泛意義上的諾亞方舟。看看這片荒漠，是不是就如同無際的大海呢。我說過，你再也不可能回到諾亞鎮，那是因為，諾亞鎮就如漂泊在這瀚海上的一葉小舟，一旦你選擇離開了，就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它的坐標。

諾亞方舟，在這個地方，拉傑爾就是人類口中所謂的神明。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天才。自從突破到這個領域之後，便從外面的世界消失，躲在這裏，一心想要更上一層。

你也猜到了吧……我被囚禁的地方，是位於諾亞方舟的邊緣。只不過，它並不處在正南方向。和我居住的那個懸崖一樣的地方，在這裏一共有五處，每一處都囚禁著一個十惡不赦之徒。這些被囚禁十惡不赦之徒，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天賦卓絕，擁有踏足神領域的能力，

我們的能力，我們的能量，包括我們的生命，都是維持諾亞方舟運轉的基礎！」

「那……」羅斯突然在他的話中想起什麼，可終究沒有在腦海中尋找到有用的信息。

「你知道嗎，在一開始，我還擁有可以和拉傑爾勢均力敵的戰力的，」梅薇眸sè極深極遠，始終安然地笑着，「但是現在，差距可是越來越遠了呢，

——那可不是因為他變強了，而是由於，我變弱了……」

「這是我最後的一次機會，你就是我最後的機會……」梅薇平靜地看定羅斯的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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